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荒後,在京城開了家活死人醫館 第185章 夜襲藩王府,密信現形
鳳儀殿內,燭火在晚風中輕輕搖曳,彷彿隨時都會被吹滅,給這華麗的宮殿增添了幾分神秘與不安。蘇晚靜靜地盯著案幾上已然冷透的蓮子羹,思緒卻早已飄遠。耳尖還殘留著顧昭方纔說話時的餘溫,他說“血蓮子已入禦藥房”的時候,指節無意識地抵在腰間繡春刀的吞口上,那是他緊張時慣常的動作,這個細微的舉動,蘇晚再熟悉不過。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袖中那枚還帶著體溫的平安符,那是今早顧昭來醫館時,她硬塞給他的,此刻,這平安符彷彿也承載著她對顧昭深深的牽掛。
“娘娘,月上三竿了。”沈嬤嬤邁著輕盈的步伐,端來新沏的茶,嫋嫋升騰的茶煙如一層薄紗,模糊了蘇晚的視線。她透過這層朦朧,望著殿外被月光染得雪白的漢白玉台階,清冷的月光灑在上麵,宛如鋪上了一層銀霜。就在這時,她突然聽見簷角銅鈴發出細碎的震顫聲,那聲音清脆而獨特,絕非自然之風所能吹動,她心中一凜,這是暗衛傳遞訊息的暗號。
與此同時,在晉州藩王府那片深沉的夜色中,青瓦上悄然落下一道黑影。顧昭身姿矯健,如同一道黑色的幽靈,緊貼著屋脊的琉璃瓦,他身著的玄色飛魚服與這漆黑的夜色完美地融為一體,幾乎難以分辨。他微微低頭,瞥了眼掌心的暗衛令,上麵影十一傳遞的暗號彷彿還帶著滾燙的溫度:“密室機關在藏書閣第三排檀木櫃,刻著雙鯉紋。”
“影八,帶兩隊人守後巷。”他壓低聲音,聲音如同從地底傳來的暗語,喉結在月光下微微滾動。“影九是藩王最信任的死士,若遇阻......”
“末將明白。”影八的刀鞘輕輕磕了磕顧昭的繡春刀,這簡單的動作,卻是暗衛間“以命相托”的莊重暗號,在這寂靜的夜裡,傳遞著彼此的信任與決心。
突然,藏書閣的雕花窗欞透出一絲火光,那幽藍的光芒在黑夜裡顯得格外詭異。顧昭的瞳孔瞬間驟縮,他敏銳地察覺到,這絕非尋常的燭火,而是火摺子擦燃時特有的顏色。他足尖輕點瓦麵,整個人如同一片輕盈的落葉,無聲無息地飄進庭院。靴底碾過半片被夜露打濕的玉蘭花瓣,發出極輕的“吱呀”聲,在這靜謐的夜裡,卻如同驚雷般刺耳。
“誰?”閣樓裡傳來一聲嘶啞的嗬斥,聲音在寂靜的夜裡回蕩,透著一絲警覺與慌亂。
影九的身影出現在窗前,他腰間掛著藩王親賜的玄鐵匕首,在月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光澤。左手緊緊攥著一疊泛黃的信箋,右手的火摺子正“滋滋”冒著火星,那火星如同惡魔的眼睛,窺視著世間的秘密。
顧昭的心猛地一抽,他清楚地看到那些信箋的邊角已經捲起焦黑,顯然是剛從密道裡匆忙掏出來,準備銷毀的。他不假思索,反手抽出繡春刀,刀鞘與門框猛烈撞擊,發出沉悶的聲響,驚得梁上棲息的夜梟撲棱棱飛起,在夜空中盤旋,發出陣陣淒厲的叫聲。
“燒!”影九聲嘶力竭地嘶吼著,將火摺子狠狠地按在信箋上,火苗“騰”地一下竄起,瞬間將信箋吞噬,映得他扭曲的臉在火光中像一尊猙獰的惡鬼。
顧昭心急如焚,繡春刀“當啷”一聲落地,他整個人不顧一切地撲了過去。左手如鐵鉗般扣住影九的手腕,用力往回掰,右手則拚命去搶那疊正在燃燒的紙頁。
“你護不住的!”影九咬著牙,腕骨因為顧昭的用力而發出令人牙酸的“哢”響,可他卻仍死死地攥著信箋,眼中透著決絕與瘋狂。
顧昭的指甲幾乎要掐進影九的肉裡,就在這時,他突然感覺掌心一燙,原來是燒著的紙頁邊緣燎到了麵板,一股鑽心的疼痛襲來,但他此刻無暇顧及。他悶哼一聲,借著影九吃痛的刹那,屈指一彈,火摺子“叮”地一聲撞在青磚上,瞬間熄滅,黑暗再次籠罩了這片區域。
“撕——”影九拚儘最後一絲力氣,扯斷半張信箋,焦黑的碎屑如雪花般簌簌落在顧昭的肩頭,彷彿在宣告著這場爭奪的激烈。
顧昭膝蓋猛地頂在影九的後腰上,影九吃痛,手中的信箋鬆了幾分,顧昭趁機將剩下的信箋往懷裡一收。他迅速借著月光掃過最上麵那張,隻見上麵寫著:“七月十五,送血蓮子入太醫院,陸允之收......”
“顧校尉好手段。”院外突然傳來鎧甲相撞的聲響,伴隨著沉重的腳步聲,李將軍提著鎏金長槍,威風凜凜地跨進院門。他身後跟著二十多個禁軍,槍尖在月光下閃爍著寒光,齊齊指向影九。“藩王失勢,陸院判下獄,您當這天下還是晉州的天下?”
影九的瞳孔瞬間收縮成針尖大小,他望著李將軍腰間的禁軍虎符,又看看顧昭手中還在冒煙的信箋,臉上突然露出一絲瘋狂的笑容,那笑聲在寂靜的夜裡回蕩,透著無儘的絕望與不甘:“殺了我吧!密信燒了一半,你們拿什麼定藩王的罪?”
“足夠了。”顧昭冷靜地扯下影九的腰帶,將他牢牢地捆死。指尖輕輕撫過信箋上未燒儘的名字,七位重臣的官印朱痕依然清晰可辨,宛如鐵證。他小心翼翼地將信箋收進懷中,彷彿那是世間最珍貴的寶物。抬頭時,他看見影十一從屋簷上如飛鳥般躍下,手中高高舉著半塊燒焦的木牌:“暗衛在密道裡找到這個,是藩王與西戎通商的賬冊殘頁。”
鳳儀殿的門簾被夜風吹得掀起一角,冷風灌進殿內,蘇晚不禁打了個寒顫。她正盯著燭芯爆起的燈花發呆,思緒還沉浸在對顧昭的擔憂之中,突然見影十一掀簾進來,他身著的玄色勁裝下擺還沾著些許草屑,顯然是匆忙趕來。影十一單膝跪地,動作乾淨利落,從懷中摸出半塊染血的玉牌——那是顧昭的隨身信物。
“密信已得,牽涉七位重臣。”影十一聲音壓得極低,彷彿生怕被旁人聽見。“顧統領讓屬下帶話,血蓮子的來源查到了,是晉州城外的鬼哭穀。”
蘇晚隻覺壓在胸口的巨石“轟”地落地,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些許。她捏著玉牌的手沁出一層薄汗,轉頭看向端坐在主位的太後。老太後正摩挲著案上的羊脂玉鎮紙,月光從她背後的鎏金屏風透過來,在她眼角的皺紋裡投下深深的陰影,讓她的麵容顯得愈發神秘而莫測。
“臣女請求繼續驗藥,查明其餘涉案者。”蘇晚向前跪了半步,聲音清冽如泉,透著堅定與執著。“血蓮子能製安神湯,也能製毒。若不徹查,恐有更多人受害。”
太後的手指在鎮紙上頓住,她微微眯起眼睛,盯著蘇晚發亮的眼睛看了片刻,彷彿要將她的心思看穿。突然,太後輕笑一聲,那笑聲中帶著一絲讚賞:“蘇姑娘倒是比那些養在深宅裡的官太太有膽色。”她轉頭對沈嬤嬤道:“傳刑部尚書,明日早朝,徹查此案。”
沈嬤嬤輕聲應了一聲,便退下執行命令。蘇晚望著太後身後的九龍壁,壁上的蟠龍在燭火的映照下彷彿活了過來,鱗甲泛著冰冷的光澤,彷彿在守護著這宮殿深處的秘密。
殿外的更漏敲過三更,在寂靜的夜裡,那聲音格外清晰。蘇晚摸著袖中顧昭的玉牌,彷彿能感受到顧昭的氣息。就在這時,她突然聽見太後低低的歎息:“明日早朝......你且隨朕去吧。”
這句話像顆石子投入深潭,在蘇晚心湖激起層層漣漪。她抬頭時,正看見太後目光掃過她腰間的藥囊,那裡麵還裝著今早給小川煎藥剩下的半把甘草,這平凡的草藥,此刻卻彷彿與這宮廷的風雲變幻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夜風卷著玉蘭的香氣,悠悠地鑽進殿內,那淡雅的芬芳讓人心曠神怡。蘇晚突然想起顧昭說要帶她看桃花的承諾,嘴角不禁微微上揚,或許,不用等太久了。
殿外的銅鈴又響了。這一次,是四更天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