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心臟 ◇ 第23章 23.新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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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新天地
試試，我想試試，我想跟你試試……這幾個字浸潤在甜蜜的水流中，突然擴大泡發到他不能忍受的地步。原聽潯不是在給他開玩笑，他有種說到就會做到的自得心。
也不知道這人受了什麼刺激，程鬱越想越不解，越想越難受，頭痛到不行。
連梁老太這兩天都在靜悄悄觀察他，原聽潯是程鬱的朋友，一開始是，現在兩人都臉貼臉了，那不就是一拍即合，拍起拖來了。不過本來原聽潯這個人就是千裡難尋，他的乖孫惹了官非後便修生養性，兩年後原聽潯到來，初初以為這是惡鬼轉生，但兩人談天說地一陣，梁老太又覺得原聽潯是個天使，這是個升級版。
可她也不敢問程鬱問個清楚，對比起前人誰比較好，程鬱玩玩而已，她卻數目分明，一定支援原聽潯。
這巨大的八卦害得程鬱給合同給她查閱，她都沒想看，大如牛的字看不見，丟在了一邊。
程鬱則也沒表態，一聲不吭，不解釋任何話，讓自己安生了兩天。奇怪是這兩日方霈和方文耀也沒來找他麻煩，是否是嘗到了一些震懾的滋味，還是一貫的家醜不願外揚，未可知。不過在這公私仇，新舊仇下的衝蕩之下，都能壓抑住，程鬱真是欽佩他們的忍耐力。
原聽潯也沒跟他聯係，看著連個正經的聯係號碼都沒有的兩人，試試，從哪裡試起，簡直無理取鬨。在用完假期後，到第三天他就跑回到福田上班去了，目的也是為了避一避人。
一大早上班，醒神在辦公桌上敲鍵盤，周筠拿著保溫杯裝茶水進來，最近幼兒園搞節日活動，到處都很熱鬨。周筠是個積極的人，到中午才忙完回來。
程鬱給她放了一包陳皮到她抽屜裡，兩個人做了一段時間同事，感情還不錯。
周筠拿了兩盒小朋友野餐活動剩下的的綠葡萄回來，給周圍的人分。
盒子最先遞到離她桌子最近的程鬱麵前，程鬱從盒中摘出兩顆，衝她感激地微微一笑，“謝謝。”
周筠默默看了他一眼，她感覺這次程鬱放完假回來，笑容有所長進。
辦公室人差不多到齊了，兩兩三三說著話，很多時候程鬱都不會參與進去。這時他掃了幾眼辦公室裡都有些什麼人，平時根本不在意，是有幾個看上去比他小上幾歲的男的，看上去都其貌不揚。
程鬱把手機開啟，他已經點進又退出了起碼有七八遍那個轉賬軟體，指尖與目光輕如羽毛，內心一麵卻深深地索取著什麼，終於向對麵編輯傳送了一句話才罷休。
隻不過是一句“我回去上班了。”像是報備。
他與原聽潯中間隔著的東西，在這對話欄裡沒有一點痕跡，不由一點一滴融化他，時刻提醒他原聽潯那天的語出驚人。
他猶豫萬分，關掉了手機，身邊沒有類似的同性可以征詢看法，他無處可去，就點進一個什麼人都有，聽發言也都熱心的平台裡，在文字編輯分享一欄裡，他問道——如果一個小自己好幾歲的同性跟自己表白，他會是真心的嗎。竟然跟人求助這種話。
下午下班回到出租屋，四五點時到一天的最熱時候，這個點暑氣積儲到地麵，從地上蒸起辣毒氣息，非常熱。程鬱從食堂帶了飯回來，慢悠悠走上樓梯，看到他的帖子下麵有了零星幾條評論。
a說彆被騙了，說不定是惡作劇；b說他表述不清晰，還是視現實而定；c問他，當他聽到告白時心中有什麼感覺，為什麼猶豫，是不是有隱衷；d說直接試試吧，若有阻礙，大不了再一拍兩散。
好像在複讀他也羅列出的幾條道路，如果他能得出答案也不用問了。他停住腳步，在螢幕裡戳了戳，一一禮貌回複過，就把帖子刪了。
很快走到出租房所在樓層，低頭聞到一陣臭味，他看到一包包的黑色袋垃圾，鼓鼓囊囊的，流著黑水，就堆在他的單間門口。而對麵門乾乾淨淨的。
他把飯盒掛在門把上，表情變得陰沉。
他走近幾步，敲響了對麵的門，沒人應答，那些人還沒回來。
他繞過幾袋垃圾，開門回到單間裡，站在入戶玄關，抽過消毒紙巾擦了幾下手，又檢查了一遍手機，各個角落裡都沒有新資訊到來，原聽潯沒回應他。其實以往原聽潯也不常找他，他不在不就是在上班，他在上班不就是不能隨時回去。兩人還沒越到另一層親昵，這都是能解釋通的。
他卻心亂如麻，是原聽潯在征求他的意見，還是他跟原聽潯乞索一個機會。
他聽到門口樓道傳來腳步聲，他從抽屜裡拆開兩隻衛生手套戴上，推門出去。那些人就在樓下，聽距離還沒到達門口，他站在台階上，從門口那垃圾山裡挑選了幾個沉重的袋子，各扯開一條口子。
那些人的腳步聲快到達樓梯轉角處，確認人都是那些人後，程鬱從扶手探出身，高高舉起那幾個垃圾袋，口子在下，一瞬間裡麵的汙物全往下方直直拋灑。黏濕的衛生紙，汁水橫流的快餐飯盒，甚至還有幾隻臭波鞋幾團爛襪子，一骨碌全砸在了下麵的人身上。
他知道這些垃圾都是這些人放過來的。
幾道混亂的聲響之後，那幾個人反應過來衝了上來，程鬱走不掉，好在還算是個打架好手，拳腳反擊，應付著。渾噩中他把幾個人踹翻，自己的背部也撞到牆上，痛感直到頭顱，全身神經震蕩了一下。一個人衝過來要掐他的脖子，他如法炮製，也掐住那人脖子，他真用了要殺人的力氣，如同對方待他那樣。那人一張臉憋成豬肝色，舌頭伸著，甚是猙獰，這時對麵幫手終於來到，程鬱的手掌被人強行掰折，鬆開了，他被幾個人推到了地上。
“癲佬來的！”
“你乾嘛掐他啊，你想弄死他啊……”
“他纔想我死好吧，我快死了。”
聲音聽起來離他又近又遠，程鬱躺在地上，大喘著氣，雙眼還無法聚焦，重獲了自由，心中卻要流出眼淚來。
入夜，程鬱洗完澡換了睡衣躺在沙發上，手機螢幕在閃爍，教師群在通報某某老師與某某老師發生衝突爭拗，被樓上住戶投訴，嚴重影響學校老師形象，鬨事者中，他的名字赫然在列。明天他要到辦公室走一趟。
這時有電話撥進來，程鬱隻有左手還能用，接過來。
一串有點熟悉的號碼。“你在乾什麼？”原聽潯的聲音清潤地傳過來。
程鬱的心霎時鬆下，“在休息。”
原聽潯噢了一聲，又說:“我今天上班很忙，看到你說也在上班，我纔到這麼晚纔打電話給你。”
程鬱沉默了兩秒，把臉埋進沙發軟層裡，蹭乾眼角濡濕，如釋重負。
“你想好了嗎？”原聽潯又問他，語氣聽起來有點較真，“我可給了你好幾天時間考慮。”
程鬱坐了起來，臉上沒了異色，答非所問，“我又跟人打架了。”
“為什麼？”原聽潯說，“你又得罪人噢。”
“不是我願意得罪人的。”程鬱認真地說。
“那你傷得怎麼樣？”原聽潯聲音放低了點，“不嚴重吧。”
“沒什麼事。”
“那你拍個照片給我看吧。”原聽潯提出要求。
程鬱沒想到他會有這樣進一步的想法，不過原聽潯就是這樣的人。程鬱說了句等等就掛了電話。
他跪在沙發上，用左手脫了上衣，右腰淤青，膝蓋淤青，手背擦傷，都不算深，他就隻對著這些新鮮傷痕拍了幾張，傳送到那個轉賬軟體上。
原聽潯的電話同時撥打過來。
“就這些了？”原聽潯不知道為什麼要掩住嘴巴說話，“那些不必要的乾嘛也要拍。”
程鬱腹部還有一大片淤青，右手掌骨骨折，脖子還有幾條粉紅的勒痕，都沒拍到，發過去的都不嚴重。他以為是哪裡有錯漏，就又回去檢查了一遍圖片。
指尖在一張圖片上停下，原來是這裡不對，照片中拍膝蓋的時候不可避免拍到了他的雙腿。天氣那麼熱，他隻穿著短褲，腿型直溜，上麵顯露運動痕跡，覆有薄薄的肌肉線條。再怎麼看也是兩條中性的腿，原聽潯就這樣心術不正。
“重點是在那裡嗎？”程鬱摸了一把自己的臉，“你自己亂看。”
原聽潯沉默了一下，說了幾句他聽不懂的話，“人就是這樣，一步錯，步步錯，我絕對被你帶壞了。”
“你到底做好決定沒有？”原聽潯又追問他。
“做好了。”程鬱輕出一口氣，“不過你也要想明白，你可能要麵對一個很討厭的人，你還要跟他牽手，接吻，還有上床，你能麵不改色嗎？”
【作者有話說】
小程:一開始打架就有打不完的架……
預告他們要談戀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