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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荒後,在京城開了家活死人醫館 第150章 病坊生死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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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十一的話音剛落,蘇晚便覺後槽牙一陣發酸,彷彿有一股無形的壓力正緊緊逼來。偏廳的燭火被穿堂風肆意撲騰,忽明忽暗,搖曳的光影映得牆上

“焚”

字上的茶漬,宛如一塊凝固的血斑,散發著不祥的氣息。

她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向病坊,那裡躺著她牽掛的病人。她想起老秀才,昨日他還虛弱地攥著她的手,眼中滿是對生活的期待,說等病好了要教小川寫對子,那聲音雖微弱卻透著堅定;還有李嬸子的小兒子,總是調皮地扒著門框,目不轉睛地看她煎藥,衣角還沾著她新染的薑黃藥漬,那純真的模樣彷彿就在眼前。

“轉移病人需要多久?”

她的指甲不自覺地掐進掌心,留下深深的月牙印,可聲音卻沉穩得如同壓艙石,努力維持著表麵的平靜。

顧昭見狀,心疼地伸手覆住她發涼的手背,試圖傳遞些許溫暖。“暗衛已在城南佈防,但病坊裡有三十七個患者,其中七個高熱昏迷,三個斷腿的。連夜轉移......”

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艱難地吐出後麵的話,“至少得死一半。”

蘇晚像是被什麼狠狠刺痛,猛地站起身來,木椅在青磚地上劃出一陣刺耳的聲響,打破了這壓抑的寂靜。她目光灼灼地望向窗外藥坊的方向,那裡飄來的艾草味裡,混著淡淡的苦杏仁香,那是她新配的解毒湯的味道,可此時卻讓她心中愈發沉重。“張尚書要燒的不是病坊,是證據。”

她急切地抓起案上的供詞,紙角在指尖簌簌發顫,“柳先生前日醒了,說他在張府宴上喝了酒,那酒裡有寒骨散。”

顧昭瞳孔瞬間微縮,眼神中閃過一絲淩厲。他自然知道柳先生是誰

——

那是禮部侍郎的嶽父,半月前突然

“染疫”

被送進病坊,這裡麵的蹊蹺不言而喻。

“若病坊被焚,所有中毒的證據都將灰飛煙滅。”

蘇晚將供詞用力拍在桌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但他不知道,我這還有半塊酒壺碎片,上麵沾著寒骨散。”

說罷,她迅速轉身看向影十一,果斷下令,“去把魏五和周文叫來。”

影十一領命,如鬼魅般翻出窗,瓦礫發出輕微的聲響,在這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

顧昭伸手按住她欲掀門簾的手,目光中滿是擔憂,“你要去京兆府?”

“他敢燒病坊,我就敢燒他的烏紗帽。”

蘇晚扯出一個冷冽的笑,笑容中透著無畏與決絕,“張尚書最疼的嫡女有孕兩個月,他夫人昨日還托人來醫館討安胎藥。我若死在他府裡......”

她指尖輕輕劃過顧昭腰間的玉佩,眼神堅定而銳利,“你說,聖上知道他逼死了能解寒骨散的醫女,會怎麼想?”

顧昭聽後,突然緊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重得幾乎要留下青痕,彷彿想把她牢牢護在身邊。他凝視著她眼底跳動的火焰,思緒不禁飄回到初見時,她在逃荒路上跪坐在泥裡,不顧自身安危,用碎瓷片給傷兵刮骨的模樣

——

那時的她渾身是血,狼狽不堪,可眼睛卻亮得像把刀,透著一股堅韌不拔的力量。“我陪你去。”

他緩緩鬆開手,溫柔地替她理了理被夜風吹亂的鬢角,輕聲說道,“若他動你一根頭發,我就拆了京兆府的門檻。”

就在這時,醫館堂屋的油燈突然劈啪爆了個燈花,彷彿也在為這場即將到來的交鋒而緊張。

魏五扛著玄鐵短棍,風風火火地撞門進來,周文則攥著藥箱,腳步匆匆地跟在後麵。周文的白衫下擺沾著未洗淨的藥漬,那是他忙碌於救治病人的痕跡。“蘇姑娘,我、我把寒骨散的樣本收好了,還有柳先生的供詞抄了三份......”

他喘著粗氣,眼中透著緊張與期待。

“好。”

蘇晚將牛皮紙包塞進他懷裡,有條不紊地吩咐道,“等會你站在我身側,張尚書問什麼,你就把藥瓶舉高些。”

接著,她轉向魏五,“你守在二門外,若有衙役攔路......”

“小的明白。”

魏五咧嘴一笑,短棍在掌心熟練地轉了個花,自信滿滿地說道,“保證沒人能近蘇姑娘三步。”

京兆府的朱門在三更天被拍得山響,那聲音在寂靜的夜裡傳得很遠,彷彿在向整個京城宣告一場風暴的來臨。

門房舉著燈籠,睡眼惺忪地出來檢視,正見顧昭將腰牌往他鼻尖一送

——

那是鑲著玄玉的暗衛腰牌,在月光下泛著清冷的光澤,透著一股威嚴。“通傳張尚書,活死人醫蘇晚求見。”

顧昭的聲音低沉而有力,不容置疑。

正廳裡,張尚書手中的茶盞

“當啷”

一聲落地,摔得粉碎,茶水濺濕了他的衣擺。他盯著堂下站得筆直的蘇晚,又掃過她身側攥著藥箱的周文,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喉結不由自主地動了動,強裝鎮定地說道:“蘇姑娘深夜闖府,莫不是嫌命長?”

“命長不長,得看尚書大人想不想活。”

蘇晚毫不畏懼地將供詞拍在案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柳先生說,上月十五張府家宴,您親自給他斟的那杯酒裡,摻了寒骨散。”

她示意周文開啟藥箱,瓷瓶裡深褐色的藥粉在燭火下泛著幽光,彷彿隱藏著無儘的危險。“這是從酒壺碎片上刮下的寒骨散,太醫院的老醫正說,這東西焚燒時會散出毒氣,十裡內人畜皆亡

——

不知尚書大人的嫡女安胎所居的梧桐苑,離城南病坊有多遠?”

張尚書的臉瞬間變得煞白如紙,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他想起昨日夫人哭哭啼啼地說嫡女晨起嘔得厲害,那擔憂的神情還曆曆在目;又想起那處離病坊不過三裡的梧桐苑,彷彿已經嗅到了潛在的危機;更想起聖上口諭裡

“務必穩定京中民心”

的重音,彷彿一道緊箍咒正緊緊勒住他的脖頸。

“還有這個。”

顧昭突然上前,將一方明黃緞子緩緩展開

——

裡麵躺著塊羊脂玉牌,刻著

“欽命暗衛統領”

六個小字,在燭光下熠熠生輝。“聖上命我徹查寒骨散一案,蘇姑娘是本案關鍵人證。”

他指尖輕輕叩了叩玉牌,語氣中帶著一絲警告,“若病坊有半分閃失,張某人是想試試,暗衛的刀快,還是聖心的涼得快?”

廳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嘩,打破了廳內緊張的對峙。

李大娘舉著火把,氣勢洶洶地衝進來,身後跟著二十多個拎著木棍的百姓

——

有她醫好的腳夫,此刻眼神堅定,充滿力量;有在醫館幫工的老婦,雖已不再年輕,卻也一臉決然;甚至還有幾個裹著病號服的患者,不顧自身虛弱,也趕來聲援。“蘇姑娘說病坊不能燒!”

李大娘將火把往地上一杵,火星子四濺,濺到張尚書的官靴上,“要燒先燒我這把老骨頭!”

張尚書望著滿廳的火把和一張張緊繃的麵孔,心中的防線瞬間崩塌,彷彿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突然跌坐回椅中。他盯著蘇晚身後的顧昭,又看了看那些攥著木棍的百姓,最終無奈地扯了扯嘴角,像是用儘了全身的力氣說道:“罷了......

傳我的令,城南病坊暫不焚燒。”

離開京兆府時,東方已泛出魚肚白,曙光正努力穿透黑暗,灑下絲絲縷縷的微光。

蘇晚站在街角,望著李大娘帶著百姓往病坊趕去,周文小跑著追上去,邊跑邊從藥箱裡掏傷藥分給護坊隊。那忙碌而有序的場景,讓她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顧昭輕輕將大氅披在她肩上,體溫透過粗布滲進來,溫暖著她的身心。“他們為什麼信你?”

他輕聲問道,眼中滿是好奇與讚賞。

“因為我治好了他們的病。”

蘇晚望著病坊方向漸起的炊煙,嘴角微微揚起,露出欣慰的笑容,“因為他們知道,我不會讓他們白活。”

晨霧裡,病坊的燈籠還亮著,在朦朧中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像一顆不熄的星子,給人帶來希望與溫暖。

蘇晚正看得出神,魏五突然扯了扯她的袖子,急切地說道:“姑娘,城門口圍了好多人。”

她順著他的目光望去

——

衙役正踩著梯子貼告示,朱紅的封條在晨風中獵獵作響,彷彿在向人們宣告著什麼。

顧昭的手慢慢覆上腰間的暗衛腰牌,目光沉得像口幽深的井,透著警惕與思索。

蘇晚摸了摸懷裡的供詞,又看了看病坊方向攢動的人頭,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鬥誌。她突然笑了,笑聲裡帶著破雲而出的明亮,彷彿在向未知的挑戰宣告著自己的決心。“顧昭,你說這告示上,會寫些什麼?”

顧昭望著她眼裡閃爍的光芒,也不禁笑了。他牽起她的手往醫館走,晨露打濕了青石板,卻浸不濕他們腳下堅定的路。“不管寫什麼......”

他低頭溫柔地吻了吻她的發頂,輕聲說道,“我們都接著。”

病坊的燈籠在晨霧裡愈發清晰,宛如一座燈塔,照亮了所有不肯妥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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