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心臟 ◇ 第33章 33.三號台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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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三號台風
波比的表情明顯滯了一刻，隨後臉色變得極度陰沉，“你在問我？”
“就是啊他在說什麼啊。”小演員嘟囔著，小氣鄙夷地看了一眼許昭聿。
許昭聿眼皮抖了抖，白得紙透一樣的臉泛起一陣情緒的漣漪。
小演員和波比同一陣線，都一臉被冒犯的樣子。波比的那些炮友能一次性完事，之後從未來找，是他們都知道這是規則，波比隻愛一個人也是當時。自然在一起時你儂我儂是必要的，波比長得比圈內很多男藝人都好看，人又風趣，小演員心思活泛著，本來他們今晚就要去酒店，沒想被許昭聿給壞了好事。
眼看場景越來越僵。
圍觀的人都扭過頭，不忍再看，原聽潯似乎也從波比臉上看到一絲受傷的神色。唉。他不知立場歎了一口氣。
“你答應過我的。”許昭聿像是聽不懂好壞話，仍是固執地。
“你……”波比。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波比輸了陣，連連搖頭，下一秒卻聽見波比哼哼冷笑著，麵色似毒蛇，在譏諷中緩緩豎起了兩隻中指，兩根修長繃直的手指顯得姿勢非常標準，力度到位。
“食屎啦你許昭聿。”
又聽見波比罵了句粵韻風華，翻了個白眼就攬著小演員走了。
直到波比身影消失在電梯，大家才發現，波比完全沒變，還是這麼酷炫。
散場了。剩下的把門框都磨爛了的人，佝僂拿著拖把裝著拖地的人，還有肢體上想勸架心裡卻一直在想要怎麼超不經意讓兩人打在一起的人，全部恢複無事可做，興味淡去，各回各家去了。
三人回程的路上，張莉絲開車，湯家俊玩手機，原聽潯一言不發，閉目養神。少頃湯家俊從螢幕收回視線，看了幾眼身旁人，欲言又止。
“你最近都在乾嘛？”湯家俊問原聽潯。
“能乾嘛，上班，吃飯，睡覺。”原聽潯一動不動。
湯家俊一定經過這一天也琢磨出了什麼事。原聽潯獨自出門的時候多了，他還沒把他跟程鬱的事告訴他們，總覺得是瞞著家長早戀一樣，而且物件還是他們不甚有好印象的人。
“你們對今晚的事什麼感覺？”張莉絲插進來一句話。
“波比好酷。”
“不過他和許昭聿……他們看起來還挺有默契的。”
湯家俊試探性地丟擲一個答案，波比可以亂來，但他也要斟酌許昭聿的分量，兩人明明吵架卻有一個旁人都融不進去的結界，不是隻說許昭聿型別與那些人不同，那種感覺是很微妙的。
“不是換一個人會更好嗎？”原聽潯眼睛往虛空處一點，說出了相反看法，不知真心假意，“強扭的瓜不甜。”
週末，程鬱沒調鬨鐘，從床上睡飽了自然醒來，室內冷氣勉強平衡，今天一定又是一個很熱的天氣。
下床洗漱完，在冰箱裡拿出昨天買的綠葡萄，洗好花幾分鐘一次過消失在他口中。門口吵吵鬨鬨的，上次的衝突過後已搬走了幾個人，剩下幾個最多膽小一點，也還是不好相處，常常盯著他，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
那場架程鬱也是主角，可為什麼他沒被炒，這都成幼兒園未解之謎了。
程鬱下樓去尋覓早餐店，在一家粥粉店裡看到周筠，她正帶著那幾個特殊小孩吃飯，兩張拚起來的桌子，放著一大煲青菜瘦肉粥和兩籠燒麥。
程鬱坐到她對麵，打了聲招呼，“早晨。”
“程老師早上好。”周筠有點驚喜。
“你週末還要帶他們？”程鬱點了一碗白粥。
周筠明顯心情很好，“不是，是因為待會兒有人要來看他們。有福利院願意收他們了。”
程鬱抽了張紙巾擦手，“真的嗎？學校資質沒問題吧。”
“我都去看過了，那邊都挺好的。”周筠眼神溫和下來，“那邊也有很多情況類似的小朋友。”
飯桌前的小朋友不吵不鬨，隻是拿不穩勺子，把本就油津津的桌子弄得很臟，自己動手吃就沒幾顆米下肚，全灑向桌子和領口了。
周筠語氣寂寞，“學校徹底換了新領導了，之前幾封家長投訴章媽媽都會處理，現在不行了，新領導耐不住這種壓力，最終還是得送走。”
章媽媽是之前幼兒園的領導，是她頂著壓力接收這些特殊兒童的，一做就是十幾年，並且嚴格管理，沒出過什麼事。但換有些人來看，就不會讚同她的做法，怎麼好放他們和那些正常的小孩一起學習與生活，近年來有不少小孩被他們的麵容和舉止嚇到。
本來還能另分一個班讓他們一起學習，但活動範圍怎麼都會有交集。要照顧身體智力都有障礙的小孩何其心累，又有許多家長舉報投訴，許多老師也漸漸沒了熱情，最後就隻剩周筠和另外一兩個女老師還在留意。
程鬱看向那幾個小孩，小孩看他過來就黏過來。他們似乎對自己的境遇無知無覺，過去他們或許好動，或許呆板，有時候貓崽一樣縮成一團，有時候做出不受控製做出出醜的動作，彆的小朋友都在長大，他們有的卻不能了。
“先讓那邊的老師來看看他們的情況。”周筠打起精神，“現在審核很快了，也有愛心人士願意資助，估計過兩個星期就能過去了。”
小男孩黏在程鬱身邊，程鬱看不過眼，給塞了一張手帕到他領口，他未雨綢繆，果然小男孩就吐出一口米湯，弄濕了一片。但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一雙圓眼懵懂地看著他。
“他還算懂事，就是不長身體，我聽他們說到大醫院用儀器治療還是有希望的，真希望有善良的愛心人士能注意到他。”周筠說著。
“嗯，怎樣都行，你彆多花錢就行。”程鬱聽著她積極的聲音，不改冷冰冰的語氣，周筠錯愕地看他，程鬱沒有停頓，“這麼多年了，你真的菩薩心腸，也做到儘頭了。”
程鬱還是一如既往不合時宜，但說得也沒錯，周筠點了點頭。
又過了一個多星期，悶熱天氣依舊，接近放大假的月底，剛好園內有表演活動，小朋友們開始練習舞蹈節目。辦公室老師幾乎都不在，程鬱樂得清閒，收拾東西回宿舍，路過廣場，看到那些特殊小朋友也被周筠帶著去了，在廣場上，也難得引起些活力，可愛地蹦蹦跳跳著。
天空灰得不尋常，兩條資訊飛來，是粵省應急管理廳、氣象局的溫馨提示資訊，說三號台風要來了，將於明晚宴江地登陸，沿海地區及海麵也有10到12級大風，陣風14到15級，其餘地區則有大雨到暴雨區域性大暴雨。
程鬱回到園裡待了一天，去辦公室拿了一些小孩的證明資料給周筠，一從女生宿捨出去外麵大雨就來了，程鬱又返回去，果然看到幾個女老師在走廊很努力想掰上那老式窗戶。
那幾扇窗戶都生鏽了，要掰動無比艱難，但是防雨功能應該不錯，關好估計走廊會好過一點。程鬱走過去，有一個女生力氣大一點，掰好了另一邊，程鬱不假思索去掰回來了另一邊。
他走之後，老師追下來給他塞一把雨傘。外麵大雨磅礴，雨身隨狂風卷動，打在房屋和路麵上，程鬱心情不太好。
“我們想問，為什麼領導沒炒你啊？”他還在樓下沒走，小門口地勢高，還是乾燥的。一個女老師心直口快，代表很多人問出了那心聲。
程鬱想起領導發給他的話，他還記得。程老師，雖然你在這次衝突中也有不理智的行為，但我覺得你為人正直，也有很多家長說他們小孩都很喜歡你，總是提起你。你把他們教得愛乾淨，講衛生，這是很好的，學校需要你這樣有能力的老師。我不會解雇你，但希望你今後能儘量收斂脾氣，共同進步。
程鬱攤開自己的手，有人欣賞他的職業病。張銘曾說他換到這份工作是終於迷信了，想積陰德了，如果有人知道他過往幾年這雙手都在觸碰什麼，還能這麼看他嗎？
他沒回答，心快和那強風同頻，撐著傘走進了雨裡。
剛好回到巷子裡，踩過一塊爛泥地，感覺褲腳和後背濕透了，好在宿舍樓地勢都比較高，越往上走積水就越少，直到堅硬的水泥地，他走到出租房樓下。
把那傘合上，甩了甩水，這時注意到什麼，擡眼看到上半層的樓道裡站著一個人。
戴著口罩，穿著乾燥的t恤和牛仔褲，很高。
他沒動。
“我一棟棟找過來的，你好慢。”原聽潯的聲音傳下來。
【作者有話說】
粵省就是那麼愛刮台風……
原聽潯不是冒險而來的，哐哐哐就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