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荒後,在京城開了家活死人醫館 第138章 京城危機
夜色如墨,京城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無形的肅殺。
靖王府的書房內,燈火通明,將顧昭和蘇晚的身影拉得頎長。
“兵分兩路。”顧昭的聲音低沉而果決,他修長的手指在京城輿圖上劃出兩條截然不同的線,“我帶人突襲東巷七號,那裡是他們明麵上的據點,必須端掉。同時,我會讓影衛暗中調查京中所有王府,尤其是與太子一黨走得近的,查他們近半月內的人員出入和物資采買,任何異常都不能放過。”
蘇晚清冷的眸光落在地圖的另一端,城南那片密集的貧民區。
“我負責城南。”她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疫情一旦在那種地方爆發,後果不堪設想。我會帶小梅和王老頭過去,設立臨時的隔離醫棚,將所有疑似病患集中收治,切斷傳染源。”
兩人目光交彙,沒有多餘的言語,卻有種將後背交給對方的絕對信任。
行動,就在這無聲的默契中雷厲風行地展開。
靖王府的精銳力量如鬼魅般融入夜色,一部分由魏五率領,直撲東巷七號。
另一部分則化整為零,如一張無形的大網,悄然籠罩了京城的各大權貴府邸。
與此同時,城南,昔日混亂的街區被強行清出了一片空地。
在蘇晚的指揮下,數十個簡易的帳篷以驚人的速度搭建起來,形成了壁壘分明的隔離區。
王老頭帶著幾個膽大的夥計熬煮著預防湯藥,濃烈的藥味驅散了些許恐慌。
蘇晚則親自為每一個被送來的病人診脈,神情專注而冷靜,她的存在,彷彿一根定海神針,讓騷動的人群漸漸安定下來。
小梅跟在蘇晚身後,利落地遞上銀針和紗布,隻是偶爾抬頭望向城北的方向,
夜色漸深,靖王府的醫館內卻依舊燈火搖曳。
影十一奉命在此暗中守護,他如同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像,棲身於房梁之上,與黑暗融為一體。
就在這時,一個瘦小的身影提著藥箱,鬼鬼祟祟地從後門溜了進來。
是醫館新來的送藥童子,名叫阿四。
他似乎很怕黑,一路左顧右盼,動作慌張。
影十一的目光微微一凝。不對勁。
這阿四平日裡雖然膽小,但手腳還算麻利。
今夜他的每一個動作都透著一股不自然的僵硬,尤其是在經過存放待發藥材的架子時,他的腳步明顯停頓了一下,眼角餘光飛快地瞟向內院蘇晚的藥房,像是在確認什麼。
就是這個瞬間的遲疑,讓影十一的殺機瞬間鎖定。
隻見阿四飛快地從懷中掏出一個油紙包,手法熟練地與藥架上的一個藥包完成了調換。
整個過程不過眨眼之間,若非影十一這等頂尖高手,絕難發現。
得手後,阿四明顯鬆了口氣,轉身便要溜走。
然而,他剛邁出一步,一道黑影便如蒼鷹搏兔般從天而降,一隻鐵鉗般的大手死死捂住了他的口鼻,另一隻手反扣住他的雙臂,隻聽“哢嚓”一聲輕響,阿四連悶哼都來不及發出一聲,便被徹底製服。
出手的是奉命協同的魏五,他衝著房梁上的影十一比了個手勢,隨即像拖一條死狗般將阿四拖進了暗巷深處。
半個時辰後,靖王府地牢。
顧昭一身玄衣,麵沉如水,靜靜地看著被吊在刑架上,渾身濕透的阿四。
“說吧,誰指使你的?換掉的藥裡是什麼?”
阿四牙關緊咬,眼神怨毒,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
顧昭冷笑一聲,並未動怒,隻是緩緩從旁邊燒得通紅的火盆裡取出一塊烙鐵。
“我有很多種方法讓你開口,這一種,是你最不想要的。”他把玩著手中炙熱的烙鐵,滾燙的熱浪讓空氣都發生了扭曲,“你的主子能給你什麼?榮華富貴?還是死後哀榮?可你現在落在我手裡,我能給你的,隻有生不如死的折磨。”
烙鐵緩緩靠近,那股灼燒皮肉的焦臭味讓阿四的心理防線瞬間崩潰。
“我說!我說!”他涕淚橫流,語無倫次地喊道,“是……是睿王府的人!他們讓我換掉給城中幾位大人府上配送的藥,那藥包裡不是治病的藥,而是……而是能讓人上吐下瀉,看似病情加重的散劑!他們說,隻要醫館出了事,治死了人,就能把所有罪責都推到蘇晚姑娘頭上,說她……說她纔是散播瘟疫的罪魁禍首!”
嫁禍蘇晚?
顧昭的眼神驟然冰冷。
好一個惡毒的計劃!
利用恐慌,製造混亂,再將臟水潑到蘇晚身上。
如此一來,他們不僅能除掉蘇晚這個心腹大患,還能讓整個京城的疫情防治陷入癱瘓。
“隻有這些?”顧昭的聲音裡不帶一絲溫度。
“隻……隻有這些了,王爺饒命啊!”
顧昭將烙鐵扔回火盆,發出一聲刺耳的“滋啦”聲。
他轉身對魏五道:“處理乾淨。”
“是!”
就在顧昭審訊細作的同時,突襲東巷七號的行動也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魏五留下的另一隊人馬,已經如利刃般切入了小院。
然而,迎接他們的並非預想中的激烈抵抗,而是一片死寂。
院內空無一人,房間裡陳設簡單,桌椅上蒙著一層薄薄的灰塵,顯然已經空置了數日。
帶隊的頭領心中一沉,立刻命人仔細搜查。
最終,在主屋的桌案上,他們發現了一張字條,上麵隻有寥寥數行字,筆鋒淩厲,帶著一股毫不掩飾的嘲諷。
當這張字條被快馬加鞭送到蘇晚麵前時,城南的臨時醫棚已經初具規模。
蘇晚接過字條,清冷的月光灑在紙上,映出那行囂張的字跡:“蘇晚,你太聰明瞭,可惜活不過這個冬天。”
周圍的空氣彷彿都凝固了。
這是一種**裸的挑釁,更是一種死亡預告。
蘇晚的臉上卻沒有絲毫懼色,反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看來,他們怕了。”
她的聲音不大,卻讓旁邊憂心忡忡的王老頭和幾個夥計心頭一震。
是啊,若非怕了,何必用這種下作的手段來恐嚇?
然而,蘇晚的思緒卻飄向了更深的地方。
她回到臨時搭建的藥房,將影十一截獲的那包被調換的藥粉倒在白瓷盤中,又取來自己配置的藥方粉末,放在一旁仔細比對。
在燭火下,兩種藥粉顏色相近,氣味也極為相似,若非行家,根本無從分辨。
但蘇晚是誰?
她的指尖撚起一撮被調換的藥粉,在鼻尖輕嗅,隨即又用銀針蘸取少許,置於火上灼燒。
一股極其微弱的、帶著一絲陰寒氣息的異香飄散開來。
蘇晚的臉色,第一次發生了劇變!
這不是什麼讓人上吐下瀉的散劑!
那細作要麼是被蒙騙,要麼就是級彆太低,根本不知道真相!
這味道……是“寒骨散”!
一種極為陰毒的慢性毒素,無色無味,混入藥中難以察覺。
中毒者初期隻會感到比常人更畏寒,手腳冰涼,隨著毒素累積,體溫會逐漸流失,最終在睡夢中身體機能衰竭,如同被活活凍死一般,與在冬季受寒而亡的症狀毫無二致!
難怪字條上說她活不過這個冬天!
這毒藥,簡直是為冬季量身定做的殺人利器!
一個可怕的念頭如閃電般劃過蘇晚的腦海。
他們費儘心機,搞出這麼隱蔽惡毒的毒藥,目標真的隻是京中的達官貴人?
不,不對!
殺幾個官員,最多引起朝局動蕩,但對方的佈局如此之大,所圖絕不止於此。
冬季、畏寒、在不為人知中死去……什麼樣的目標,最符合這些特征?
蘇晚猛然抬頭,眼中迸發出駭人的精光,她失聲喃道:“他們的目標不是達官貴人……是皇宮!”
隻有皇宮,守衛森嚴,不便直接下手。
隻有宮裡的貴人,冬天都待在溫暖如春的宮殿裡,若是死於“風寒”,才最不會引人懷疑!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黨爭,這是弑君謀逆!
幾乎在蘇晚想通一切的瞬間,顧昭也得到了訊息。
他沒有絲毫猶豫,甚至來不及換下沾染了地牢血腥氣的衣袍,便奪過一匹快馬,瘋了般衝向皇城。
夜闖宮門是大罪,但此刻,他顧不了那麼多了!
皇宮深處,燈火被一盞盞點亮。
皇帝聽完顧昭的密報,龍顏大怒,當即下令禁軍封鎖了包括睿王府在內的數個王府,一場雷霆風暴在京城的上空驟然凝聚。
而此時,剛剛送走前來通報訊息的影衛,蘇晚正站在帳篷門口,看著天邊泛起的魚肚白,心中卻無半點輕鬆。
就在這時,一個負責外圍警戒的靖王府護衛快步走來,遞上一封沒有署名的信件。
“蘇姑娘,剛剛有人將此物放在了崗哨外,放下就走了。”
蘇晚接過信封,入手感覺裡麵有個堅硬的物事。
她拆開信封,一枚古樸的銅牌滑落到她的掌心。
看到銅牌的瞬間,蘇晚的瞳孔猛地一縮。
這銅牌她認得!
是當年她在晉州行醫,救助流亡難民時,一個瀕死的少年塞給她的。
他說這是他的家徽,若有來日,定當報答。
她翻過銅牌,隻見背麵用小刀刻著一行倉促而潦草的小字。
“小心身邊人。”
五個字,如五根冰冷的鋼針,狠狠刺入蘇晚的心臟。
身邊人……
她的腦海中瞬間閃過王老頭、醫館的夥計,甚至顧昭手下的影衛……無數個熟悉的麵孔交織閃現。
不,不對……這些人各有來曆,行事都有跡可循。
而那個能不動聲色接觸到她核心藥方、瞭解她所有習慣,甚至可能泄露東巷七號行動的人……
蘇晚緩緩抬頭,目光穿過帳篷的門簾,落在不遠處。
小梅正端著一碗剛剛熬好的湯藥,邁著輕盈的步子向她走來,臉上還帶著一如既往的、溫順乖巧的笑容。
“小姐,忙了一夜,您辛苦了,喝碗安神湯暖暖身子吧。”
蘇晚看著那張熟悉的、曾經讓她無比信任的臉,看著她手中那碗冒著熱氣的藥,掌心裡的銅牌彷彿烙鐵一般滾燙。
她的眼神,在一瞬間,驟然冷冽如冰。
原來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