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荒後,在京城開了家活死人醫館 第251章 山村審訊?身份疑雲
牛棚裡彌漫著乾草與牛糞混合的刺鼻氣味,那股味道像無數細小的針,直直刺進人的鼻腔,令人忍不住皺眉。蘇晚半蹲在草堆前,神情專注,指尖沾了點鹽水,輕輕抹在紅蠍手腕的刀傷上。
“嘶
——”
原本昏迷的女人像是被電擊了一般,突然抽了口氣,濃密的睫毛如受驚的蝴蝶般劇烈顫動。
蘇晚手上的動作不停,她熟練地用竹片固定好紅蠍錯位的腕骨,隨後又迅速從藥箱裡摸出一個小巧的瓷瓶,倒出一顆白色的藥丸,塞進她嘴裡。“這是鎮痛的,省得你疼暈了說不了話。”
蘇晚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紅蠍緩緩睜開眼睛,瞳孔裡清晰地映出蘇晚垂落的發尾。她忽然笑了,血沫從嘴角緩緩滲出來,那笑容帶著幾分詭異與不屑。“活死人醫館的蘇大夫,倒挺會心疼敵人。”
“心疼你?”
蘇晚冷哼一聲,扯過粗麻繃帶,用力地纏緊,動作中帶著一絲憤怒。“我是怕你疼得說胡話。”
說著,她故意壓了壓紅蠍的腕骨,看著對方疼得額頭瞬間冒出豆大的冷汗,才滿意地退後兩步。“醒了就好,顧統領等著呢。”
院外傳來皮靴重重碾過碎石的聲響,“嘎吱嘎吱”,那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
顧昭猛地掀開門簾進來,他腰間的玄鐵劍碰撞在門框上,發出
“哐當”
一聲巨響,彷彿是在宣告一場嚴肅審訊的開始。
他目光如鷹隼般盯著紅蠍看了片刻,隨後忽然伸手扯下外袍,輕輕搭在蘇晚肩上。“你蹲得久了,脊背都沾了草屑。”
他的聲音低沉,卻透著一股難以察覺的溫柔。
“幽冥門去年臘月在滄州劫糧,死了三個兄弟。”
顧昭拖了條長凳,緩緩坐下,手肘支在膝蓋上,整個人前傾,眼神如冰般銳利。他的聲音像浸了冰的鐵,透著徹骨的寒意。“帶頭的是個左腕有火疤的女人,和你這道疤......”
他伸出手指,隔空指了指紅蠍的手腕,“形狀倒是像。”
紅蠍的瞳孔猛地一縮,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又恢複了鎮定。
“上個月在揚州,有個殺手用淬毒柳葉刀捅了漕運使。”
顧昭繼續說道,語氣愈發輕慢,卻又帶著一種壓迫感。“暗衛追了她三天,最後在蘆葦蕩裡撿了半塊耳環
——
翡翠雕的紅蠍子,和你耳後這顆......”
他屈起手指,輕輕敲了敲自己的耳垂,“雕工挺像。”
紅蠍突然劇烈咳嗽起來,那咳嗽聲像是要把心肺都咳出來,血珠隨著咳嗽聲濺在草堆上,如同綻開了一朵朵妖異的花,在昏暗的牛棚裡顯得格外驚悚。
她盯著顧昭腰間的暗衛腰牌,忽然發出一陣低笑,那笑聲像是從地獄傳來的詛咒。“你們查了十年幽冥門,可知道我們接任務前,要在祖師爺牌位前發什麼誓?”
她伸出舌頭,緩緩舔了舔嘴角的血,眼神中滿是決絕。“活不過三十,死無全屍。”
顧昭的指節因為憤怒而捏得發白,關節處泛出不自然的蒼白。
蘇晚知道他在強忍著
——
暗衛為了查幽冥門,前前後後折了七個人,每一個都是他的兄弟,這份仇恨如同一把火,在他心中燃燒。
她剛要開口,紅蠍卻突然說:“我們隻是執行者......
真正的雇主,是李敬之背後的那位皇子。”
“李敬之?”
蘇晚眉頭緊緊皺起,眼中滿是疑惑。“晉州那個貪了賑災糧的知州?”
紅蠍沒有接話,目光直直地掃過蘇晚懷裡的油布包,眼神中帶著一絲嘲諷。“你們以為拿到賬冊就贏了?那東西......”
她話未說完,突然開始劇烈抽搐,嘴角泛起黑色的泡沫。
“毒!”
蘇晚臉色大變,立刻撲過去,伸手去掐紅蠍的下頜,試圖阻止她吞下毒藥。然而紅蠍的牙齒咬得死緊,如同鐵鑄的一般。
顧昭反應極快,反手抽出佩劍,寒光一閃,精準地挑開她的嘴。蘇晚迅速拿起一旁的解毒湯,灌進紅蠍嘴裡。可一切都晚了,隻見紅蠍的瞳孔已經漸漸散大,生機在她眼中迅速消逝。
“她吞了舌下毒囊。”
蘇晚緩緩站起身,手指上還沾著紅蠍嘴角溢位的黑血,她的聲音帶著一絲無奈與惋惜。“臨死前想引我們去查李敬之背後的皇子,可她不知道......”
她看向顧昭,目光堅定。“賬冊有問題。”
柴房裡的油燈被風颳得忽明忽暗,那微弱的燈光在牆上投下詭異的影子,彷彿是一群張牙舞爪的怪物。
蘇晚輕輕展開賬冊,顧昭立刻湊過來,肩甲上還未乾涸的血漬不經意間蹭到了她的手背,帶著一絲溫熱與血腥。
第三頁的紙張在燈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質地細膩,與前後頁粗糙的麻紙形成鮮明對比。“有人換了賬冊裡的關鍵頁。”
蘇晚一邊說著,一邊用銀針小心翼翼地刺開紙頁邊緣。隻聽
“刷”
的一聲,一片碎紙片掉了出來。
她急忙撿起,看清上麵的字時,瞳孔猛地一縮。“鴻運號已焚毀”
七個字力透紙背,字型剛勁有力,彷彿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紙片背麵隱約有龍紋印記,像是被水浸過,圖案有些模糊,如同一個殘缺不全的秘密。
“龍紋......”
顧昭伸出拇指,輕輕摩挲著那片紙,眼神中滿是凝重。“這是皇家印泥的紋路。”
蘇晚突然想起前日在安親王府地窖見到的夢魂花
——
那是一種能讓人產生幻覺的毒花,包裝紙上也有類似的暗紋。她剛要開口說話,窗外突然傳來枯枝斷裂的脆響,在這寂靜的夜裡,如同炸雷一般。
顧昭瞬間反應過來,迅速將蘇晚護在身後,玄鐵劍
“嗡”
的一聲出鞘,劍身閃爍著寒光,彷彿一道銀色的閃電。
“是捕獸夾!”
院外傳來劉叔焦急的吆喝聲。
蘇晚這纔想起,老獵戶白天說過在屋外圍了捕獸夾以防山狼。
就在這時,門
“砰”
的一聲被撞開,青銅鬼麵如同一頭憤怒的野獸般衝了進來,麵具上還掛著幾片草葉,顯得狼狽而又猙獰。
他手裡的淬毒匕首泛著幽藍的光,如同毒蛇的信子,直取蘇晚咽喉。
顧昭毫不猶豫地揮劍格擋,“鐺”
的一聲,火星四濺,濺在賬冊上,燙出一個焦黑的洞,彷彿是命運的烙印。
“拿命來!”
鬼麵的聲音帶著破風箱似的嘶鳴,充滿了憤怒與殺意。
他猛地踢翻長凳,長凳在地上翻滾,發出一陣雜亂的聲響。同時,匕首如閃電般劃向顧昭肋下。
蘇晚見狀,急忙抄起藥箱砸過去。鬼麵側身偏頭躲過,可左腳卻被地上的捕獸夾死死夾住。劉叔的鐵夾子鋒利無比,深深咬進他的小腿,鮮血瞬間浸透了褲管,在地上蔓延開來。
顧昭趁機用劍挑飛鬼麵手中的匕首,反手一把扣住他的後頸,用力往牆上撞去。“砰”
的一聲巨響,青銅麵具裂開一道縫隙,露出底下的半張臉
——
刀疤從左眼尾一直延伸到下頜,扭曲的疤痕如同一條猙獰的蜈蚣。這張臉蘇晚在三個月前見過!
“魏將軍舊部!”
她脫口而出,聲音因為震驚而有些尖銳。
三個月前顧昭查魏將軍通敵案時,暗衛檔案裡有這人的畫像,當時標記著
“已戰死”。
鬼麵突然爆發出一聲低吼,如同受傷的野獸,他手肘猛地撞開顧昭,伸手抓起桌上的賬冊,朝著視窗衝去。
蘇晚毫不猶豫地撲過去,伸手拽住他的衣角,可鬼麵用力一甩,她隻撕下一塊碎布。
鬼麵撞破窗紙的瞬間,反手甩出一枚飛針,飛針如流星般射來。蘇晚急忙偏頭躲過,針尖擦著她的耳尖飛過,“噗”
的一聲紮進牆裡,發出一聲悶響。
顧昭迅速追出院子,然而鬼麵已經消失在茫茫的鬆林裡,隻留下一片寂靜與黑暗。
他蹲下身,撿起地上的半塊玉牌
——
正麵刻著五爪金龍,龍身蜿蜒,栩栩如生,彷彿要騰空而起;背麵用金絲嵌著一個
“四”
字,在月光下閃爍著神秘的光澤。
“四皇子......”
蘇晚接過玉牌,指尖微微發顫。
她想起紅蠍臨死前說的
“李敬之背後的那位皇子”,想起賬冊裡的龍紋印記,想起魏將軍舊部本該戰死卻成了鬼麵殺手......
這一切的線索,如同一張巨大的網,將她籠罩其中。
“晚晚。”
顧昭握住她微微發抖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粗布繃帶緩緩傳來,給她帶來一絲溫暖與力量。“回京城,我要麵聖。”
蘇晚看著手裡的賬冊殘頁,上麵
“鴻運號已焚毀”
的字跡已經被血浸透,那殷紅的血跡彷彿是一朵正在綻放的惡之花,散發著邪惡的氣息。
她忽然想起逃荒路上見過的枯井
——
表麵結著一層薄冰,看似平靜,底下卻藏著深不見底的黑暗,如同他們此刻深陷的這場陰謀。
“顧昭。”
她緩緩抬頭看向他,眼中的光芒比夜色裡的星子更加明亮,帶著一種堅定與決然。“這場棋局,遠比我們想象得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