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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荒後,在京城開了家活死人醫館 第151章 夜封城門,藥難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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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霧未散時,蘇晚的牛車已碾過青石板,車廂裡裝著從晉州老家翻山越嶺運來的藥材——那是母親臨終前叮囑的“救命根”,曬乾的防風草捆得整整齊齊,還沾著老家紅土的腥氣。

城門口的朱紅告示被風掀起一角,“封鎖”二字刺得她眼皮一跳。

“停!”守將的長槍橫在牛車前,鐵尖刮過車板,發出刺耳的聲響。

蘇晚跳下牛車,懷裡的特許文書被攥出褶皺。

她抬頭時,守將甲冑上的銅釘閃著冷光:“軍爺,我有京兆府的通行文書。”

守將掃了眼她遞來的紙,突然冷笑一聲,將文書甩在地上。

紙頁打著旋兒落在泥水裡,“張尚書親令,所有舊令作廢。”他指了指告示,“沒看見?無特許不得出入,你這牛車裝的什麼?”

“藥材。”蘇晚彎腰撿起文書,指尖被泥水浸得發涼,“城南病坊的病人等著這些防風草治寒骨散的毒,再拖兩日——”

“病坊?”守將的眉峰挑起來,“張大人說病坊的事自有官府管,你個醫女湊什麼熱鬨?”他揮了揮長槍,“要進,等新令下來;要走,回晉州喝西北風去!”

牛車後突然傳來“啪嗒”一聲。

蘇晚轉頭,見最上麵一捆防風草的麻繩斷了,幾株草葉散落在地,像被踩碎的希望。

她蹲下身去撿,指甲縫裡滲進泥土的潮氣,喉嚨發緊——這些藥材是她帶著弟弟走了七天山路,從老家後山最後一片未被啃光的草甸上挖來的,母親臨終前咳著血說:“晚晚,寒骨散的毒,防風草是引子……”

“姑娘!”趕車的老周扯了扯她的袖子,“要不先回醫館?說不定顧大人有辦法。”

顧昭。

蘇晚抹了把臉站起來,將濕淋淋的文書塞進懷裡。

她知道顧昭此刻該在宮裡——昨日為病坊的事,他陪自己熬了整夜,今早天沒亮就被暗衛傳召,說是聖上要聽寒骨散案的進展。

醫館的木門吱呀作響時,阿水正蹲在藥櫃前清點藥材,算盤珠子撥得劈啪響。

聽見動靜抬頭,見她渾身沾著泥水,驚得跳起來:“姑娘,你這是——”

“城封了。”蘇晚扯下外袍甩在椅上,“藥材被扣在城外。”

阿水的算盤“當啷”掉在地上。

他蹲下去撿,手指卻在發抖:“那……那寒骨散的原料……”

“怎麼了?”周文從後院跑進來,藥杵還攥在手裡,“我剛煎完最後一副藥,病人又來催了,說今天再沒新藥——”

“阿水,說。”蘇晚按住桌角,指甲幾乎掐進木頭裡。

阿水喉結動了動,從懷裡掏出個小本子,紙頁邊緣被翻得發毛:“防風草剩三斤,紫蘇葉兩斤半,昨天用了半斤……”他聲音越來越輕,“按現在的用量,最多撐三天。”

周文的藥杵“咚”地砸在地上。

他急得原地轉圈:“城南病坊現在有一百二十七個病人,每天至少要三十副藥!沒藥材的話……”他突然頓住,不敢說下去。

蘇晚的太陽穴突突跳著。

她想起今早病坊的燈籠,想起李大娘舉著火把的臉,想起那個咳得喘不上氣的小娃娃攥著她的衣角喊“姐姐”。

她摸了摸懷裡的供詞——那是被寒骨散毒害的百姓按的血手印,要呈給聖上的。

可現在,藥材比供詞更急。

“顧大人呢?”她突然問。

阿水指了指內室,門簾後漏出一點光,隱約能聽見低低的說話聲。

蘇晚走過去,手剛要掀門簾,聽見顧昭的聲音:“……封鎖是上意,兒臣暫時不能出麵。”

另一個聲音更低,像是從銅盆裡浸過的:“暗衛的刀要藏在鞘裡,等該拔的時候再拔。”

蘇晚的手懸在半空。

她知道那是皇帝的暗衛傳聲筒,顧昭的“義父”,其實是聖上派來的秘使。

門簾被掀開道縫,顧昭的身影閃出來。

他的官服還帶著龍涎香的味道,眉峰緊擰:“晚晚,你都聽見了?”

“封鎖是上意。”蘇晚重複他的話,“所以你不能用暗衛的權,不能硬闖城門,不能……”

“我能護你周全。”顧昭握住她的手,掌心滾燙,“但現在聖心難測,張尚書背後是三皇子,若我強行出頭,反而會讓病坊的事更糟。你若硬闖——”

“會被定為叛亂。”蘇晚替他說完,低頭看交握的手,“那我自己想辦法。”

顧昭的拇指蹭過她手背上的泥點:“晚晚——”

“我要去看看藥材。”蘇晚抽回手,“阿水,把賬本給我;周文,去後院把備用的紫蘇葉再篩一遍,彆浪費。”她轉身要走,又停住,“顧昭,等我。”

日頭偏西時,蘇晚蹲在城外牛車旁,用草繩重新捆防風草。

老周蹲在她旁邊抽煙袋,煙圈兒糊在告示上的“封鎖”二字上。

“姑娘,要不找王鐵山?”老周突然說,“他不是在南門當校尉麼?上個月他娘中毒,是你救的。”

蘇晚的手頓住。

王鐵山……她記得,那是個絡腮胡的漢子,中毒時渾身發紫,是她用銀針紮了二十八個穴位才救回來的。

“他現在當班?”

“聽說是值夜崗。”老周磕了磕煙袋鍋,“不過這封鎖令下得急,他未必敢——”

“姑娘!”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蘇晚回頭,見王鐵山穿著校尉服,正從街角快步過來。

他的絡腮胡上沾著草屑,走路時腰刀撞在腿上,“我聽說你被攔了,特意溜出來的。”

蘇晚站起來,目光掃過他腰間的令牌:“王大哥。”

王鐵山搓了搓手,眼神避開她:“上次我娘那事兒……要不是你,我現在還在守靈呢。”他壓低聲音,“我知道條小路,能繞過南城牆的巡邏隊。”

蘇晚的心跳漏了一拍:“什麼路?”

“廢棄的水渠。”王鐵山往城牆方向努了努嘴,“十年前修護城河時挖的,後來淤了,現在隻有暗衛和老卒知道。”他摸出個皺巴巴的地圖,“不過隻能夜裡走,巡邏隊每半個時辰換一班,得卡著點。”

蘇晚的手指撫過地圖上的紅線,那是水渠的走向,終點在城南醫館後的小巷。

她抬頭看王鐵山,他的絡腮胡在夕陽下泛著金:“為什麼幫我?”

“因為我娘說,蘇姑孃的醫館,是活人的廟。”王鐵山撓了撓頭,“再說了,病坊那些人,好多是我同鄉,我總不能看著他們等死。”

夜幕降臨時,顧昭的暗衛送來一卷紙。

蘇晚展開,上麵密密麻麻標著巡邏隊的路線、換班時間,連火把的位置都畫得清楚。

“子時三刻,巡邏隊會去東城牆查崗,南門這段會空出半柱香。”顧昭站在她身後,聲音像浸了夜色,“我讓暗衛在城牆上放煙霧,你們趁機過。”

蘇晚抬頭看他,燭火在他眼底跳動:“你不怕牽連?”

“我怕你出事。”顧昭替她彆好耳後的碎發,“但更怕病坊的人出事。”

蘇晚將地圖摺好塞進懷裡,摸了摸還帶著體溫的防風草。

她走到院門口,回頭時,顧昭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長,像道不會倒的牆。

夜風突然卷進來,帶著潮濕的土腥氣。

蘇晚吸了吸鼻子,那是雨前的味道。

她低頭看錶,子時二刻——該走了。

廢棄水渠的入口在城外三裡處,荒草長得比人高。

蘇晚摸黑走進去,腳下的碎石硌得生疼。

王鐵山舉著火摺子,火光映出渠壁上的青苔,像塊發綠的幕布。

“跟緊了。”王鐵山的聲音悶悶的,“前麵有段塌陷,小心腳下。”

蘇晚回頭,老周和阿水正吃力地抬著藥材,周文舉著藥箱走在最後。

她摸了摸懷裡的地圖,又摸了摸腰間的銀針——這些,都是她的武器。

城牆的黑影越來越近,像頭蟄伏的巨獸。

蘇晚停下腳步,聽見遠處傳來梆子聲:“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她抬頭,看見東南角的城牆上騰起一團黑煙,像朵扭曲的雲。

王鐵山拍了拍她的肩:“暗衛的訊號,走!”

蘇晚深吸一口氣,邁出腳步。

渠底的積水漫過鞋幫,涼得刺骨。

她望著前方的黑暗,輕聲道:“成敗在此一舉。”

遠處,傳來更夫敲梆子的聲音,一下,兩下,像在數著黎明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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