最後那束迎春花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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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趙公公送至王庭外圍。
他迅速往衛兵手裡塞了一袋銀子,拉著春花快步走向旁邊的馬車。
這輛馬車比上次沈禹川乘坐的更為寬敞,窗戶也被封得嚴嚴實實,顯然經過了精心加固。
她掀起車簾,發現沈禹川安靜地躺在裡麵。
他臉上毫無血色,嘴唇泛著青紫,整個人看上去虛弱不堪,儼然一副中毒頗深的跡象。
見春花進來,他努力撐起身子,可剛一動彈,便抑製不住地咳嗽起來。
平靜下來後,他狼狽地看向她:
“春花,臨死前,我想最後再見你一麵,這些年是我錯了。”
他不再有帝王的模樣,也冇有自稱“朕”了。
話落,他的眼神中滿是懊悔,像是陷入了痛苦的回憶之中。
江清月對沈禹川廣納世家女進宮的事,心生怨恨,幾次到養心殿大鬨。
情急之下,竟脫口而出當年沈禹川被追殺的真相。
沈禹川自嘲一笑:
“當年母家失勢,我一直以為是二皇子想對我趕儘殺絕,冇想到背後的始作俑者是江誌霖。”
“他要我跌落泥潭,再把我送上雲端,這樣我才能對江家,對江家的女兒死心塌地。”
現在,江清月怨他負了自己的真心。
春花猛然回想起,當年他們逃出來以後,在街頭遇到了佈施的江清月。
她以性命相要挾,逼著江誌霖助沈禹川東山再起。
也是因著這份情意,江清月成功做了沈禹川的皇後。
原來這一切都是做戲,他們全村一百六十六口人,本是不用死的。
可在這群權貴眼中,人命賤如草芥。
沈禹川用手緊緊捂住嘴,努力壓抑著,待咳嗽稍緩才繼續說道:
“我體內的毒,是江清月下的。”
這一點,春花並不意外,江清月本就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
她這樣一個無權無勢的奴婢,江清月都容不下,更何況現在沈禹川後宮裡那些各有依仗的世家女。
極致的愛,也就意味著極致的恨。
春花抬眸看向他:
“陛下說完就走吧,奴婢還得回去做活。”
正要起身,他深深歎了口氣:
“早知事情的真相是這樣,當年我就該不管不顧地殺了江誌霖,再與你隱居山林,做一對平凡夫妻,你也不必”
現在沈禹川臨終前的懺悔,對春花而言,冇有任何意義。
她平靜地看著沈禹川,眼中冇有半分波瀾,
“陛下其實心裡明白,奴婢在王庭過得是什麼樣的日子,隻是不肯麵對罷了。”
在王庭的這些日子,早已將她折磨得麻木不堪。
曾經那些情愛,此刻與她而言,恍如隔世。
她現在腦海中想的,是如何活下去,如何把周嬤嬤和小舞一起帶回家。
分彆之際,沈禹川眼中含淚,朝她伸出手:
“春花,今生是我對不住你,若有來世,我們再也不要分開,好不好?”
春花回望著他,淡淡地開口:
“不會有來世了。”
眼睜睜看著沈禹川的手頹敗落下,她決然下了馬車。
半晌,身後響起一陣馬蹄聲,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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