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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打一個不吱聲,因為我懂法啊 第32章 老狐狸與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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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皇宮,司禮監值房,掌印大太監高全手持一本泛黃的琴譜,另一隻手懸浮在半空,五指隔空,似在撥弄著琴絃。

這時,值房的門被輕輕推開。

陳得水跨過門坎,靜靜地走了進來。

高全放下琴譜,抬頭望著陳得水。

披頭散發、衣衫不整,額頭上的血漬還未完全凝固,狼狽至極,隻是那張粘了許多血汙和泥土的臉,卻出奇地平靜。

「都瞧見了?」高全伸手指了指旁邊的椅子,語氣毫無波瀾,平靜地像無風的水麵。

陳得水點點頭,說道:「回稟老祖宗,都瞧見了。」言罷,坐於椅上。

高全親自給陳得水倒了杯茶,陳得水趕忙起身,雙手恭恭敬敬地接住,卻沒敢喝。

凡是進了這個屋的,若是高全親手倒茶,那便認你是自己人。倘若喝不上這杯茶,恐怕將來就得舉步維艱,連什麼時候腦袋掉了都不知道。

「今晚苦了你了。」高全放下茶壺,慢慢地說道。

陳得水這纔敢喝了杯中茶,受寵若驚地說道:「能給老祖宗分憂,是兒子們的福氣。」

高全重新拿起琴譜,一邊看著,一邊問道:「人擒住了?」

「擒住了,金吾衛的程雲秋恰好趕到,人被他帶走了。」

「恰好趕到?」高全露出一絲難以捉摸的笑,繼續說道,「此子膽大、心細,沒有任何倚仗,就敢將咱們司禮監拉下場,替他除掉死對頭,這副心機,很對老夫胃口。」

「老祖宗說的是,為了坐實秦水壽的罪名,周平還上演了一出被痛打的戲碼。」

「周平被秦水壽痛打?」高全疑惑地問道。

「起初我也不信,可在場的書生們都這麼說,秦水壽隻用了一掌就將周平打得吐血,兒子趕去時,霓裳院確實滿地血汙,周平臉色蒼白地躺在地上。」

高全神色如常,微微一笑,說道:「派人,好好調查一下週平,將來或許用的上。」

「是。」

「把風放出去,讓那些看見的都知道知道,咱們司禮監吃了虧,得找補找補。」

「是,老祖宗。」

與此同時,在京城的另一處大宅子裡,吏部侍郎秦孝成穿著便裝,神色慌張,在一名管家的引領下,來到了嚴濟的書房。

嚴濟穿著一件灰色長衫,沒有任何表情,可屋子裡卻像壓著一座山,讓人透不過氣來。

「閣老,您得救救犬子啊!」秦孝成一進門就擺出一副哭喪臉。

嚴濟緩緩抬起眼皮,秦孝成趕緊低下頭,顫顫巍巍地又說了一遍:「閣老,是下官管教不嚴,您怎麼責罰我都行,就求您救救水壽吧。」

嚴濟這才張口說話。

「告訴你當下以東南督辦鹽稅為重,切勿節外生枝,讓你兒子彆去惹周平。連兒子都管不好,你還能管什麼?」

秦孝成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渾身抖如篩糠,結結巴巴地說道:「閣老,是周平先動的手,水壽才還手將其打傷。可好巧不巧陳得水偏偏這個時候來了,這是安排好的,這一定是提前安排好的。」

嚴濟隔空指著秦孝成的腦門子,一副恨鐵不成鋼地樣子說道:「你整晚就這一句說到點子上了,還不算傻,站起來吧。」

「謝、謝閣老。」秦孝成站起身,這才用衣袖沾了沾額頭密密麻麻的汗水。

「咱們這次完全掉進周平設的局裡了。」嚴濟非常篤定地說道。

「周平?怎麼可能,閣老,他不過就是個小捕快……」秦孝成隻說了一半,後麵一半到了嘴邊又生生嚥了回去。

嚴濟看了一眼秦孝成,立刻猜出了他心裡想的。

「你是想說司禮監設局,讓周平陷害你兒子?」

秦孝成點點頭說道:「周平不過是個小捕快,不是司禮監授意,他哪來這麼大的膽子。」

嚴濟一副碰上豬隊友的神色,無奈地說道:「你就不想想,若是高全設局,會如此小家子氣嗎?這與公主大半夜地出來偷東西有什麼區彆?」

秦孝成不說話了。

嚴濟繼續說道:「這是周平上演的一出苦肉計,高全不過是順水推舟、將計就計,被蒙在鼓裡的恐怕隻有你和那個程雲秋。」

秦孝成一臉難以置信,說道:「閣老,程雲秋當時隻是恰好在周圍巡夜……」

「恰好在巡夜?老夫二十年立於朝堂而不敗,就是從來都不信這恰好二字。」

「可程雲秋前陣子剛抓過周平,何況他自視甚高,與他父親程大人性格完全不同,怎麼會聽命於周平的?」

嚴濟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壓著心中的怒火說道:「這世上最不可靠的就是聽命行事,明白嗎?」

秦孝成茫然無知、滿臉懵懂。

嚴濟繼續說道:「你要真是聽我的,回去就會嚴加約束兒子,你兒子就不會天天去教坊司,可結果呢?你把我的話當成了耳旁風。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全都是利益在驅使,隻有利益纔是最可靠的,明白了嗎?」

「可、可週平就是個小捕快,高全、程雲秋能在他身上得到什麼好處?」

嚴濟仰頭,看著屋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又重重地吐了出去,這才慢慢地說道:「我問你,高全是替誰辦事的?」

「皇上。」

「高全現在捏住了咱的把柄,你覺得他會怎麼做?」

秦孝成眨巴眨巴眼,尋思了一下,突然全身都冒出了冷汗,顫顫巍巍地說道:「他應該不會給我扣一個欺君的罪名吧。」

「你知道就好。教坊司是禮部下屬,司禮監協管,往小了說隻是個養了許多樂師、歌妓的地方;可往大了說,那是專門給皇上、給皇親國戚們演出的宮廷樂師,你全家的死活現在全憑高全一張嘴。」

說到這,秦孝成整個人像漏氣的皮球,癱在了椅子裡。

「不過高全不會讓你死,你立刻傳話給東南,讓他們積極配合公西子,如若再有紕漏,就彆來見我了。」

秦孝成立刻全都明白,高全如此拿捏無非就是要銀子,好替皇上解了燃眉之急。

「那程雲秋呢?」秦孝成害怕了,怕程雲秋這裡還有後手。

「程雲秋不足慮,此子隻會辦差,性格剛正,想來周平應該是以公事為由將他引到教坊司,程大人那裡我會去說,讓程雲秋不要為難水壽。」

「謝閣老。」秦孝成垂首。

「不過你還是要做好心理準備,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不管結果如何,收斂點。」

「孝成謹記!」

教坊司,霓裳院,香凝的閨房。

周平泡在浴桶裡,手握著佛珠,仔細地瞧著。

佛珠起了微妙的變化,九顆原本枯黃乾裂的珠子,其中一個已然變得圓潤,浮上了一絲絲光澤,摸上去,感覺不到任何裂紋,如同剛剛打磨好的一般。

而其餘八顆還是老樣子,好像隨時都會裂成渣子似的。

「為什麼會這樣?」周平心裡琢磨著,卻一點頭緒都沒有。

這時香凝進來了,身上披著件白色的薄紗,若隱若現,令人浮想聯翩。

「周郎,我給你取了身乾淨衣服,那身就不要了吧。」香凝捧著一身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放在了浴桶旁邊的案幾上,低頭俯身撿起周平的臟衣服。

「咦?衣服上的血漬怎麼不見了?」香凝一邊說著,一邊抖落著衣服,反過來正過去,確實沒有一絲血跡。

周平扭過頭,雙眼微眯,轉瞬又恢複了原樣,說道:「扔了吧,不要了。」

香凝抱起衣服,卻沒立刻走開,而是貼在了浴桶旁,臉上升起一片紅暈,輕聲問道:「周郎,今晚要侍寢嗎?」

周平單手捏住香凝的下巴,輕輕地在雙唇上點了一下,說道:「去床上,擺好姿勢。」

香凝嬌羞地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看著香凝細柳般的腰肢,周平露出邪魅的微笑,卻根本不知就在剛才,那枚圓潤的佛珠突然閃過一層光暈,隱藏在那光暈之下的赫然是一隻白色的骷髏頭。

不知過去了多久,周平驀然睜開雙眼,卻發現周圍的景象變得極為怪異。

房間內的窗紗憑空消失、屏風毫無蹤跡、香薰的氣味蕩然無存、就連水從指縫滴落的聲音也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他低頭望去,熱氣騰騰的浴桶,不知何時也如幻影一般好像從未存在過……

周平穿著香凝剛剛扔掉的衣服,頭上、腳下、四周……放眼望去、目之所及,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我是在做夢嗎?」周平擰了下大腿,挺疼。

「我這是在哪?」周平又在心裡問了一次,卻沒得到任何答案。

就在這時,一聲長長的歎息突然在耳畔響起,周平猛然回頭,聲音戛然而止,除了白色,再沒有其它的了。

周平屏住呼吸,保證那樣那聲歎息不是自己無意之中發出的。

果不其然,又是一聲,就在前方的某處。

周平邁出了第一步,然後心中默默地記下了1,隨後便是2、3、5、10……每走一步,周平都要記下來。

就在自己走了步之後,周平站在了一間用紅草、紅磚、紅門、紅窗……甚至窗戶紙都像血一樣紅的茅草屋前停了下來。

周平的一步大概是82厘米,步就是米。

周平暗暗吃了一驚,感覺並沒有過多久,可是已經走出來76公裡路了。

周平記下了這個數字,若是在這間房子裡得不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便可以原路返回到,再往其它的方向尋找線索。

可就在周平推開門的一刹那,一股濃鬱到幾乎令人作嘔的血腥味迎麵撲來,周平知道,自己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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