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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荒後,在京城開了家活死人醫館 第223章 宮門血痕,暗流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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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如同一層輕柔的薄紗,剛剛漫過青瓦屋簷,給這座古老的京城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光暈。蘇晚抱著用粗布裹著的木匣,腳步匆匆地跨進禦史台偏廳。她的身影在晨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單薄。

李大人正對著案頭堆積如山的奏本皺眉,那些奏本像小山一般雜亂地堆放著,彷彿預示著朝堂上的紛繁複雜。聽到腳步聲,他抬起頭,眼底閃過一絲訝然。隻見這位活死人醫館的女醫官,今日穿了件半舊的月白衫子,衫子的邊緣有些微微的磨損,像是經曆了歲月的摩挲。發間隻彆著支素銀簪,簡約得如同尋常人家來遞狀子的婦人,絲毫沒有平日裡的醫者風範。

“蘇姑娘。”

李大人趕忙起身相迎,目光不自覺地落在她懷裡的木匣上,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好奇與期待,“可是為禦藥房的事?”

蘇晚輕輕走到案幾前,將木匣緩緩放在上麵,動作輕柔得彷彿木匣裡裝著無比珍貴的寶物。她伸出指尖,抵著銅鎖輕輕一推,“哢噠”

一聲,鎖扣彈開。“這是染毒的紫丹參樣本,我用酒浸法提取的毒素結晶,還有太醫院近三年采購紫丹參的賬本影印件。”

她一邊說著,一邊掀開匣蓋,露出裡麵碼得整整齊齊的油紙包和泛黃紙頁。每一個油紙包都包裹得嚴嚴實實,彷彿在守護著裡麵的秘密,而那些泛黃紙頁上的字跡,雖然有些模糊,但每味藥材的產地、經手人、入庫時間都標得清清楚楚,像是在訴說著一個不為人知的故事。

李大人俯下身,湊近仔細檢視,指節輕輕叩了叩其中一頁賬本,發出

“篤篤”

的聲響,在安靜的偏廳裡格外清晰。“這墨色深淺不一,是周老翁拓印的?”

“是。”

蘇晚想起昨夜周老翁顫巍巍伏在案前描摹賬本的模樣,心中一陣酸澀,喉間也不禁發緊。“他說當年禦藥房的賬冊,每筆采購都要經三個人手

——

庫管、監醫、掌事。可這三年的紫丹參采購,監醫一欄全空著。”

李大人的手指在

“監醫”

二字上重重一按,彷彿要將這兩個字刻進心裡,眉峰緊緊擰緊,形成一個深深的

“川”

字。“空著?這不合規矩。”

“因為監醫是魏顯。”

蘇晚壓低聲音,聲音輕得如同蚊蚋,但在這安靜的環境裡,卻如同一聲驚雷。“他既是太醫院首座,又是禦藥房主管,自己監自己的賬,自然用不著彆人署名。”

李大人倒抽一口涼氣,指節因為震驚而捏得泛白,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神情。

就在這時,窗外傳來衙役敲梆子的聲音,“咚”

的一聲,清脆而響亮,驚得案頭紙頁簌簌作響,彷彿連紙張都感受到了這突如其來的緊張氣氛。

李大人突然起身,走到窗邊,望著禦史台外那排參天古柏。古柏的枝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彷彿在訴說著朝堂的滄桑。他的聲音裡帶著幾分蒼涼,彷彿歲月的滄桑都凝聚在這一句話裡。“老夫昨日遞了摺子,請陛下準禦史台徹查禦藥房。可陛下隻說了句‘知道了’,連摺子都沒留。”

蘇晚心頭一沉,彷彿一塊巨石壓在了胸口。她早該想到,魏顯在宮裡經營了十五年,勢力盤根錯節,連太後的醫藥都能輕易動手腳,皇帝若沒有十足的把握,斷不會輕易動他。

“李大人。”

她伸手按住那疊賬本,手指微微用力,彷彿要從賬本中汲取力量。“您看這紫丹參的產地

——

前兩年是蜀地,去年突然換成了南詔。蜀地的丹參味甘微苦,南詔的卻帶辛味。我用銀針刺破丹參,銀針變黑的程度......”

“蘇姑娘!”

急促的叩門聲打斷了她的話,聲音猶如一把利刃,劃破了原本凝重的氣氛。

影十一猛地掀簾而入,腰間的玄鐵劍撞在門框上,發出清脆的

“叮當”

聲,在這安靜的偏廳裡顯得格外突兀。他發梢還沾著晶瑩的露水,在晨光的映照下閃爍著微光,衣襟上有道沒來得及處理的血痕,殷紅的血跡在黑色的衣襟上顯得觸目驚心。見蘇晚在,他微微一怔,轉而對李大人抱拳道:“李大人,末將有急事要回顧統領。”

李大人會意,將賬本重新裹好,輕輕推給蘇晚,眼神中充滿了關切。“蘇姑娘,這些證據老夫收著。今日朝堂上,老夫再提一次。”

他拍了拍她的手背,動作輕柔卻充滿力量。“你且回去,萬事小心。”

蘇晚抱著木匣走出禦史台時,陽光已經變得更加明亮,照得人身上暖烘烘的,但她的心情卻異常沉重。影十一已等在巷口,他身姿挺拔,猶如一棵蒼鬆。見蘇晚出來,他翻身上馬,玄色披風被風捲起一角,露出腰間掛著的牛皮信袋。“顧統領在醫館等您。”

他說這話時,目光警惕地掃過街角兩個穿青布短打的漢子,指尖悄悄按上劍柄,彷彿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

蘇晚跟著影十一回到醫館時,顧昭正站在堂屋中央。他換了身月白錦袍,錦袍的質地柔軟,在陽光的照耀下泛著淡淡的光澤,但卻掩不住眼底的青黑,那青黑的顏色彷彿是他連日來操勞的印記。見她進來,他伸手接過木匣放在桌上,指腹輕輕摩挲著匣上的銅鎖,彷彿在思考著什麼。“李大人怎麼說?”

“摺子遞上去了,陛下沒應。”

蘇晚將李大人的話複述一遍,目光落在他袖角那道新綻的線頭上,心中湧起一絲擔憂。“你昨夜去了哪裡?”

顧昭沒有回答,反而從信袋裡抽出一張染著草屑的紙箋,紙箋上的草屑還帶著淡淡的青草香氣,彷彿剛剛從草叢中采摘而來。“影十一從西南帶回來的。”

蘇晚湊過去看,紙箋上是影十一蒼勁的字跡:“紫雲坊近半月有商人出入,所持腰牌與晉州藩王舊部同紋。謝參軍密信中‘藥引’,或指此處。”

“紫雲坊?”

蘇晚想起謝參軍死時攥著的半塊玉佩,眉頭微微皺起。“那是西南邊境的藥鋪?”

“是。”

顧昭將紙箋投進炭盆,火苗

“騰”

地竄起,映得他眼底一片冷光,那冷光彷彿能洞察一切陰謀。“我讓暗衛去查紫雲坊的貨路,剛才影十一接到訊息

——

他們在涿州被截了。”

“截了?”

蘇晚驚訝地抓住他的手腕,感覺到他掌心的溫度燙得驚人,彷彿燃燒著一團怒火。“人呢?”

“傷了三個,跑回來兩個。”

顧昭反手握住她的手,指腹輕輕蹭過她腕間的薄繭,彷彿在傳遞著力量。“對方用的是淬毒的柳葉刀,和謝參軍身上的傷口一樣。”

蘇晚倒吸一口冷氣,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謝參軍是被魏顯的人滅口的,這說明魏顯的手已經伸到了西南,局勢變得更加複雜和危險。

“我去西南。”

她脫口而出,眼神中透露出堅定。“我懂藥材,能查紫雲坊的貨是不是有毒......”

“不行。”

顧昭立刻打斷她,眉峰擰緊,眼神中充滿了擔憂。“西南離京城千裡,你一個姑孃家,路上不安全。”

“可暗衛不也遇險了?”

蘇晚急得眼眶發紅,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彷彿隨時都會奪眶而出。“我有醫館做掩護,他們未必會注意我......”

“蘇晚。”

顧昭輕輕捧住她的臉,拇指溫柔地抹掉她眼角的濕意,眼神中滿是心疼。“你是太後的醫官,是能證明‘夢魂花’之毒的唯一證人。魏顯現在最想殺的人是你,不是暗衛。”

他的聲音低下來,帶著幾分沙啞,彷彿是從心底發出的歎息。“昨夜我去見了孫公公。他說太後這兩日咳得厲害,總唸叨著要見你。”

蘇晚的呼吸一滯,彷彿被什麼東西哽住了喉嚨。她差點忘了,自己現在最重要的身份,是太後的座上賓。魏顯要對付她,首先得通過太後這關。

“我知道了。”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我這就去宮裡。”

顧昭剛要說話,門外傳來小桃的聲音:“姑娘,孫公公派人送東西來了!”

蘇晚轉身接過小桃遞來的檀木盒,檀木盒散發著淡淡的檀木香氣,質地溫潤。開啟見裡麵躺著張素箋,字跡歪歪扭扭,像是用左手寫的:“小心身邊人。”

她的手一抖,紙箋飄落在地,彷彿一片脆弱的羽毛。

顧昭彎腰撿起,目光驟然冷如刀鋒,彷彿要將一切危險都斬於刀下。“孫公公的人?”

“是。”

蘇晚想起昨日在太醫院,院正張大人遞茶時手抖得厲害,藥童小福子總在她身後欲言又止,心中湧起一股寒意。“難道太醫院還有魏顯的人?”

“不止太醫院。”

顧昭將紙箋揉成一團,彷彿要將所有的危險都捏碎。“魏顯在宮裡安插了十五年,線人可能在任何地方。”

他忽然握住她的肩膀,眼神認真而堅定。“從今天起,你去宮裡隻帶小桃,醫館的門房換成影十一的人。晚上睡覺彆插門閂,我讓影十二守在屋頂。”

蘇晚剛要應,外麵突然傳來喧嘩聲,聲音嘈雜得如同沸騰的開水。

小桃掀簾跑進來,臉漲得通紅,像是熟透的蘋果。“姑娘,街上有人說您偷了禦藥房的藥材!”

“什麼?”

蘇晚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我剛纔去買藥材,聽見茶棚裡的人說,您借著給太後看病的由頭,偷了禦藥房的紫丹參去賣!”

小桃急得直跺腳,雙手不停地揮舞著,彷彿這樣就能驅散謠言。“還有人說看見您夜裡翻禦藥房的牆!”

蘇晚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心中湧起一股憤怒。她早料到魏顯會反撲,卻沒想到來得這麼快,而且如此惡毒。

“去前院。”

她扯下圍裙,動作乾脆利落,眼神中透露出堅毅。“我倒要看看,是誰在造謠。”

醫館前院圍了一圈人,人群像一堵密不透風的牆,將醫館圍得水泄不通。最前頭的老婦叉著腰,氣勢洶洶地喊:“活死人醫館?我看是偷死人醫館!”

蘇晚站到台階上,挺直了腰板,聲音清亮得如同銀鈴,在人群中清晰地傳開。“各位街坊,我蘇晚開醫館三年,治過的病人有上千個。要是我偷了禦藥房的藥材,麻煩這位大娘說說,我偷了多少,什麼時候偷的?”

老婦被問得一怔,臉上露出一絲慌亂,支支吾吾道:“我...

我聽王屠戶說的!”

“王屠戶?”

蘇晚轉向人群中的王屠戶,目光犀利得如同鷹眼。“王大哥,你說我偷藥,可有證據?”

王屠戶漲紅了臉,像個熟透的番茄,結結巴巴地說:“我也是聽茶館裡的客官說的......”

“各位。”

蘇晚提高聲音,讓自己的聲音蓋過人群的嘈雜。“我蘇晚今天就在這裡做個實驗。這是禦藥房的紫丹參,這是我醫館的紫丹參。”

她高高舉起兩個紙包,紙包在陽光下顯得格外醒目。“真正的紫丹參用酒浸泡,會析出淡紅色的汁液;被‘夢魂花’汙染的,會析出藍色。”

她讓人搬來木桌,木桌的表麵有些粗糙,像是經曆了無數歲月的打磨。擺上兩個白瓷碗,白瓷碗潔白如雪,在陽光下閃爍著柔和的光芒。分彆倒入酒,酒液清澈透明,散發著淡淡的酒香。將兩種丹參放進去,丹參在酒液中慢慢下沉,彷彿在訴說著自己的秘密。

人群漸漸安靜下來,彷彿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吸引,連最前頭的老婦都伸長了脖子,眼睛緊緊盯著白瓷碗,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酒液慢慢滲透藥材,左邊的碗裡泛起淡紅,如同天邊的晚霞,右邊的碗裡卻浮起一層幽藍,那藍色深邃而神秘,彷彿隱藏著無儘的秘密。

“看見沒有?”

蘇晚舉起右邊的碗,讓所有人都能清楚地看到。“這就是被汙染的藥材。我蘇晚要是偷了禦藥房的藥,怎麼會把有毒的藥材留在醫館?”

人群中響起竊竊私語,人們的臉上露出驚訝和疑惑的神情,開始對謠言產生懷疑。

老婦縮了縮脖子,像隻受驚的鴕鳥,悄悄往後退,試圖隱藏自己的身影。

蘇晚望著台下,目光掃過最後排那個穿灰布衫的身影

——

周老翁正站在那裡,朝她微微點頭,眼神中透露出鼓勵和信任。

她心裡一暖,舉起試管,藍光在陽光下泛著冷冽的光,彷彿在向所有人宣告真相。“我蘇晚,從不造假。”

話音未落,醫館後門傳來影十二的暗號,那暗號如同清脆的鳥鳴,在這嘈雜的環境裡顯得格外清晰。

蘇晚轉身時,看見顧昭站在廊下,朝她微微搖頭,眼神中透露出擔憂和關切。

她知道,該去宮裡給太後請平安脈了。

周老翁擠開人群走到桌前,動作有些吃力,畢竟他年事已高。捏起一點藍色藥渣放進袖口,彷彿在守護著一個重要的秘密。

他抬頭望著蘇晚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那笑容裡充滿了欣慰和堅定。當年他在禦藥房當庫管時,每本賬冊都留了底。有些舊賬,也該翻出來曬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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