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荒後,在京城開了家活死人醫館 第250章 山道伏殺?煙霧突圍
山道兩側,密不透風的鬆林像一道森嚴壁壘,將世界隔絕開來。暮色如同一塊巨大的灰色幕布,緩緩落下,將樹影拉得老長,彷彿是一群張牙舞爪的怪物。馬蹄聲在崎嶇的石縫間撞出空洞的回響,彷彿是沉悶的鼓點,敲打著眾人緊張的神經。
蘇晚輕輕掀開車簾一角,目光投向天邊那即將墜落的殘陽。此刻,殘陽如血,將天空染成一片絢爛的橙紅。按行程推算,再有半個時辰,他們便該抵達邊界驛站。她下意識地摸了摸懷中的油皮包裹,賬冊被油紙層層裹著,彷彿還帶著她的體溫,那是她守護真相的力量。
“籲
——!”
駕車的老周突然爆喝一聲,聲音在寂靜的山道上回蕩,充滿了驚恐與急迫。
蘇晚瞳孔驟然縮緊,隻見數道銀光如閃電般破林而出,帶著凜冽的殺意,精準無比地釘入前導馬的左眼。那馬吃痛,猛地揚起前蹄,鐵蹄在青石板上擦出一陣刺耳鳴響,尖銳的聲音彷彿要劃破這暮色。緊接著,馬的後頸又中兩針,瞬間失去平衡,轟然翻倒在地,巨大的衝擊力將身後的轅馬也帶得人立而起。
車廂劇烈搖晃起來,蘇晚整個人不受控製地撞在雕花擋板上,額頭磕出一陣鈍痛,眼前金星直冒。但她在這顛簸中迅速做出反應,一把掀開車廂底板,從夾層摸出一個牛皮小袋。小袋裡裝著她用白酒浸泡的曼陀羅根粉,這可是能解大部分蛇蟲毒的寶貝。
“是幽冥門的人!”
她扯開嗓子大喊,聲音混著馬匹的嘶鳴,如同一把利劍,直直撞進鬆林。前兩日顧昭剛給她看過暗衛密報,說幽冥門新出的
“穿雲釘”
專刺牲畜眼窩,以先亂車馬再殺人的手段令人防不勝防。
話音未落,車簾便被利刃狠狠挑開,一道寒光閃過,讓人膽寒。
顧昭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翻身躍入車廂,他手中的佩刀還滴著殷紅的鮮血,顯然剛剛經曆了一場惡戰。“影十一帶你們走後坡。”
他神色冷峻,一把攥住蘇晚的手腕,將她往車後推去,語氣不容置疑。“我斷後。”
蘇晚被他推得一個踉蹌,卻在觸碰到他手背時猛地頓住。那麵板滾燙得驚人,她瞬間明白,這是方纔顧昭運內力太久的征兆。“你傷沒好全
——”
“鬼麵親自來了。”
顧昭的聲音彷彿從冰窖中傳來,透著徹骨的寒意。他的指節輕輕叩了叩車壁上的釘孔,目光如炬。“這針法,暗衛檔案裡隻有鬼麵能在三十步外釘穿馬眼。”
說著,他迅速抽出腰間軟劍,拋給蘇晚,眼神堅定而決絕。“帶著賬冊,快走。”
影十一不知何時如鬼魅般出現在車後,玄色披風被風高高掀起一角,露出腰間捆著的三個昏迷殺手。他衝著蘇晚微微頷首,聲音低沉而沉穩:“蘇姑娘,跟我來。”
蘇晚緊緊攥住軟劍,將油布包裹死死貼在胸口,那是她的使命,也是解開謎團的關鍵。
後坡是一片碎石灘,大小不一的石頭在暮色中影影綽綽。蘇晚跟著影十一貓著腰,小心翼翼地翻上石坡。她忍不住回頭,正見顧昭的身影如同一道黑色的幻影,沒入鬆林之中。隻見他手中的佩刀上下翻飛,精準地劈斷兩根襲來的毒針,濺起的火星子落在他的肩甲上,閃爍著微弱的光芒,如同落了幾點流螢。
“想跑?”
一個陰惻惻的女聲從頭頂傳來,如同夜梟的嘶鳴,讓人毛骨悚然。
蘇晚抬頭望去,正見一個紅衣女子如靈貓般攀在鬆枝上。她麵蒙黑紗,隻露出一雙狹長而陰冷的眼睛。腕間的銀鏈垂著七寸短刃,隨著她的動作,發出細碎的聲響,彷彿是死亡的前奏。
是紅蠍
——
暗衛檔案裡幽冥門最擅長追蹤的殺手,曾單槍匹馬追著叛逃門眾翻了三座山,其追蹤能力和殺人手段令人聞風喪膽。
紅蠍輕輕甩了甩腕子,銀鏈發出更加清脆細碎的響聲,如同惡魔的低語。“趙大人說要活的,可沒說不能斷條胳膊。”
話音未落,她足尖輕點樹枝,整個人如同一朵紅色的鬼魅之蝶,向著蘇晚撲了下來,短刃寒光一閃,直取蘇晚咽喉。
蘇晚早有防備。前夜在青鳶處,她花了半宿時間研究轉運使府的地形,順便問了些
“對付飛賊的土法子”。此刻,她毫不猶豫地反手將懷中的滑石粉朝著地麵撒去。紅蠍的繡鞋剛一觸到碎石,便
“哧溜”
一下滑出半步,整個人身形不穩。
蘇晚趁機用軟劍奮力挑開她的短刃,另一隻手迅速摸出繃帶,精準地纏住她的手腕,而後猛地一拽。
“啊
——!”
紅蠍發出一聲慘叫,整個人如同斷了線的風箏,翻滾著滾下石坡,接連撞斷兩叢灌木,最後卡在一塊凸起的岩石旁。她的脖頸歪向一側,顯然已經昏了過去。
“好手段。”
一個沙啞的男聲從左側傳來,如同砂紙摩擦,讓人渾身不自在。
蘇晚迅速轉身,正見一個戴著青銅鬼麵的男子靜靜地立在鬆影裡。麵具上的獠牙在暮色的映襯下,被染成青灰色,彷彿是從地獄深處爬出來的厲鬼,散發著陰森的氣息。
他手裡慢悠悠地轉著一枚漆黑的煙霧彈,指節上的疤痕蜿蜒如蛇,彷彿在訴說著曾經的血腥過往。暗衛曾說,鬼麵十年前被火毀容,從此這麵具便從未離過臉。
“看來你們真拿著東西。”
鬼麵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如同從黑暗的深淵傳來。“趙大人出的價碼,夠買半座晉州城。”
說罷,他拇指輕輕一按煙霧彈,瞬間,刺鼻的硫磺味如洶湧的潮水般炸開,彌漫在空氣中,讓人呼吸困難。
等煙霧漸漸散去,原地隻留下幾片被劍氣削斷的鬆針,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彷彿在見證著剛剛發生的一切。
“顧昭!”
蘇晚緊緊攥著油布包裹,對著鬆林大聲呼喊,聲音裡充滿了擔憂與焦急。
“保護好賬冊!”
回應她的是顧昭憤怒的吼聲,聲音中還夾雜著刀劍相交的清脆聲響,那是戰鬥的旋律。
影十一突然輕輕拽了拽她的衣袖,壓低聲音說道:“蘇姑娘,這邊。”
他指了指山坳裡閃爍的燈火。不知何時,他們已繞到了山腳下的小村。幾戶人家的窗紙透出昏黃的光,在這黑暗的夜裡,宛如墜了滿地的星子,給人帶來一絲溫暖與希望。
等兩人小心翼翼地摸進村裡,顧昭也隨後趕到。他的肩甲上多了一道醒目的血痕,殷紅的鮮血正緩緩滲出,染紅了黑色的甲冑。但他卻笑得像撿到了寶貝一般,興奮地說道:“鬼麵跑了,但砍了他半隻耳朵。”
說罷,他迅速扯下外袍,輕輕裹住蘇晚,眼神中滿是關切。“先找戶人家歇腳,明日再走。”
村裡的王老漢家騰出了一間柴房,土炕燒得暖烘烘的,驅散了夜晚的寒意。
蘇晚借著油燈昏黃的光,輕輕開啟油布包裹,賬冊的封皮彷彿還帶著她的體溫,觸手溫熱。
她緩緩翻到第三頁,指尖卻突然頓住。她敏銳地發現,那頁紙的紋路比前後都要細膩,仔細辨認,竟是京城
“鬆雪齋”
的貢紙,而原本的晉州賬冊應該用的是本地粗麻紙。
“他們知道我們要來......”
她低聲呢喃,聲音輕得如同微風中的歎息。油燈芯
“劈啪”
一聲炸響,濺起的火星子落在賬冊邊緣,彷彿是危險的訊號。“有人泄密。”
院外突然傳來一陣細微的動靜,打破了短暫的寧靜。
影十一輕輕掀開門簾進來,玄色披風上沾著些許草屑。“紅蠍醒了,我把她綁在牛棚裡。”
他微微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她身上搜出半塊虎符,和趙知遠書房的鎖牌紋路一樣。”
蘇晚緩緩合上賬冊,油燈光在她眼底晃出一道冷光,如同寒夜中的利刃。窗外的風卷著鬆濤聲呼嘯撲來,吹得賬冊頁角嘩嘩作響,彷彿是有人在黑暗中翻動著不可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