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心臟 ◇ 第76章 76.橫生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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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橫生變故
程鬱從辦公桌後麵走出去，站在原聽潯旁邊。原聽潯臉上的表情和他的哭訴，程鬱都知道了，不可能當看不見。
“不是那樣的。”程鬱放輕了語氣，“我隻是想說我們都冷靜一下，平靜好內心，再去解決那些問題。”
又在說些沒用的話，原聽潯也站起來，整個人氣勢洶洶地，“我已經很冷靜了，不然我早就揍你一頓了。”
“你揍我吧。”程鬱根本不痛不癢，“如果你心裡能舒服一點。”說著還將他的拳頭，貼在他臉邊，示意他可以隨時動手。
原聽潯看傻子一樣看他，甩開他的手，“我沒你那麼不講文明。”
程鬱泄了氣，像在索取熱度一樣，輕輕把腦袋磕在他肩膀上，他們好久沒有擁抱，此時身體難得貼近。原聽潯偏頭看了眼，沒有推開他。目光所至，那柔軟淺色的頭頂和隱沒在襯衫衣領的一節白皙脖頸，程鬱無可挑剔的，在外形上吸引人的特質。此時這個人是無害的，倚靠在他肩膀上，靜靜地呼吸，一言不發。
“我給你幾天時間。”負重千斤之下，原聽潯鬆了口，雙眼一閉一睜就當過去了，“我也沒話說了，就你一個人累彆人不累嗎。”
“我有好多話想跟你說。”程鬱退開半步距離，若有所思，“但我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原聽潯學舌道：“我也有話要跟你說，但我也不知道要怎麼說。”
程鬱被他逗笑了。
原聽潯懶得理會他，“我走了。”
程鬱沒忘正事，到印表機拿了合同，“先簽合同吧。”
原聽潯確實有打理房屋的需求，他不想一個人動手。至於最理想的幫手，自然是先想到程鬱。他對著合同看了看，“真的請不動你了？”
程鬱還是堅持，“工作規定是這樣，除非你還有其他要求。這次你不需要給我錢，從那兩百萬裡抵押吧，扣去兩千塊。”
“你真的有點異想天開了。”
程鬱要用這種方式給他還錢，那可是十幾二十年的長期投資，可能到那時，他的這座清潔社都倒閉了。哪是真心想給他償清兩百萬。
“這沒有可行性，我也提不出其他要求了，我身邊很平靜，沒有死人給你做生意。”原聽潯說。
程鬱叫他彆亂說話，“不是這個意思，我是可以有工作之外的請求。”
“比如說，我個人請求你去幫我打掃衛生，是不是？”原聽潯能接上他的腦迴路，一下會意，程鬱還挺會給自己找好處的，“你不是說不能破壞你自己的工作原則嗎？”
“不一樣，你不一樣。”程鬱說，“在公司裡我需要遵守我自己定下的規則，接受你的請求隻是出自我私人的情分，而且不走合同的話價格會實惠一點。”
“你可真是會想。”原聽潯說，“一個人賺我兩份錢。”
“是的，不然那兩百萬要什麼時候才還得清。”程鬱振振有詞。
回歸本業，這樣就有理由一直找他了。原聽潯不知道他是不是這個意思。但想起之前程鬱的話，又覺得他的轉變不太可靠。
“你不是說有錢不拿是傻瓜嗎？”
“我現在有更多的錢了，沒關係。”程鬱看起來進入某種境界了，一本正經，“而且錢不是特彆重要的東西。”
這回真是原聽潯大開眼界了，不知道該罵他還是稱讚他，好像突然開化了，開始說不精明話的程鬱格外可愛。原聽潯甚至產生了些欣慰之情，氣極反笑。他還不知道過去這段時間程鬱經曆了什麼，不過能猜到，那大概就是程鬱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他的事實，或許過程沒那麼悲觀。
他決定繼續研究研究程鬱。
莫名其妙達成了兩通協議，氣氛稍緩，原聽潯坐了下來，“我還有一件事要跟你說，確切來說，是想聽聽你的看法。”
“什麼事？”
原聽潯歎氣，思緒沉浮，“關於原非，也就是我堂哥的事。”
過了幾天原聽潯上孔雀山找譚葉，並跟譚葉講了程鬱跟他商量的事，程鬱並沒有直接還那兩百萬給他，不過他後來提出的衝抵的方式，原聽潯覺得很合理。
譚葉也點頭稱是，但心裡在想，原聽潯真是從小到大都那麼好糊弄。
“那就是說除了公寓的打掃，你還可以私人委托他做其他事？”譚葉問。
“他清潔社的業務就那麼多，超出那範疇的估計不會接受，我得仔細想想。”原聽潯看起來非常認真對待這件事。
譚葉覺得他理解錯了，納悶道：“他的意思不是說任你處置嗎？”
“不不，他是個很嚴肅的人。”原聽潯不同意。
那姑且不算兩個人在搞情趣，譚葉認為程鬱提出退還那兩百萬就是一種表態，當時給這錢是要他離開原聽潯，如果他主張把錢還回來，那就代表他捨不得。
“他大你六歲是不是？”譚葉又問，“他看起來也把你當小孩看呢。”
原聽潯震驚地啊了一聲，無數幅畫麵在腦海裡回放，原聽潯最終得出一個結論，“明明是我包容他更多。”
“不論包容，”譚葉艱深地搖了搖頭，“隻是處理事情的方式不同，成人也喜歡迴避問題，你看起來勇敢一點，但他不吃你那一套。”
“所以我應該怎麼辦呢？”原聽潯問。
“等他解決好所有的事，會有你好果子吃。”譚葉糾正了一下自己的語義措辭，“不是，會有你的好處。”
“好處我不知道，壞處我已經嘗到了。”原聽潯低下頭，又有什麼事要坦白，他小心翼翼地說：“媽媽，你彆怪我，我做了一件事。”
“什麼事？”譚葉問他。
“我去找了當天那件事的知情人。”原聽潯說，“原本在那彆墅旁邊還住著一戶人家，他們也被警察問過話，可能知道一些細節。”
“你不信他？”譚葉直說，“你想自己去查。”
“他不是容易開口的人，我不安心，我想要一個更確切的答案。”原聽潯眼神深沉。
晚上時候因公事譚葉下了山，原聽潯決定又留在平層住一晚。他洗漱好躺在床上，這房子的床又大又軟，媽媽會定期叫人上來搞清潔，房間裡是他喜歡的氣味，令人安心。
他把臉埋在枕頭裡，吸了幾口，這時耳邊電話震動起來，他把手機摸過來，是張莉絲打來的。
“晚上好。”張莉絲開場白。
“絲姐。”程鬱坐起來。
“有事跟你說，比較重要。”張莉絲應該在環境相對幽靜的地方，有人在說話，但聲音不大。
“你說。”
原聽潯聽她這語氣就知道要嚴陣以待。
“有一個外國紀錄片導演，叫路易斯，他今天聯係到我，跟我說了一些事。”張莉絲說。
張莉絲已經儘量輕描淡寫，還是能聽出聲音的不穩。原聽潯皺起眉頭，有不好的預兆，“怎麼了嗎，有不對嗎？”
張莉絲說：“他提出邀請你拍攝同性戀題材的紀錄片。”
原聽潯臉上表情變了變，程鬱提醒過他，沒想到那人還真的敢付諸行動。麵對這種過火請求，自然是以不變應萬變，他不慌不忙：“可我不是同性戀，要怎麼拍，還有這種可能涉及性取向歧視爭議的邀請我們不可能考慮。”
原聽潯說得有理有據，對麵的張莉絲卻沒有輕鬆半分，話筒裡隻餘空白，沒有回應。原聽潯在她的緘默中讀出來某種不祥。
“怎麼了？絲姐。”
張莉絲歎了一口氣，“他手上有些東西，是你和程鬱的照片。”
原聽潯登時覺得有一道雷劈下來，怎麼能有人做到這種地步，他強自鎮定，“你發來看看。”
掛掉電話之後，張莉絲在微信上給他傳送了幾張照片。
真的是他和程鬱的合照。有幾張看背景是在那次遊艇宴會上，他和程鬱在對峙，沒有激烈的肢體動作，甚至說連線近都沒有，隻是感情上誰都不讓誰，照片上的氛圍很是冰冷。原聽潯也沒了耐心，繼續翻閱，剩下幾張是……在波比的私人會所的走廊，他蹲在地上，程鬱也蹲著，好像是試圖在跟醉酒的他搭話。
其實看不出什麼。都是選在了他們感情不好的時候拍的，那鬥爭性，說是戀人，讓旁人看了都覺得牽強。
所以張莉絲一定不是在擔心這個，看了一些無關痛癢的照片後，原聽潯的壞預感沒減輕一點。手機的新資訊提示聲適時響起來，張莉絲又傳送了幾條資訊給他。
“還有錄音。”
“可能對程鬱有些影響。”
原聽潯點開她開啟的錄音檔案，顯示隻有短短十幾秒。
“程鬱，”原聽潯的聲音，“過去這段時間，你懺悔過了嗎？”
“我要懺悔什麼？”
程鬱說。
“你害死那個人，你罔顧人命。”
“我不需要懺悔這個。”
“跟我沒有關係，他是自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