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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荒後,在京城開了家活死人醫館 第269章 舊敵再現?權謀暗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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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如細絲般,輕柔地透過窗紙,在屋內灑下一片朦朧的光影。蘇晚在竹椅上蜷了半宿,脊背早已痠痛難耐,剛要舒展一下,便聽見床榻傳來細碎的響動。她瞬間警覺,身子立刻直起

——

林氏正微微攥著被角,睫毛輕顫著緩緩睜開眼,眼尾還凝著昨夜咳血時濺上的淡紅,如同霜花上的一抹殘紅,觸目驚心。

“阿孃!”

蘇晚急切地撲過去,動作間帶起一陣微風,她迅速伸出手指,輕輕探向母親的額頭。熱度退了些,可掌心觸到的麵板仍像浸在涼水裡,透著絲絲寒意。她的心猛地一揪,連忙抓起床頭的藥碗,藥汁早涼透了,碗壁上還殘留著些許藥漬。“小川!去灶房熱藥!”

她的聲音因焦急而不自覺地拔高。

“晚晚......”

林氏的聲音虛弱得像被揉皺的棉絮,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卻還是努力抓住她的手腕,“城東那宅子,你和顧統領去看......”

“不急。”

蘇晚輕輕將母親的手塞進被窩,指尖碰到她掌心裡硬硬的繭。那是從前在逃荒路上,母親為了編草蓆補貼家用,日複一日磨出來的,每一個繭子都承載著過去艱難歲月的印記。“等你喝了藥,我讓影十一來守著。”

“守什麼?”

蘇小川端著藥碗,急匆匆地撞開簾子,蒸騰的熱氣一下子糊在他凍得通紅的鼻尖上,像給鼻尖戴了團白色的霧靄。“阿姊,顧統領的馬隊在門口候著了,說工匠卯時就到工地。”

蘇晚抬頭望了眼窗欞上的霜花,那霜花形態各異,宛如一幅幅精美的冰畫。卯時三刻,確實該去了。她輕輕給林氏掖好被角,又往床頭添了兩個暖爐,暖爐散發著微弱的熱氣,給這清冷的房間增添了幾分溫暖。這才起身,認真叮囑道:“小川,每隔半個時辰喂阿孃喝兩口溫水,藥涼了就再熱。”

“知道啦!”

蘇小川把藥碗捧得穩穩的,眼睛緊緊盯著藥碗,像是捧著什麼價值連城的金貴物件,小心翼翼地走到床邊。

出醫館時,凜冽的寒風呼嘯而過,顧昭的玄色大氅被風掀起一角,獵獵作響。他身姿挺拔地站在青石板上,腰間的玉牌隨著他的動作輕輕碰撞,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見她出來,立刻上前半步,關切地問:“林姨的氣色比昨日好些?”

“燒退了。”

蘇晚裹緊鬥篷,寒風像針一樣,試圖從縫隙裡鑽進來。她的目光掃過顧昭身後的五匹青騅馬,那幾匹馬毛色光亮,正不安地刨著蹄子,似乎在急切地等待出發。“趙將軍呢?”

“在工地等我們。”

顧昭伸手虛扶她上馬,指尖在她手肘處頓了頓,動作輕柔而穩重。“昨夜工匠頭說,牆根底下的凍土難鑿,我讓影十一帶了十車炭去烤地。”

城東廢棄府邸的朱漆大門半掩著,門縫裡漏出嘈雜的人聲,彷彿一群被困住的鳥兒在喧鬨。蘇晚剛下馬,就聽見裡麵傳來工匠焦急的嚷嚷:“劉三兒昨兒還說要娶媳婦,今兒人就沒了?”

“怎麼回事?”

顧昭的聲音瞬間冷下來,像寒冬裡的冰碴,透著刺骨的寒意。他率先跨進門,步伐堅定有力,彷彿帶著一種無形的威嚴。

正院裡堆著新運來的青磚,一塊塊青磚整齊地碼放著,散發著淡淡的泥土氣息。原本該在砌牆的工匠們此刻全圍在角落,神色慌張。

趙將軍緊緊攥著根斷成兩截的墨線,那墨線像是被大力扯斷的,線頭還微微捲曲著。他的眉峰緊緊擰成個疙瘩,滿臉的憤怒與疑惑:“卯時清點人數,少了三個泥瓦匠。前兒剛到的兩車木料,也隻剩半車。”

說罷,他猛地把斷墨線往地上一摔,濺起一小片塵土,“這分明是有人不想讓我們建起來!”

蘇晚蹲下身,伸出指尖輕輕拂過青磚堆裡的泥印。腳印雜亂無章,有幾個特彆深,像是負重壓出來的,彷彿在訴說著這裡發生的不尋常之事。“不是不想。”

她抬頭時,晨光正好落在她眼底,眼眸像是被點亮的星辰,熠熠生輝。“是怕我們建起來。”

“怕什麼?”

趙將軍粗聲粗氣地問,聲音在院子裡回蕩。

“怕這義診司成了,晉州來的百姓有了醫館,有了藥方,有了能說話的地方。”

蘇晚緩緩站起身,袖中那本《戰地急救》手劄硌著她的掌心,提醒著她身上肩負的責任。“他們怕我們把該見光的事,都攤在太陽底下。”

“蘇醫女說得對。”

影十一的聲音像一片葉子,悄無聲息地從院牆上飄下來。他身姿輕盈地落在青磚上,手裡攥著塊染血的布條,那布條在風中微微飄動,像一麵詭異的旗幟。“剛在西牆根逮著個蹲守的,搜出這個。”

顧昭接過布條,指腹輕輕擦過上麵繡的

“蓮”



——

花瓣缺了半片,像是被刀割的,切口處還帶著些許毛邊。他的瞳孔微微一縮,像是發現了什麼驚人的秘密:“西山驛那夥人,用的也是殘蓮標記。”

蘇晚湊過去,仔細端詳著布條。那抹暗紅不是普通的血,混著鐵鏽味,像極了刀劍傷的淤血,彷彿在講述著一場激烈的爭鬥。“柳先生的人?”

“他根本沒走。”

顧昭將布條收進袖中,神色凝重。“這兩個月晉州來的商隊,有三撥在半路改了道。暗衛查過,牽頭的都是姓李的中間人。”

“李敬之的舊部?”

趙將軍的手本能地按上腰間的刀柄,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眼神中透露出警惕與敵意。

“李敬之早死了。”

顧昭望向院外飄著雪的天空,雪花紛紛揚揚地飄落,像是一群迷失方向的蝴蝶。“但他的幕僚,他的算盤,還在轉。”

話音未落,街角突然傳來銅鑼聲,那聲音清脆響亮,打破了原本緊張的氛圍。孫公公那尖細的嗓子跟著飄過來:“聖上口諭

——

顧昭接旨!”

顧昭的身子微微一僵,像是被定住了一般。蘇晚看見他喉結動了動,像是要說什麼,終究隻對她點了點頭,便大步迎了出去,步伐堅定而沉穩。

朝會的事是後來聽影十一說的。皇帝在金鑾殿上龍顏大怒,猛地掀了茶盞,茶盞落地,發出清脆的破碎聲,在寂靜的大殿裡格外刺耳。皇帝稱顧昭是他隱姓埋名二十年的義子,從今日起,暗衛統領的身份正式見光。滿朝文武聽聞,震驚不已,朝笏紛紛掉落在地,發出一陣雜亂的聲響。孫公公宣讀聖旨時,顧昭跪得筆直,額頭緊緊抵著青石板,那青石板透著絲絲涼意,彷彿要沁入他的骨髓。他清楚地聽見皇帝說:“往後你不必再穿夜行衣,坐堂審案,也該露露臉了。”

“這是束縛。”

顧昭傍晚回醫館時,手裡提著個食盒,食盒上還殘留著些許熱氣。他的神色有些凝重,“陛下要我從暗處走到明處,往後查案得先過六部的眼。”

蘇晚正給林氏換藥,聞言轉頭,目光落在他身上。“但也給了你名正言順的權。”

她輕輕揭開食盒,一股濃鬱的香氣撲鼻而來,是碗燉得稀爛的山藥粥,粥麵上還點綴著幾顆紅棗,像是冬日裡的紅寶石。“暗衛能查的,畢竟有限。”

顧昭沒接話,目光落在她案頭的信上

——

米白色信箋,邊緣泛著淺金,正是李敬之府裡那種摻了沉水香的墨,那熟悉的香味似乎還縈繞在空氣中。信上八個字力透紙背:“棋局未終,何談勝負?”

“他在監視我。”

蘇晚把信折起來,動作乾脆利落,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屑。“從醫館到工地,從阿孃的病到義診司的磚。”

“所以更要加快。”

顧昭拿起她桌上的《戰地急救》,緩緩翻到

“金瘡止血散”

那頁,紙張翻動發出輕微的沙沙聲。“趙將軍今兒又募了十個醫工,我讓人查過底,明兒就能來。”

“等等。”

蘇晚突然按住他的手背,動作迅速而果斷。“趙將軍說新來的醫工裡,有個總往藥庫溜的?”

“已經審了。”

顧昭的拇指輕輕蹭過她手背的薄繭,那薄繭是她多年行醫留下的印記。“是三年前偽造兵部文書的逃犯,拿了錢來探咱們的藥方。”

蘇晚冷笑一聲,笑聲裡帶著一絲嘲諷:“看來有人等不及想看我們的底牌。”

夜更深時,萬籟俱寂,蘇晚送顧昭到醫館門口。雪不知何時已經停了,月亮像塊凍硬的糖,高高地掛在

“活死人醫”

的匾額上,灑下清冷的光輝,給整個醫館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麵紗。

顧昭駐足望了會兒燈火通明的醫館,那溫暖的燈光透過窗戶,照亮了一小片雪地。忽然低聲道:“你以為你贏了,其實......”

“才剛剛開始。”

蘇晚介麵,聲音堅定而沉穩,彷彿穿透了這寂靜的黑夜。

顧昭轉頭看她,眼裡有雪光在跳動,像是閃爍的星辰。“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也聽見了。”

蘇晚指向義診司的方向。風裹著細響吹過來,那聲音像是木梁在痛苦地呻吟,又像是牆土在無奈地剝落,彷彿在預示著什麼。

顧昭的臉色驟變,眼中閃過一絲警覺:“工地!”

兩人對視一眼,無需言語,同時往城東跑。寒風在耳邊呼嘯而過,吹得他們的衣服獵獵作響。身後傳來蘇小川的喊叫:“阿姊!顧統領!”

可風聲太大,他們聽不清了。

月光下,義診司的院牆投下長長的影子,像一個沉默的巨人。那麵新砌的承重牆,正裂開蛛網狀的細紋,細紋在夜色裡緩緩蔓延,彷彿一張巨大的網,正慢慢收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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