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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打一個不吱聲,因為我懂法啊 第33章 一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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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茅草屋內,金碧輝煌,一座宏偉的宮殿,彷彿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密密麻麻的台階,筆直向上,令人眼花繚亂;猩紅的地毯細膩柔軟,每走一步如同泥足深陷,彷彿是走在鋪滿屍體的戰場殘骸之中。

台階兩旁,聳立著一尊尊雕像,手持各種法器,或怒目鼓鼻、或青筋暴露,走在中間,如群敵環伺,巨大的威懾像群山壓頂,舉步維艱。

又是一聲歎息,這次更清晰,彷彿在耳邊低語,從樓梯的儘頭傳來。

樓梯的儘頭,四尊幾人高的金剛力士手舉法器,四雙法眼凝視著中央。

中央的紅色地毯上,靜靜地放著一隻白玉碗,碗中,盛滿紅色的液體,越靠近,血腥味便更濃鬱。

戰鬥的血液在周平體內激蕩,好像回到了屍橫遍野的叢林戰場。

「你是誰?」

周平盯著那一碗血,他知道,發出那聲歎息的怪物就在這個碗裡。

血動了,像是發生了痙攣,隻是一下,便又恢複了平靜。

可週平知道,並沒有結束,他就在一旁靜靜地等著,等著碗中將要發生的變化。

果然,又是一聲歎息,平如鏡麵的血液出現微微漣漪,逐漸向四周擴散,撞擊在碗壁上,再從中心重新開始。

然而,這個過程並沒有持續太久,血液的運動規律突然發生了劇變,彷彿一鍋沸水,血腥的泡沫不斷翻滾著,散發著詭異的氣息。

「你是誰?」聲音嘶啞,彷彿有雙手將喉嚨扯開,令人頭皮發麻。

周平見過各種詭異離奇的事情,雖早已猜測到這碗血非同尋常,可麵對突如其來的問題,心裡還是禁不住一揪。

不過很快,周平便冷靜了下來,他沒說話,而是伸手要去碰那隻碗。

突然,血液從碗中竄了出來,如同一根鞭子,緊緊地纏住周平的手。

「住手!」嘶啞的聲音再度響起,略顯緊張。

周平抽回手,揉了揉手腕,語氣戲謔地問道:「害怕我碰?」

「放屁,老子隻是不喜歡你的臟手!」

周平暗想:這碗血還有潔癖!

「好,我可以不碰。那你到底是誰?這裡又是什麼地方?」

血液沉默了,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我不記得了。」

周平冷笑:「我看你是不打算說吧。」

話音剛落,周平閃電般伸出手去奪那隻碗,血液似乎也早有預料,再次纏繞,可血液的力量有限,被周平一把扯斷,穩穩地將碗端起。

「你要乾嘛?」血液的聲音開始顫抖。

「裝神弄鬼,不說實話,老子還跟你客氣個毛線!」周平做勢要砸,血液開始緊張。

「彆、彆砸,我是真不記得了。」

「真不記得了?」

「真不記得了。但是我需要血,越多越好,隻要你給我足夠的血,我就可以把力量分給你,讓你變成最強大的存在。」

周平端著碗,冷哼一聲:「最強大的存在?就你?我信你就是我神經錯亂。」

周平又要砸,這次血液直接纏住了周平的脖子,用力一勒。

「你不把碗放下,我就勒死你。」

「你勒死我,碗照樣砸地上。」

血液似乎是聽懂了,緩緩鬆開,乖乖地回到了碗裡。

「我是真不記得我是誰了,但是隻要你幫我找回身體,我就能再次複活,到時你我融為一體,必將無敵於天下。」

周平盤腿坐下,手裡仍然端著碗,說道:「你是得了妄想症嗎?哪來的自信說自己是天下第一。」

「你見過哪個被這一屋子的金剛、羅漢和神器鎮壓著?」

周平環顧了下四周,突然覺得它說得很有道理,轉頭說道:「那看來你不是啥好玩意兒,還是砸了吧。」

「彆、彆、彆,我可以跟你換。」

「換什麼?」周平停住了手。

「你可以把外麵的東西放在這?」

「什麼意思?」周平問道。

血液繼續解釋:「你手上那串佛珠其實是件法器,而你和我都是在這佛珠裡。隻要你願意,你可以把任何東西裝進來。」

周平心頭一亮:這不就跟網路小說裡的那些超大儲物櫃是一樣的嘛,這感情好。

「活物不行。」血液說道。

「為啥活物不行?」

「吃喝拉撒,是你能收拾還是我能收拾?」

周平想想也對。

「可我還是不能相信你。」

血液當時就急了,喊道:「你這人怎麼疑心病比我還重。」

周平穩穩當當,不急不躁地說出了心中的疑慮。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還有周圍這些東西,都是被某個人裝進來的?」

血液沉默了。

「我不知道。」周圍的空氣迅速凝固,血液的聲音變了,如同一隻被捆綁的巨獸,壓抑著心中的憤怒。

周平得到了答案,用一種玩世不恭的語氣說道:「好吧,我就暫且相信你吧。」

說著,周平將碗好端端地放回到原處。

「咱倆算是達成初步共識,不過我勸你不要耍什麼花樣。」

「放心好了,對自己沒有好處的事,我是不會做的。」說完,血恢複了平靜。

周平看了看,抬起屁股說走就走。可他就在他走下台階的那一刻,原本凝視著中央的四名金剛力士突然齊刷刷地擰過腦袋,直勾勾地盯著周平的背影,嘴角一直咧到了耳朵根。

周平醒了,發現自己躺在香凝的床上。

旁邊,香凝正在熟睡,自己不記得昨晚兩人發生了什麼,隻是那碗血,卻像活生生地擺在眼前,揮也揮不走。

周平感覺手腕有點疼,抬起手,赫然見到一條勒痕,難道剛才所見都是真的?

周平沒去多想,這個世界有太多東西已經超出了自己的認知範疇,與其白費精力,還不如走一步看一步。

周平走到桌前,倒了碗水,一飲而儘,喉頭舒服多了。

走到窗邊,開啟窗,清晨的涼爽可以讓自己更加冷靜,開始複盤。

在針對秦水壽的打擊計劃中,有一個點是周平始終存在疑慮的。

按理說,整個計劃中,除了秦水壽中途差點離場有些意外,其它的都是按照預計的進行。

可是,陳得水的出現未免有些太恰到好處,當時不覺得,現在想起來,著實有些不自然。

邀請陳得水來霓裳院,原本就是周平計劃中的一環,目的就是求個人證,坐實秦水壽的罪名。

像陳得水能量這麼大的人,肯定不會輕易放過在自己地盤上鬨事的人。

到時周平就能將矛盾順利轉移,自己從明處神不知鬼不覺地退到暗處。

到時仇也報了,所有的矛盾轉嫁到陳得水身上,自己就徹底安全了。

可陳得水早不早,晚不晚,恰好秦水壽大放厥詞得罪他的時候出現,感覺就像拍電影,所有劇情早就安排好了似的。

周平不相信巧合,那麼就隻有一個答案,陳得水早就到了,隻不過一直沒有進來。

可是他為什麼不進來?難道在等?等什麼?他知道自己要對付秦水壽?

不可能,這件事除了自己,沒有任何人知道詳細的計劃,陳得水、程雲秋、秦水壽、香凝都不過是計劃中的一部分。

可究竟是為什麼?

除非……周平突然想起中間有個龜公進來倒了一圈水出去後就再沒回來,難道是……

周平明白了,一定是陳得水早就到了,派人進來看了一下這裡都有什麼人,自己和秦水壽同時在場,陳得水多少能猜出些什麼。

對於這些常年在皇宮大內爾虞我詐的宦官來說,這點本事還是有的。

於是陳得水便靜觀其變,再來個順水推舟,便把這件事做成了。

可陳得水為什麼要針對秦水壽?肯定不會是幫自己,即便自己被公主救過,以自己的身份還不至於讓陳得水主動下場。

那到底是為什麼?

這次周平是真想不明白了。

就在這時,窗外的衚衕裡,幾頂轎子點著燈,先先後後地從各自的宅子裡鑽了出來。

看看天色,這是快到上早朝的時間了。

皇宮,大殿之下,文武百官分列左右,天下之事決於朝堂之上。當然,還有各派的明爭暗鬥和爾虞我詐。

「啟稟聖上。昨夜,吏部侍郎秦孝成縱子行凶,大鬨教坊司,打傷一縣衙捕快,至今生死不明,而且還打傷了司禮監秉筆太監陳得水。殺人未遂、欺君罔上,還請陛下定奪。」禮部侍郎於倉站了出來。

秦孝成氣得渾身打哆嗦,隨便一條罪名都能讓自己萬劫不複,也趕緊鑽出了人群。

「啟稟聖上,昨夜吾兒水壽是受歹人挑釁,情緒失控,絕非本人所願,還請聖上明察。」

元康帝的目光落在了於倉身上,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於是於倉將事情的起因、經過詳細地描述了一遍。

堂堂吏部侍郎的公子與一捕快爭風吃醋、大打出手,原本嚴肅的朝堂之上立刻飄出了幾聲譏笑,秦孝成老臉變成了醬紫色,抽了幾下卻無法發作。

元康帝看向刑部尚書楊約果,問道:「刑部,此案該當如何處理?」

楊約果走出人群:「啟稟聖上,據大齊律法,酒後鬥毆,無致殘,無傷及性命,杖五十,可贖。」

楊約果與秦孝成同為西山黨,自然向著自己人說話。

禮部侍郎於倉可不乾了,立刻稟陳道:「陳得水是秉筆太監,代表的是陛下,秦水壽不僅出言辱罵,而且當眾人的麵大打出手,以致重傷。若不嚴懲,傳將出去,有損皇家威嚴。還請陛下定奪!」

元康帝這時看向了首輔嚴濟,問道:「嚴閣老,你覺得這件事該當如何處置?」

元康帝明麵上是問嚴濟的意見,實則是讓嚴濟表態。

嚴濟自然知曉,緩緩出了佇列,立於百官之首緩緩說道:「秦水壽身為士族子弟,酒後亂性,損害皇家威嚴,此乃欺君,該當問斬!」

說完,老頭回去了,秦孝成萬萬沒想到,嚴濟會主張殺了自己的兒子,瞪大了雙眼,滿臉的不可置信。

就在這時元康帝說話了。

「元柳啊,朕還是太子的時候,若我沒記錯的話,那時你是太子洗馬。」

秦孝成渾身一抖,一陣酸楚湧上了鼻尖,彷彿瞬間回到了20年前,徹夜陪伴太子苦讀,與太子討論天下大事的日子。

「是,陛下。那時我還是個剛剛進京趕考的書生,蒙陛下不棄,得以伴駕。」

「水壽出生的時候朕還去看過他,當時還尿了朕一身。」

秦孝成兩行熱淚嘩的一下滾了出來,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竟然哭出了聲。

「陛下當時不但沒有怪罪,還說這小子元氣足,將來一定是個偉丈夫。」

「哈哈哈……對、對。水壽自幼好學,聰慧機敏,出了這種事,孝成,是你教子無方。」

秦孝成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抹著眼淚,抽泣道:「聖上教訓的是,孝成謹記。」

元康帝點了點頭繼續說道:「罰俸三年,不冤吧?」

秦孝成伏地叩首,拖著沙啞的嗓子:「子不教,父之過。臣領罰,定當嚴訓水壽,不負聖恩。」

「至於水壽,流三千裡,出去待幾年,多讀點書,靜靜心,回來直接參加殿試。」

秦孝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著通紅的雙眼望著元康帝忽然高聲大呼:「罪臣謝主隆恩,萬歲萬歲萬萬歲!」

要知道,在大齊,即便是豪門士族的子弟,想要謀取一官半職,也隻能通過科舉。

而且無論是誰都要回到籍貫,先參加鄉試、會試,最終才能進京參加殿試,由皇上親自出題,正兒八經的天子門生。

能夠參加鄉試的都得是秀才水準,相當於本科到研究生的水平。

再往上一級則是會試,會試上榜的,出來就是舉人。舉人已經可以當官了,比如縣令。

也就是說元康帝一句話,相當於保送秦水壽從一個高中畢業生直接當上了縣長。

也難怪秦孝成聽到兒子流放三千裡不但不驚反而要高呼萬歲了。

這就是元康帝的手段,恩威並施。

早朝散了,文武百官並沒有因為禮部和吏部的摩擦而產生過多的關注,畢竟類似這種派係的鬥爭幾乎每天都在上演,大家早就見多不怪了。

秦孝成謝過嚴濟之後便匆匆趕往刑部大牢,要將元康帝的決定告訴秦水壽。

可是他哪知道,這一麵便是父子二人的最後一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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