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打一個不吱聲,因為我懂法啊 第42章 局內人與局外人
太子宮中,次輔李義林拿著大儒公西子剛剛寄回的信件,將主要內容複述給了太子常洛。
「好,非常好,不愧是公西子師父,這樣父皇的差就能交了,還可以狠狠地打擊一下嚴濟那個老狐狸。」太子臉上,興奮之情難以言表。
可是李義林卻眉頭緊鎖、愁容滿麵。
「這件事有些太過順利了,我這心裡總是有些隱隱不安。」
太子常洛不以為然地笑了笑,說道:「這就是西山黨在主動向我示好,畢竟這大齊的天下早晚是由我來做主。」
此言一出,李義林大驚失色,慌忙說道:「太子,隔牆有耳。」
常洛點了點頭,這才收回了剛才的得意,像是戴上了一層木頭麵具,毫無表情。
李義林繼續說道:「這件事太過順利了,我擔心西山黨會不會有什麼後手?公西子回來時恰好是東南汛期,太子,我看還是調靈王宮的水修過去護送,這樣穩妥一些。」
常洛擺擺手說道:「如今公西子師父半步入三品了,堪稱天下第一大儒,區區大水又怎能奈何?」
「可太子不能忘了,西山黨是要扶持五皇子的。如今五皇子在北塞用兵,屢戰屢勝,兵部雖然由我統攜,可如今五皇子在軍中的威望與日俱增,假以時日,必然會成為太子繼承大統的阻礙啊!」
常洛看了一眼李義林,麵露威色,語氣嚴肅:「常風與我從小一起長大,雖不是同母,可我們畢竟是親兄弟,他是不會做出如此悖逆人倫的事情的。」
李義林還想說什麼,卻被常洛阻止。
「該去給母後上香了,老師,失陪了。」
說完,常洛走了,而李義林的臉色卻仍然難以舒展,彷彿蒙著一層陰雲,久久無法散去。
太子的母後,德明皇後,是元康帝的原配,自從生下常洛與沐陽後,身體便每況愈下,於11年前病逝,諡號文仁德明聖皇後。
11年間,元康帝未曾再立皇後,而德明皇後居住的朝天宮便再也沒有了新主人。
可就是這樣一座承載了元康帝、太子和公主回憶的宮殿卻突然遭遇天火,重修朝天宮便一直是元康帝的一塊心病。
朝天宮坍塌後,德明皇後的靈位便安置在了太子的宮殿內,每天早膳之前,沐陽公主都會同太子一起,給皇後上香,寄托思念。
「沐陽,哥跟你說,修朝天宮的銀兩已經湊到了。」
在沐陽麵前,常洛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他就是一個哥哥,一個母親不在,父親天天忙於國事,隻能用自己幼小臂膀保護妹妹的哥哥。
「還得是三品大儒啊,西山黨那些宵小也隻能乖乖聽話。」沐陽興奮地衝著皇後的靈位唸叨著,「母後,聽見了嗎?很快咱就要搬回去了,這次可是大哥籌到的錢哦,您在天有靈,可要保佑大哥啊。」
常洛站在一旁,看著乖巧可愛的妹妹,抿著嘴笑著說道:「母後,您是不知道,這裡麵也有沐陽的功勞,她可是經常晚出早歸,把西山黨攪得天翻地覆,連父皇臉上的皺紋都多了好幾條呢!」
「哥,有你這樣的嗎?我在母後麵前誇你,你卻揭我的短!」沐陽跟隻受驚的小狐狸似的,噌的一下蹦了起來。
常洛笑著,躲開了沐陽的九陰白骨爪。
「我也是在誇你啊,沒有你的殫精竭慮,西山黨哪會這麼容易服軟。」
沐陽沒抓到哥哥,跪到靈位麵前,好像跪在了母親身邊一樣。
「母後,你看見了吧,這就是你的好兒子,小時候欺負我,長大了還欺負我,母後,你得給孩兒做主,打他屁股!」
常洛笑著說道:「就會告狀,哥給你賠不是行不行?」
「那行,不過想讓我原諒你,你得答應我件事。」沐陽站起身掐著腰,像隻驕傲的小母雞。
「什麼事?」
沐陽捏著自己的尖下巴,尋思了一會兒說道:「先記賬,等我想起來再說。」
「好好好,不過話說回來,你晚上出去的時候可一定得小心點。得虧上次是個小捕快,要是西山黨的人就麻煩了。」
「放心吧,哥,上次是周平用的武器比較奇怪,我才馬失前蹄。對了,下次再出去,我得拖著他,要是遇到危險,我就把他踢出去背鍋,哈哈哈……我這個主意實在是好極了。」
常洛微微笑著說道:「最近耳邊好像總能聽到周平這個名字,相比《將進酒》,我倒是更喜歡那句**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陰。仔細想想,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享受過寧靜的夜晚了。」
聽到哥哥誇周平,沐陽滿臉不屑:「哼,不就會做幾首打油詩嘛,關鍵時刻還不得我去救他。往小了說,這是救命之恩;往大了說,我可是他的再生父母。」
常洛瞪了下眼睛,突然大笑:「再生父母?虧你也能說得出口,你這兒子可是比你都大啊!」
噌的一下,沐陽滿臉通紅,朝著常洛便撲了過去。
「哥,你幫著外人欺負我!」
「沒有,沒有,那可都是你自己說的,哈哈哈……玩歸玩,鬨歸鬨,這個周平可遠非你想象的那麼簡單。」
沐陽停住了手,問道:「什麼意思?」
「秦水壽大鬨教坊司,辱罵陳得水一案,看似簡單,實際上所有人都被周平算計了。」
於是,常洛便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聽得公主是瞠目結舌,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哥,你說得有些誇張了吧,他就是一個小捕快,怎麼可能如此工於心計。」
常洛搖了搖頭,說道:「開始我也不信,可是老師分析完前因後果,以及早朝時高全與嚴濟的態度時,就由不得我不信了。」
「那天早朝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天早朝,高全麵無表情,平時沒什麼話的禮部侍郎像吃了炮仗,上來就大喊冤屈,將吏部侍郎秦孝成批了個體無完膚,而一向能言善辯的西山黨人竟然一個吭氣的都沒有,若不是嚴濟,秦孝成恐怕能被禮部侍郎說死過去。」
「嚴濟說什麼了?」沐陽眼裡放著光,雖然她是個女兒家,可她就喜歡聽朝堂上的事情,感覺真刺激。
「嚴濟啊,不但沒有護著秦孝成,還讓父皇殺了秦水壽。」
「哼,這是他的苦肉計罷了,嚴濟越這麼說,秦孝成受到的處罰就越小。」公主說道。
「對,但是從另一個角度講,嚴濟這次是認輸了,而且在討好高全,這不沒過多久,鹽稅的事就有了眉目了。」
公主尋思了一會兒說道:「那就不能是高全授意周平這麼做的?」
常洛搖頭說道:「我也這麼問老師了,老師說高全不會布這種局。這種局相當於把自己擺在明麵上,一旦敗了,高全不好收場。
而順著周平做的局,高全即不用承擔任何風險,還能一舉解決我和父皇的難題,打壓西山黨人的囂張氣焰,這就是高全的高明之處。」
「老師也厲害啊,僅憑早朝時大家的說辭和態度,就將整件事的原貌推演出來了。」沐陽興奮地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那倒是。不過最讓我吃驚的還是周平,以捕快之身就敢做局去將三品吏部侍郎的軍,單憑這份膽色和頭腦,有朝一日他若是掌了權,豈不是更加如魚得水。隻可惜……」
「可惜什麼?哥。」
「可惜他是個布衣,不能考取功名,不然我還真想將他收到帳下,做一個幕僚。」
「行了,哥,一個小捕快你就彆捧他了,咱們去趟工部吧。」沐陽根本就不等常洛同意,拉著袖子就走。
「去工部乾嘛?」
「既然銀子馬上就有了,不得趕緊去看看朝天宮的圖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