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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心臟 ◇ 第21章 21.一隻冷血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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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一隻冷血動物

程鬱曲著膝蓋,卻是站了起來,他轉過身麵對眾人,不急不躁:“方伯伯,我隻是來看看他。”

他這樣說著,飯桌旁一個中年女人突然向他跑過來,女人怮動的臉上有奇異的紅意,視他如肉中刺,大手一揮就想對他施以掌摑。但目光可及身形笨慢,程鬱看清她的動作,及時製住她的手,鉗著甩到了一邊。

女人還想打,卻被身後人拖住,遠離開來,在這麼特殊的日子起跟人爭執並不好。

“有話好好說嘛”、“這是在乾嘛啊姑姑”。

明顯他們還不知道情況。

方祈複則惡狠狠看著他,他沒有再動手,程鬱也是個成年人,如果認真還手,他肯定不會占到什麼好處。而且那麼多人都在,一人一張嘴一副耳朵,不能有不好的發散,所以儘管方祈複已經恨不得捏死程鬱,也時機不對。

程鬱看透他們每個人都在想什麼,皮笑肉不笑,“我是真心來道歉的,為什麼一定要以這麼不和平的方式開場。”

女人是方桁的母親,莫豔平,此時她被人扶住肩膀,搖搖欲墜,彷彿決心向人揚的一巴掌耗費儘了她全部力氣,氣勢弱下,沒有直視程鬱。

旁邊的人低聲問她,“豔平,這是誰啊。”

這堆親戚裡應該有一大半以上人不認識他。

莫豔平囁嚅著,“小桁的朋友。”

朋友的話為什麼夫妻都要針對他,是否結了深仇大恨,可程鬱看起來也斯斯文文,而且普通朋友兩年後忌日還要來看,不會是什麼壞人才對吧。裡麵一定有人是這麼想的。不免懷疑。

突然人群有人說,“是那個害死阿桁的朋友嗎?就是他。”

這句話像是一顆石頭投擲到靜靜湖麵,他們之中議論聲響起,竊竊密語,輕易煽動情緒。程鬱感覺他們目光再次落在他臉上,這次多了些含義。

一個人指著他,破口大罵:“你就是跟小桁住在一起的那個合租室友!就是你這個人渣!”

“就是他,就是他,我見過他。”

“快把他趕出去!快報警啊,他來這裡乾嘛!”

隨著聲勢變大,有幾個人也要過來動手,程鬱隻站著不動,被衝在前方的人趁亂推搡了幾把,背撞到了後麵的木桌,那遺像都抖了一抖。餘光一動,他便發狠往背後一掃,有東西障礙著,也毫不顧及,直到那相框連同香爐全摔到地上。

銅製香爐,倒下,他腳邊落了一地香灰,遺像上蒙飾的紅布也被揭開,露出方桁那端正的黑白的臉。

人群一下子安靜了,都顯出驚駭的表情,這樣的衝撞無疑對逝者是大不敬,每個人都沒有再做什麼,連莫豔平和方祈複也隻是愣在原地。

“真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人聲平息,程鬱邊淡淡說著,邊把相框撿起來放了回去,紅布棄置一邊,讓方桁的一張臉見到了點日光。人群緘默無聲,提防著他,誠然他的一係列的神經質舉動確立了什麼,他是個瘋子,他會做更多瘋狂的事。

“其實這次我帶了些東西過來,方桁留下的,他一直沒能給你們。”程鬱又說,他脫下揹包。

莫豔平神色一恍,“什麼,你說什麼?”

“他竟然還有東西在你那裡?”方祈複緊咬著牙齒,眼裡有怒意,他不可能允許他的兒子把遺物留給程鬱這樣的外人。

程鬱轉身從揹包裡拿出一包東西,“你們直接拆開來看吧,挺厚呢。”

看樣子像是一大包錢,方祈複表情微動,猶豫片刻,先接了過去。其餘的人也自然而然也看向他手裡。

但是拆開來就發現那根本跟錢無關,隻是一疊薄薄的照片紙,無疑都是方桁的,一些記錄的生活照。但對他們來說這幾乎是陌生的樣子,方桁很少顯露過的,方祈複有些急了,繼續往下翻著,以為隻有方桁了,可當一張張揭過,才發現不止,照片裡開始出現程鬱,出現程鬱和方桁。

知道將會看到什麼,方祈複馬上把手蓋住了那些照片,呼吸急促起來,雙眼變得極度怨恨。

“給我滾出去!”

方祈複暴躁地叫喊著,好像要掐死他,程鬱卻似似有預感,在他靠過來時一把將他推開,並一舉給了他腹部一擊重拳。方祈複空有一個做張做勢的架子,身子已經老了,一次的劇烈打擊就使他馬上捂著肚子蜷曲起來。

程鬱趁機搶回那些照片,天女散花一樣儘情灑在地板上,所有人都能看到。後麵那些他和方桁的合照,也全數曝光,甚至還有一兩張是在床上拍的,兩個人平淡地依偎著,這偶爾的親密無間在這場景下十分刺眼。

這個家族裡素來最安靜聽話的小輩竟然跟一個男人躺在一張床上。

他們是同性戀。

“這是,這是……”

幾個人眯著眼,表情毫不遮掩地泛起嫌惡,雙腳閃避著,避免沾上那些照片。這時他們心境儼然異常一致,哪怕這個人是他們的親人,是家中最讓人省心最少被指責的小輩,仍不得人心,仍認為這一事實就是充滿令人作嘔的氣息。而程鬱也不要臉了,連同自己的聲譽也不要了,捅破了莫豔平和方祈複一直掩藏的秘密——都知道方桁有罕見心臟病,從小時候就很脆弱,所以走之後人們也漸漸接受,可當一個人身上病痛代表一個長久標簽,那麼他的其他生活則會被忽略。

大概沒人知道他有著這樣的私生活。

程鬱冷眼旁觀,“看來你們有些真的不知曉方桁同我是同性情侶,抱歉我一直隱瞞,其實方桁是想親自跟你們說的,隻是時間有點錯過了。”

“他發瘋了!不要信他,他是瘋子來的!”莫豔平突然崩潰了,她瞪視著程鬱,嘶聲大叫,“你以為你這樣做就能洗脫自己的罪行嗎,是你侮辱方桁,你勾引他,他不可能喜歡男人的,他是一個正常人,你不是!”

程鬱平靜地看著她,“阿姨。”他隻喊了一句,突然喉嚨緊澀。

“他說過他是正常人嗎?”

程鬱突然笑了笑,笑裡充滿諷刺意味,看到了一端的儘頭一樣,“我想我還要說明一件事,我本來是不會來打擾你們的,是你另外一個兒子方霈一次一次催我來的,他覺得我該來贖罪,所以,我還帶了其他禮物給你們。”

說完他快步走到門口,把倚靠在門外的東西推了進來,高高阻在他們麵前,像是幾個快比人高的長條箱子。

“你們想我以命填命嘛,但我暫時還死不了。不過我想到了一個讓他在地府疏解寂寞的辦法,我訂做了幾個這個。”

他一下子撕開那層包裝紙,慢慢露出裡麵畫著紅綠紫色的東西,定睛一看,差點血液上湧。竟然是幾個有著詭異笑容的紙紮人!最顯眼的就跟程鬱同比例的,上下身隻有黑白色,他竟按自己模樣做了一具紙紮人。

畫麵實在恐怖,有人尖叫起來。

程鬱繼續動手把這些紙紮人全搡到地上,那些家夥內裡隻用枝條架子支撐,滾落在地,五顏六色的紙身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他冷漠吐訴,“不是說他死得很孤獨嗎,都燒去給他吧。你們要是覺得我也該死,就應該讓他親自來索我的命,而不是讓我還活到現在。”

夜幕悄然降臨,在方家的鬨劇幾乎不用多久就結束了,程鬱兩手空空回到車上,晚上七點,他轉車,又看到道路儘頭有一輛車進來。車一停穩,那車裡的人就衝了下來,方文耀的寸頭格外惹眼,方霈則走得慢一點。

家裡發生大事了。來遲了。程鬱麵無表情把車開動。

花了四十多分鐘就回到了出租屋樓下,程鬱心情意外的好,在路燈下點了一支煙消遣完,拿著車鑰匙準備上樓。

這時看到巷子裡停著一輛外形很顯眼的車,一輛帕拉梅拉,配置多高,身價可能過兩百萬。程鬱愣了一下,三秒之後衝上了樓。

出租房裡透出燈光,他用鑰匙開門,果然一開門就感覺到那不同往常的氣息。

梁老太不在房間,原聽潯穿著雙白色球鞋坐沙發看電視,還把他買的冰飲料和下酒瓜子扒拉出來了。電視裡在播放著一部香港黑幫電影,程鬱將目光投注,裡麵的人似乎起了廝殺,一個人推著一具棺材穿過馬路趕至一輛貨車車廂內,似乎爭執的目標就是那一具棺材,前麵的人多落力,但為時已晚,身後的人已殺氣濃濃緊隨在背後。再仔細看,又好像是前麵那人在等著的,門沒讓關上,他隻等讓那些人進去。程鬱也有點不記得劇情了。

原聽潯一直看得津津有味的,捏著可樂罐,一點情節都不願意錯過。

程鬱把內門的鎖鏈扣好,走了進去,原聽潯馬上轉頭看他。

“真夠晚的。”抱怨道。

“你也很自覺。”

程鬱看了一眼茶幾上的東西,一瓶花,幾個圓潤的易拉罐,一包五香瓜子,一個清洗擦拭過的磨砂煙灰缸,兩盒煙。原聽潯還是很講秩序的,在彆人家懂得把什麼東西都擺得整整齊齊的。

原聽潯不理他,“這是你讓我等待的代價。”

“梁老太去哪了?”程鬱問他。

“公園跳廣場舞了。”

程鬱看著他的臉,原聽潯待他總是非常自然,讓程鬱暫時能忘掉不久前的不愉快事,儘管這裡麵有些難以啟齒的牽聯。

原聽潯把易拉罐放到一個袋子裡,暫停電視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我好餓。”他衝程鬱說。

程鬱剛好到冰箱旁邊看了一下,“還有一點西蘭花,兩塊牛肋排,我昨晚醃過了,煎一下就可以吃了。”

原聽潯走到他旁邊,看向冰箱裡層,“就這些了嗎,能吃飽嗎?”

“當然不能。”程鬱接話,按他對原聽潯食量的瞭解,這一點東西讓他有兩成飽就不錯了,“這還有兩塊雞大腿肉,不過寫了老太太的名字,所以我們還得準備多點其他的食物。”

“那我們吃什麼?”原聽潯又問他。

“我知道,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我打電話給肉檔口的人問問。”

程鬱說著就回座機那邊撥打電話,當然那些檔口的人跟他沒交情,他們隻是習慣每天都把牲畜軟嫩部位的肉留給附近的街坊鄰居,梁老太纔是其一資深的感情深厚的一個。肉到早上五點多就能去取,如果他現在能取到,明早再去超市補一份回來就好了。

“那我過去一趟。”

程鬱跟人溝通好了後,準備出門。

原聽潯回頭看他,見他回來突然孤僻起來,亦步亦趨跟著他,“我也要去,開我的新車吧。”

“不要了,你的豪車有點嚇人。”程鬱笑了笑,溫和安撫他,“沒幾步路,我會很快回來。”

程鬱今晚脾氣異常好,原聽潯感覺到了,語意不明地試探他,“你去了前任家一趟,心情挺好啊。”

“因為我複仇了,挺好的。”程鬱說。

“複仇?難不成你帶黑狗血去人家家裡潑了,還是跟人又打架……”原聽潯構思著一些非常規戲劇情節,不過他看到程鬱身上乾乾淨淨的,“不過看樣子僅僅是言語挑釁,能解氣嗎?”

他無動於衷點了點頭,“差不多吧。”

他不會想讓原聽潯知道他都乾了什麼,其實今天做下的事比言語挑釁更惡毒,充斥著冷血與殘酷之意。可他就是不想被原聽潯知道,他突然也懂得羞恥,在把一群人都恐嚇完冷嘲熱諷完之後他還想遮掩。

他轉身就出了門,不到半小時就拎了一袋牛嫩肩肉和幾包從超市捎帶的蔬菜回來。

他開門進去,“蔬菜可能沒那麼新鮮,沒去大超市。”

沒人應答,他把菜放到廚房裡,看到原聽潯在陽台打電話。

原聽潯在觀察著一盆芍藥花的葉子,話筒對麵的人是湯家俊,正在跟他溝通回去拍攝基地複工的事,估計過兩天就能上班了。

這次電影變動確定下來,換了個沒那麼熱門的男主,也許是前期都把錢投在宣傳舊男主上了,又或許是吃了成品未出就聲勢過大的悶虧,這次營銷通稿都沒安排上。有種中途熄火了的感覺。

在這等訊息的期間,湯家俊還幫他接觸了一個生活類的綜藝,策劃的主題是看看小演員一天天都在乾嘛,張莉絲持反對意見,畢竟網友不太愛看有錢公子哥來娛樂圈演戲的故事,屆時追蹤他的生活的話內容恐怕就隻有豪宅,豪車和名牌大學之類的了。湯家俊倒是支援,有機會曝光有何不可,再炒個富家少爺勤勤懇懇鐘愛演戲的人設,可能算另辟蹊徑。

“你在哪兒?”兩人講話講到口渴,湯家俊快把事情都交代完,又隨口問他。

“在程鬱家裡。”

“哪個程鬱?”湯家俊謹慎道。

“這世界上不就隻有一個程鬱嗎?搞遺物整理的程先生。”

湯家俊沉默良久,突然問他,“說實話,是不是他在勾引你?”

原聽潯看了一眼客廳,頓了一秒就否認道:“不是,沒有。”

湯家俊很瞭解他個性,隱隱覺察,“不太對,換作以前,你應該會說我的問題很惡心吧。”

“你確實不用用詞那麼不好聽。”原聽潯摸了摸自己的臉,不著邊際,“我隻是覺得他是個有很多問題的人。”

“同性戀當然很多問題了。”湯家俊口舌犀利,能言善辯,“cecelia跟我說過那件事,我知道你上次也見到波比哥同他床友在走廊親熱,一定很少見過吧。”

何止很少見過,第一次見到纔是。

原聽潯知道他在張莉絲和湯家俊眼裡一直都是未成年以上成年人不足,儘管也浸淫於娛樂圈有幾年,但這麼久還真沒受過什麼波折。連很多勁爆的八卦都是道聽途說,如有感興趣的話題,就讓湯家俊等人傾情貢獻文字版,聽完並學到一些知識就夠了。其實他就沒真的見到過。

“你是不是c姐派來試探我的?”原聽潯小聲問他。

湯家俊很淡然,“用得著試探嗎?你不有什麼心事都全擺在臉上嗎?”

“……”

原聽潯又看了一眼客廳,程鬱不在了,有那麼一刻他像被冷水潑過一樣,霎時冷靜了下來。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怎麼這樣瞬息萬變,明明有時埋怨,可今晚又很想來,還是不請自來。隻是見一麵的事,還上門來了,難道他這麼不矜持,就真的隻是為了問程鬱那些同性戀是怎麼生存的蠢問題嗎。

“你忘記了?”聽到他沉默,湯家俊歎了口氣,“你那時候可是被男同騷擾過。”

原聽潯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回憶翻湧,程鬱那時候問他怎麼會討厭男同性戀,是因為他有過一次被騷擾的經曆。

那是他剛進娛樂圈不久的事,他在試一場戲時被一個有過代表作品的導演注意到了,那導演還肯定了他的潛力,到了第三天就說到晚上可以去房間給他做指導。因為那時候沒遇到過什麼有名的人,原聽潯還真的傻傻的高興了一陣,不過後來想著人的語氣不對,覺得有所圖謀,警惕心保護了他,於是那晚他沒住酒店,結果到第二天就聽說了那導演被男性新人控訴猥褻的事。原來除他之後,那導演還用了同樣話術去騙其他剛入行的新人,如果不是第二天有人揭發,他也想不到那導演那時的目的。他同情著受到欺負的人,也更加憎恨那些裝得良善的男人。

“就拿波比來說,我真的無心說他,不過他的事你的確可以聽一聽。你看過他和那個姓許的男模特接吻,可不知道他們之間的感情很不牢固,他那個床友就因為一點利益就要甩了波比,是被養著的那方翻臉不認人,你敢想象嗎?波比那麼會玩的人,也被耍得團團轉。”湯家俊又說,這次他的語氣認真了很多。

原聽潯的表情也變了,“利益?”

湯家俊長籲一口氣,“無非就是覺得靠著波比投喂的資源也能獨立了,不需要他了。可他怎麼知道他的幾出頂級秀場資源是波比跟公司其他合夥人求了很久纔拿到的,新人投資本來就是一筆不小的費用,還不能壞掉他這麼多年在工作上的口碑,所以說不要把感情和事業混在一起纔是真的。”

原聽潯反應過來,怪不得上次波比哥一直罵人,或許就連那吻也是摻雜著怨恨的滋味的。

“程先生人或許不壞。”

湯家俊說,甚至還會感覺到這人對他人的吸引力,正源於他那不動聲色的性格,可這樣一座冰山,隻是顯露那麼一點就夠讓人心凜了,這人分明是沒什麼感情,內心冷漠的人。

“但不適合你。”湯家俊的話很直接。

湯家俊最後把話題停回到了程鬱身上。他說那麼多,無非是讓原聽潯知道同性戀不好,一個天生感知缺失的同性戀更不好。

耳邊風聲把原聽潯的聽感關閉了起來,平時他一有什麼風吹草動湯家俊和張莉絲都會提防,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他對程鬱有太多不合時宜的關注,甚至想追問他的感情生活。

“我知道了。”

原聽潯掛掉了電話,從陽台進去,程鬱已經在廚房忙活著了,有模有樣的,煎肉的香味飄到了外麵來。他坐在沙發前麵,繼續看那部黑幫電影,快到結尾了,男人開著車追著他的小孩,然後在車上無聲地失去了呼吸。在他頻死之際,在車前奔跑著的小男孩,一次都沒有回頭看向他的爸爸。

原聽潯平心氣和地看著,結束後那張碟片退了出來,放回塑料封袋裡。電視機屜裡有一堆這樣的碟片,這應該都是程鬱買的,有些許磨損,但是擦拭得很乾淨。都是些舊影帶,那麼多碟片跟他的觀影曆史有一些重合的部分,但能看得出,程鬱是一點都不挑愛情片,文藝片。

腦子空茫,他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完了,無聊地想著什麼。也許是專注力飄散,突然餘光注意到茶幾下塞著一張白紙,剛才坐那麼久都沒留意到。那是程鬱的東西。

他沒打算窺探彆人的隱私,隻是那個字列印得有點大,不可忽略地看到了一點,大概僅是一份讓人試閱覽的合同,物件是老人,所以字會大一點。

上麵寫著出售兩棟彆墅樓房,這彆墅的小區名就是他現在住的房子地點所在名,很明顯,程鬱要賣掉彆墅的房子,與人置換新的幾層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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