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悅暢小說 > 其他 > 逃荒後,在京城開了家活死人醫館 > 第210章 夜火驟起,醫館驚變
加入收藏 錯誤舉報

逃荒後,在京城開了家活死人醫館 第210章 夜火驟起,醫館驚變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
    後窗碎瓦的餘音還在耳際嗡嗡作響,帶著細碎的尖銳感,彷彿有無數根細針在耳膜上跳動。蘇晚蹲在黑影屍體旁,指尖觸到對方腰間青銅令牌上凸起的蛇紋時,後頸突然泛起一陣細密的涼意。那涼意順著脊椎往上竄,像極了急診科值大夜班時,心電監護儀突然發出刺耳警報前的那種敏銳直覺——危險正悄無聲息地逼近。

她猛地直起身,鼻尖捕捉到一縷若有若無的焦糊味。那味道混雜在藥香裡,起初淡得像錯覺,可凝神細嗅,便覺出不同尋常。

“不對。”蘇晚低喝一聲,快步走到窗前推開半扇木窗。夜風卷著藥香撲麵而來,帶著醫館特有的薄荷與艾草氣息,可那絲焦味卻愈發清晰——是燒乾草混著鬆脂的氣味,甜膩中裹著點嗆人的腥氣,像極了劣質油燈燒久了的味道。

她抬頭望瞭望天,月芽兒斜掛在墨藍的天幕上,本應從北往南吹的夜風,此刻竟打著旋兒往東南方向卷,硬生生把那股焦味往醫館正院送。風勢裡帶著的燥熱感,絕非秋夜該有的清寒。

“阿晚?”西廂房傳來林氏帶著睡意的呼喚,聲音裡還裹著濃重的鼻音,“可是又有病人不適?”

蘇晚轉身時撞翻了藥櫃旁的銅盆,“哐當”一聲,水聲四濺,驚得林氏趿著軟布鞋就跑出來。老醫婆的手剛搭上女兒胳膊,就被蘇晚攥得生疼,指節幾乎要嵌進她枯瘦的皮肉裡:“娘,快叫醒小川和阿桃,把所有病人都喊起來。”她語速快得像連珠炮,每個字都帶著顫音,“後巷有焦味,風向不對,可能有人縱火。”

林氏的睡意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當年逃荒路上,她們母女在破廟被追兵潑過桐油,那股子嗆得人眼淚直流的焦味,她記了整整十年,午夜夢回時還會驚出一身冷汗。她立刻返身推醒裡屋的學徒阿桃,聲音因急切而發啞:“快!把醒著的病人扶起來,走不動的架著,床板拆了當擔架!”

蘇晚奔向後院柴房取水桶,路過前院時,正聽見牆外傳來一聲悶哼,短促得像被人捂住了嘴。是影十一的聲音!她記得顧昭說過,影十一帶了三個暗衛守在外巷,此刻這聲悶哼,分明是遇襲的訊號。

果不其然,牆頭上人影晃動,刀劍相擊的脆響“叮叮當當”炸開,混著壓低的叱喝,有黑衣人正踩著牆垛翻進來!青灰色的身影在月光下像鬼魅,手裡還拎著浸了油的火把。

“阿桃!帶病人從後門走米鋪那條巷子!”蘇晚抄起門後的長棍,木棍上還沾著前日碾藥的殘渣,她反手把正往這邊跑的小川拽到懷裡,男孩的頭發蹭著她的脖頸,帶著剛睡醒的溫熱,“小川,護著娘,跟緊阿桃!”

“姐!”十歲男孩攥緊她的衣角,指節發白,“我不怕——”

“聽話!”蘇晚彎腰把他塞進林氏懷裡,轉身衝進藥圃。月光下,七八個黑衣人正從後院翻牆而入,為首的灰衣人腰間彆著浸油麻繩,麻繩上還滴著油珠,他像隻狸貓般往藥草棚的屋簷上爬,動作極快。

“站住!”蘇晚揚手甩出銀針,銀針破空帶起細微的風聲,精準紮中灰衣人腳踝。那人踉蹌兩步,險些從屋簷上摔下來,反手就擲出飛鏢。寒光擦著蘇晚耳際飛過,“哢”地釘進門框,半片木屑應聲裂開,帶著尖刺的木茬彈到她臉上。

“燒!”灰衣人嘶聲下令,聲音像被砂紙磨過。幾個手下已將浸油的棉絮扔向藥草棚,乾燥的紫蘇葉、薄荷梗遇火即燃,火苗“轟”地竄起半人高,映得灰衣人臉上的刀疤泛著青黑,像條扭曲的蜈蚣。

火勢借著反常的東南風,眨眼就舔上了東廂房的窗紙,紙糊的窗戶“劈啪”作響,很快被燒出個大洞。濃煙裹著焦味劈頭蓋臉砸下來,嗆得人喉嚨發緊,眼淚直流。

“東廂房有三個外傷病人!”蘇晚的聲音被濃煙嗆得發啞,她抄起院角的水甕,潑向蔓延的火舌,水花撞上火焰,蒸騰起大片白霧。轉頭看見阿桃扶著老阿婆從後門出來,她又折身衝進東廂房。

床榻上的傷員被煙嗆得劇烈咳嗽,其中一個剛縫合的傷口裂開,血珠浸透了繃帶。蘇晚一把將最裡側昏迷的孩童扛上肩,孩子的呼吸微弱得像羽毛,火舌已經舔到了床頭的帳幔,錦緞被燒得蜷縮起來,發出刺鼻的焦糊味。

“抓活的!”影十一的聲音從院外傳來,帶著破風的銳勁。暗衛們破牆而入,玄色身影與黑衣人纏鬥成一團,刀劍碰撞的火花濺在地上,與火場的烈焰交相輝映。

蘇晚背著孩子往外跑,袖中銀針已全部攥在掌心——她數過,灰衣人帶來的共十二人,此刻倒在地上的不過四個,剩下的還在往火場裡衝,像是瘋了般要把整個醫館燒成灰燼。

“蘇姑娘!”魏五的聲音從地窖方向傳來,帶著粗糲的喘息。這個總蹲在柴房劈柴的老流民不知何時出現在藥草棚後,他搬起半人高的青石板封住地窖入口,石板與地麵撞擊發出沉悶的響聲,又將堆藥材的木櫃推過去抵住,櫃角在地上劃出深深的刻痕,“您先帶人走!我守著!”

蘇晚腳步一頓。她知道地窖裡藏著晉州逃荒時記的賑災糧貪汙賬冊,厚厚一遝麻紙,是顧昭要的關鍵證據。可此刻火勢已經蔓延到正廳,房梁發出“哢嚓”的斷裂聲,木頭被燒得蜷曲變形,她必須先保人。

“魏叔!”她吼道,聲音被煙火嗆得沙啞,“撐不住就撤!”

魏五沒答話,隻抄起劈柴刀砍向試圖接近地窖的黑衣人。刀光閃過,一個刺客的手腕應聲而落,鮮血噴濺在燃燒的草堆上,發出“滋滋”的聲響,慘叫聲混著火場的劈啪聲,震得蘇晚耳膜發疼。

等最後一個病人被轉移到米鋪後院時,醫館已經燒成了一片火海。衝天的火光染紅了半邊天,連月芽兒都被映成了橘紅色。蘇晚跪在地上放下孩童,這才發現自己後背的粗布衣裳被火燎出好幾個洞,露出的皮肉泛著紅,胳膊上有道血痕——不知是被飛鏢劃的,還是被掉落的碎木紮的,血珠順著肘彎滴在地上,洇開小小的紅點。

“阿晚!”顧昭的聲音穿透濃煙,帶著急促的喘息。他不知何時趕到,玄色外袍沾著暗紅的血漬,前襟被劃破了道口子,手中長劍還在滴著血,順著鋒利的劍刃滑落在地,“人都出來了?”

蘇晚點了點頭,目光卻死死掃過米鋪的後牆——剛才轉移時,她分明看見地窖的方向閃過一道身影。那人身形清瘦,立在火勢最猛的屋頂上,衣袍被火風吹得獵獵作響,月光照在他臉上時,眉骨處有道極淡的疤痕,像被利器生生削去了一塊皮肉。

是影蛇!五年前逃荒路上,就是這個帶著蛇紋令牌的男人,帶人追殺她們母女三天三夜,在破廟裡放的那場火,燒掉了她最後半袋乾糧。當時他左眉骨還沒有疤痕,此刻卻像被刀削過般凹陷下去,成了抹不去的印記。

蘇晚剛要追,顧昭已經扣住她的手腕,他的掌心滾燙,帶著血腥氣:“先看傷。”

“顧昭,”她抬頭看他,火場的光映得眼底發亮,像淬了火的星子,“影蛇來了。”

顧昭的瞳孔微縮,握著劍的手猛地收緊。他順著她的目光望向後牆,那裡隻剩一片被火光照亮的夜空,火舌舔著焦黑的房梁,哪還有半個人影。

米鋪的夥計端來熱水,銅盆邊緣還沾著米糠。蘇晚接過帕子擦臉時,突然想起什麼,心臟猛地一沉。

她猛地站起身,往米鋪裡衝:“地窖的賬冊!魏叔——”

“蘇姑娘!”阿桃從裡屋跑出來,小丫頭臉上沾著灰,頭發被汗水打濕,“魏叔跟著暗衛去追黑衣人了,他說......”她喘著氣,胸口劇烈起伏,“他說地窖的石板封得嚴實,火沒燒進去。”

蘇晚的腳步頓在原地。她下意識摸向腰間——那是開地窖木櫃暗鎖的鑰匙,方纔撤離時,她把鑰匙塞進了貼身小衣裡,此刻隔著粗布衣裳摸去,硬物還在。

“去拿水盆。”她對阿桃說,聲音突然放輕,輕得像怕驚擾了什麼,“把所有病人的藥重新登記,尤其是東廂房那三個,他們的傷不能斷藥。”

顧昭站在她身後,看著她用帕子仔細擦手,指腹反複摩挲著指尖的薄繭,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他知道,她在壓著心裡的不安——方纔轉移時,她明明親手把賬冊塞進了地窖最裡層的銅匣,可此刻回想,那銅匣的位置似乎比平日偏了半寸,當時隻當是自己記錯了......

“晚晚。”他輕聲喚她,聲音裡帶著不易察覺的安撫。

蘇晚轉頭,火光在她眼底跳動,映得瞳孔裡一片猩紅。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隻說了句:“顧昭,等火滅了,我要親自進去看看。”

火勢漸弱時,東方泛起魚肚白,天邊染上一抹慘淡的魚肚黃。蘇晚站在醫館廢墟前,腳下的青石板還帶著灼人的溫度,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焦糊味。她看著魏叔從地窖裡搬出焦黑的木櫃,櫃子的邊角已經被燒得酥脆,一碰就掉渣。

銅匣好好躺在櫃底,表麵蒙著層黑灰,鎖頭卻不見了,隻留下個被撬壞的鎖孔,邊緣還掛著點金屬碎屑。

她蹲下身,指尖撫過銅匣上被撬過的痕跡,冰冷的金屬觸感刺得人發麻。晨風吹來,帶著股若有若無的鬆香——是影蛇常用的熏香,當年在破廟裡,她就是憑著這味道,才提前躲進了柴草堆。

“蘇姑娘!”阿桃從米鋪跑過來,手裡捏著張藥方,“有個病人說,東廂房的鎮咳散好像少了半罐......就是前幾日從濟世堂進的那批。”

蘇晚的手指在銅匣上驟然收緊,指節泛白。她抬頭望向天際,那裡殘留著夜火的灰燼,像極了五年前逃荒路上的那片烏雲。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