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慘死後,我讓豪門全族陪葬 天界之門
天界之門
最後一個月,過得特彆快。
像是握在手中的沙,越是用力攥緊,流失得越快。白旭開始數著日子過,每天醒來第一件事就是算還有幾天。二十七、二十六、二十五時間毫不留情地向前走。
華景瑜覺察到他的焦慮,變著法兒地逗他開心。今天帶他去鎮上看廟會,明天拉他去湖邊釣魚,後天又說要學做新菜。華北墨則更沉默些,常常在深夜獨自站在院中,望著星空,不知在想什麼。
第十九天,司命星君突然來訪。
那時正是午後,白旭在院子裡曬藥材,華北墨在書房寫信——他要把人間的諸多事宜安排好,尤其是華景瑜的未來。華景瑜則在小廚房研究新點心,說要做出“天界沒有的味道”。
司命星君出現在桃樹下時,沒有驚動任何人。直到他輕咳一聲,白旭才猛地擡頭,手中的藥篩“啪”地掉在地上。
“星君?”白旭心中一緊,“不是還有十九天嗎?”
“出了些變故。”司命星君的臉色比以往凝重,“天界那邊有反對的聲音。”
華北墨從書房走出來,眉頭微蹙:“什麼意思?”
“有些仙家認為,帝尊攜妖族飛升,有違天規,恐開不良先例。”司命星君直言不諱,“他們要求帝尊獨自返回,白蛇君需留在此界。”
白旭臉色一白。
華北墨眼神驟冷:“這是天帝的意思?”
“天帝尚未表態。”司命星君道,“但幾位老牌仙君聯名上書,影響力不小。我此次提前下界,就是想提醒你們——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最壞的打算是什麼?”華景瑜也從廚房出來了,手上還沾著麵粉。
“兩種可能。”司命星君豎起兩根手指,“第一,帝尊獨自返回,白蛇君留在人間,但可保留記憶和修為,隻是從此不得踏入天界。”
“第二呢?”
“第二,你們強行同去,但可能麵臨天庭審判。”司命星君沉聲道,“屆時不僅白蛇君會被問罪,帝尊也可能再次被貶,甚至打入輪回。”
院子裡一片死寂。
隻有風吹過桃樹的聲音,沙沙作響。
許久,華北墨開口:“沒有第三種可能嗎?”
司命星君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不忍:“有,但很難。”
“說。”
“天界有一條古老的規定——若有人願以自身功德為祭,可換一個‘特赦’名額。”司命星君緩緩道,“帝尊,您當年下凡曆劫,積累了百萬功德。若您願意用全部功德來換,或許能換來天庭對白蛇君的認可。”
華景瑜倒吸一口涼氣:“全部功德?那三哥豈不是”
“會失去所有神格庇佑,從此與凡人無異。”司命星君點頭,“而且功德一旦獻出,就無法再積累。這意味著帝尊將永遠失去重回巔峰的機會。”
華北墨沉默了。
白旭抓住他的手臂,聲音發顫:“不行絕對不行!北墨,你不能”
“為什麼不能?”華北墨轉頭看他,眼中是平靜的溫柔,“旭兒,功德可以再積,神格可以重修。但你隻有一個。”
“可是”
“沒有可是。”華北墨打斷他,“百年前我欠你一條命,百年後也該還了。”
他看向司命星君:“這個辦法,可行嗎?”
司命星君苦笑:“理論可行,但從未有人試過。而且帝尊,您要想清楚——失去功德庇護,您在天界將舉步維艱。那些原本忌憚您的仙家,很可能會趁機發難。”
“那就讓他們來。”華北墨淡淡道,“我倒要看看,誰能攔我。”
他的語氣平靜,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那是屬於北墨帝尊的傲骨,即便曆經百年凡塵,依然錚錚作響。
司命星君看著他,眼中閃過欣賞:“好。既然帝尊心意已決,我迴天界後,會儘力周旋。但你們要做好準備——即便功德獻祭成功,恐怕也會有其他考驗。”
“什麼考驗?”白旭問。
“天界對異族的接納,從來都不容易。”司命星君意味深長地說,“白蛇君,你去了那裡,可能會麵對排擠、歧視,甚至明槍暗箭。你真的準備好了嗎?”
白旭握緊華北墨的手,眼神堅定:“隻要能和他在一起,什麼考驗我都不怕。”
“好。”司命星君點頭,“那一個月後,我來接你們。這一個月好好道彆吧。”
他身形漸漸淡去,最後留下一句:“珍惜眼前人。”
司命星君走了,院子裡的氣氛卻更加沉重。
華北墨鬆開白旭的手,走到華景瑜麵前,拍了拍他的肩:“景瑜,過來,三哥有話對你說。”
兄弟二人走進書房,關上了門。
白旭站在院子裡,看著那扇緊閉的門,心中湧起複雜情緒。他知道,華北墨在交代後事——把他走後,華景瑜該如何生活,該如何麵對未來。
而他,也該做些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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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裡,華北墨從懷中取出一枚墨色令牌,放在桌上。
“這是墨王府的令牌。”他平靜地說,“我走後,王府的一切都歸你。府中暗衛、產業、人脈都會聽你調遣。”
華景瑜搖頭:“三哥,我不需要這些。”
“你需要。”華北墨看著他,“景瑜,聽我說。我這一去,不知何時能回來。甚至可能再也回不來了。你得學會保護自己,保護你在乎的人。”
他頓了頓:“父皇母後年事已高,朝中局勢複雜。雖然魘魔之禍已除,但人心難測。你留在人間,我不放心。”
華景瑜眼眶泛紅:“那三哥就彆走。我們三個就住在這裡,哪也不去,不好嗎?”
“我也想。”華北墨苦笑,“但旭兒的傷需要天界靈氣才能根治。人間靈氣稀薄,他撐不了太久。”
這是實話。白旭的妖丹裂痕,在人間隻能勉強維持,唯有天界濃鬱的靈氣,纔有徹底修複的可能。
華景瑜沉默了。他知道,三哥說的對。
“還有這個。”華北墨又取出一枚玉簡,“這是我這些年來,對天界功法、陣法、丹藥的研究心得。你雖失去血脈之力,但造化天輪還在,好生修煉,未必不能重登仙途。”
“三哥”
“聽我說完。”華北墨按住他的肩,“景瑜,你是我弟弟。無論前世是什麼妖皇,這一世你就是華景瑜,是我的五弟。所以,好好活著。等我回來,或者等我去找你。”
華景瑜終於落下淚來:“三哥,你一定要回來。”
“嗯,一定。”
兄弟二人相擁,久久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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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裡,白旭也在準備。
他回到房中,從箱底取出一個錦盒。盒子裡是他這些年收集的寶物——有林殊留下的符籙,有冰螭贈的寒玉,有朱雀給的火焰晶都是對他無用,但對凡人來說堪稱至寶的東西。
他把每樣東西都貼上標簽,註明用途和用法。這是留給華景瑜的,以防萬一。
還有那些醫書、丹方、陣法圖譜他一一整理,分門彆類。
做這些事時,他的手很穩,心卻亂如麻。
一個月,隻剩下十九天。
十九天後,他就要離開這個生活了百餘年的世界,去往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那裡沒有熟悉的桃花,沒有溫暖的陽光,沒有親切的鄰裡
隻有冰冷的天規,複雜的仙家,和未知的挑戰。
說不怕是假的。
但隻要想到華北墨在身邊,那份恐懼就淡了。
“旭兒。”華北墨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白旭擡頭,看到他站在門口,眼神溫柔。
“在做什麼?”
“整理些東西。”白旭蓋上錦盒,“留給景瑜的。”
華北墨走進來,從背後抱住他,下巴抵在他肩上:“彆擔心,司命星君會照應他。”
“我知道。”白旭靠在他懷裡,“隻是總覺得虧欠他太多。”
華北墨沉默片刻,輕聲道:“我們都虧欠他。但有時候,活著的人更要好好活著,才對得起逝者的犧牲。”
白旭明白他的意思。華景瑜用生命換來了魘魔的覆滅,用血脈之力換來了京城的重生。他們若不好好珍惜這得來不易的安寧,纔是真正的辜負。
“北墨。”白旭轉身,看著他,“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
“去了天界,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為我犧牲。”白旭認真地說,“我們要一起活,一起麵對。你若再像百年前那樣我絕不獨活。”
華北墨看著他眼中的決絕,知道這不是玩笑。
“好。”他點頭,“我答應你。”
兩人相擁,窗外夕陽西下,將影子拉得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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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日子,過得平淡而溫馨。
華景瑜不再提離彆的事,隻是變著花樣做好吃的。今天燉了雞湯,明天蒸了魚,後天又烤了點心。他說要把三哥和國師喂胖點,去了天界纔有力氣應付那些神仙。
白旭和華北墨也配合,每頓都吃得很香。
第十九天,第十八天,第十七天
時間一天天過去。
第十天的時候,京城傳來訊息——皇帝病重。
華景瑜立刻趕回皇宮。白旭和華北墨本想同去,但華景瑜拒絕了。
“三哥,國師,你們好好享受最後幾天清閒。”他說,“父皇那邊有我,放心。”
他走後,小院安靜了許多。
白旭和華北墨每日就是看看書,下下棋,或者在湖邊散步。話不多,但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懂得彼此的心意。
第五天,華景瑜回來了,帶來了好訊息——皇帝病情好轉。但他自己的臉色卻不好,眼睛紅腫,顯然是哭過。
“怎麼了?”華北墨問。
“父皇說”華景瑜聲音哽咽,“他說他知道你們要走了,讓我彆難過。他說能有兩個這麼出色的兒子,他這輩子值了。”
華北墨拍拍他的肩,沒有說話。
第三天,小院來了不速之客。
是冰璃。
她從天而降,落在院子裡時,驚起了一群麻雀。
“白蛇君,北墨帝尊。”她行禮,“聽說你們要走了,我來送行。”
白旭驚訝:“你怎麼知道?”
“司命星君告訴我的。”冰璃從懷中取出一枚冰藍色的珠子,“這是我用朱雀山的聖火和冰川的寒泉煉製的‘冰火珠’,可平衡陰陽,穩固神魂。你們去了天界,或許用得上。”
白旭接過珠子,入手溫涼,確實是個寶物。
“多謝。”華北墨道。
冰璃看向華景瑜,眼神複雜:“五殿下,你保重。”
“你也是。”華景瑜點頭,“南疆就拜托你了。”
“放心。”
冰璃沒有多留,很快就離開了。她走後,小院又恢複了寧靜。
第二天,也就是最後一天。
三個人都沒有出門,就待在院子裡。
華北墨泡了茶,是上好的龍井,茶香嫋嫋。
華景瑜做了最後一頓飯,八菜一湯,擺滿了石桌。
白旭拿出了珍藏的桃花釀——那是去年春天采的桃花,釀了整整一年。
“乾杯。”華北墨舉杯,“為了重逢。”
“乾杯。”華景瑜笑中帶淚,“為了不散。”
“乾杯。”白旭眼眶發熱,“為了永遠。”
三隻酒杯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
酒很甜,帶著桃花的香氣,卻也帶著離彆的苦澀。
飯後,三人坐在桃樹下聊天。從百年前的初見,說到十年來的種種,再說到對未來的期許。
說到最後,都沉默了。
夜幕降臨,星空璀璨。
“三哥,國師。”華景瑜輕聲道,“我給你們彈首曲子吧。”
他取來古琴,坐在月光下,指尖撥動琴絃。
琴聲悠揚,如泣如訴。那是一首古老的曲子,名叫《長相思》。
白旭靠在華北墨肩上,閉上眼睛,聽著琴聲,彷彿看到了百年前的月色,看到了當年的自己,看到了那些逝去的故人
琴聲漸止,餘音繞梁。
華景瑜放下琴,擦去眼角的淚:“好了,我彈完了。三哥,國師一路保重。”
華北墨起身,走到他麵前,給了他一個用力的擁抱。
“保重。”
白旭也抱了抱他:“等我們回來。”
華景瑜重重點頭:“我等著。”
就在這時,院中光芒大盛。
司命星君出現在光芒中,一襲白衣,神色肅穆。
“時辰到了。”他說。
華北墨和白旭對視一眼,握緊了彼此的手。
“走吧。”華北墨說。
兩人走向光芒。
白旭回頭,最後看了一眼小院,看了一眼那棵桃樹,看了一眼站在樹下、淚流滿麵的華景瑜。
然後,他轉身,踏入光芒。
光芒吞沒了他們的身影。
當光芒散去時,院子裡隻剩下了華景瑜一個人。
他站在原地,很久很久。
直到晨光熹微,第一縷陽光照進院子,照亮了滿樹桃花。
桃花開了。
春天來了。
而遠行的人已經踏上了新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