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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荒後,在京城開了家活死人醫館 第2章 縫皮針在火上燒過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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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晚上,夜色就跟那濃稠的墨汁似的,裹著篝火冒出來的濃煙,一點一點地漫了上來,把四周都給罩住了。蘇晚就跪在顧昭的旁邊,她把手指肚輕輕地放在顧昭冰涼的腦門上,心裡頭一直揪著,盼著能給他傳遞點溫暖和力量。

小川剛往火堆裡添的柴枝,這會兒在火裡

“劈裡啪啦”

地炸開了,好多火星子

“嗖”

地一下就躥了起來,就跟那過年放的煙花似的。這些火星子的光,一下子就把蘇晚手背上已經凝結的血痂給照亮了。那血痂是剛才她專心給顧昭清理傷口的時候濺上去的,現在隨著她手的動作,能感覺到血痂緊緊地繃著,好像在提醒她剛剛經曆的那場緊張又嚇人的事兒。

“娘,把銀簪給我。”

蘇晚突然開口說話,聲音雖然不大,但是透著一股不容商量的勁兒。

林氏正拿著一塊破布,小心翼翼地給小川擦臉呢,聽到蘇晚這話,手猛地一抖,布角就掃過了小川發燙的鼻尖。林氏愣了一下,眼神裡滿是猶豫和不捨,囁嚅著說:“阿晚?那可是你爹留下來的呀。”

“用火一燒能消毒。”

蘇晚眼睛都沒挪一下,死死地盯著顧昭肚子上那道傷口。這傷口的皮肉都翻捲起來了,看著就跟被野獸狠狠啃過的爛樹皮一樣,彆提多嚇人了。

蘇晚心裡可清楚了,在急診科的時候,張主任反複強調過,像這種開放性的傷口,要是超過六個小時還不縫合,感染的幾率一下子就能翻三倍。現在顧昭都昏迷快三個時辰了,必須得在半夜之前把傷口處理好,不然就麻煩大了。

林氏哆哆嗦嗦地從發髻裡摸出銀簪,遞給蘇晚的時候,指尖擦過蘇晚染血的手背,那感覺,涼得就像摸到了一塊冰,讓蘇晚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蘇晚接過銀簪,慢慢地湊到篝火上去烤。火苗就像調皮的孩子,歡快地舔著銀簪,不一會兒,就有一縷特彆細,不仔細聞都聞不著的青煙冒了起來。蘇晚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銀簪,看著它從亮閃閃的白色慢慢地變成暗紅色,就這麼又等了差不多半刻鐘,一直到銀簪表麵的溫度沒那麼燙了,她才捏著銀簪的尾部,慢慢地轉向顧昭。

“小川,把鹽水端過來。”

蘇晚的聲音輕得就跟一根線似的,但是聽得出來,這聲音繃得緊緊的,感覺隨時都會斷掉。

小川一聽,趕緊雙手捧著一個缺了口的陶碗,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碗裡的鹽水隨著他的腳步晃蕩得厲害,有幾滴濺了出來,“吧嗒”

一聲落在了顧昭的胸前,嚇得顧昭的喉結都動了一下。

蘇晚趕緊伸手按住顧昭的肩膀,透過那薄薄的一層麵板,她能清楚地感覺到下麵凸起的骨頭,心裡一陣心疼,輕聲安慰說:“彆怕,疼一會兒就好了啊。”

誰知道林氏突然一下子抓住蘇晚的手腕,指甲都快掐進蘇晚的腕骨裡了,驚慌失措地說:“阿晚,這……

這會出人命的呀!我給人治了半輩子傷,一直都是敷金瘡藥,哪有用針往肉裡紮的道理啊?”

蘇晚反手握住母親因為緊張而不停發抖的手,把它放在顧昭的脖子側邊,說:“娘,你摸摸他的脈搏。”

林氏的指尖顫顫巍巍地貼了上去,嘴裡唸叨著:“跳得跟打鼓似的。”

“這就是感染前的征兆。”

蘇晚輕輕地抽出被攥得發紅的手腕,耐心解釋道,“他的血雖然暫時止住了,但是傷口裡進了土,進了灰,要是不縫起來,明天天亮肯定就化膿了。到時候,這條命能不能保住都難說,肚子恐怕都得爛穿。”

林氏聽了這話,手慢慢地垂了下去。她盯著女兒因為專注而緊繃著的下頜線,突然就想起三天前在破廟裡,蘇晚也是這麼鎮定,拿著半塊碎瓷片就劃開了小川腿上的毒瘡,擠出來的膿水黑得跟墨汁一樣。那時候她就問過蘇晚

“你從哪學的”,蘇晚隻說是

“夢裡學的”。現在想想,哪是什麼夢啊,分明是……

“姐!”

小川突然壓低聲音著急地喊,“血又滲出來了!”

蘇晚趕緊低頭一看,果然看到顧昭傷口的邊緣洇出了淡淡的紅色水漬。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拿起用鹽水浸濕的布條,又開始小心翼翼地擦拭傷口周圍,擦得特彆仔細,一直到能清楚地看到裡麵淡粉色的肌肉層。

蘇晚把銀簪尖對準傷口的最深處,手腕微微一轉,就跟平常穿針引線似的,穩穩地紮了進去。顧昭的身體猛地一下子繃得直直的,就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抽了一下。林氏嚇得驚呼一聲,下意識地就往跟前撲,結果被蘇晚用胳膊肘給擋住了,蘇晚著急地喊:“按住他肩膀!”

她緊緊咬著牙,銀簪從傷口的一側穿了出來,帶出了一絲細細的血線,“小川,拿麻線!”

那細麻線是她白天費了好大勁兒從破棉襖裡拆出來的,這會兒她趕緊把麻線繞在銀簪的尾部。蘇晚緊緊地捏著線頭,手腕穩得就跟鐵鑄的一樣,一拉一推,銀簪就帶著麻線精準地穿過了肌肉層。

林氏在旁邊看得眼睛都花了,手心裡全是汗,緊張得指甲都快掐進顧昭的鎖骨裡了。小川蹲在一旁,眼睛瞪得圓溜溜的,連小臉蛋因為發燒紅撲撲的都顧不上了,驚訝地說:“姐,你這就跟縫補衣裳一模一樣啊!”

“肌肉層得縫得密一點。”

蘇晚頭都沒抬,一邊忙活一邊說,“皮下組織鬆兩針,表皮得對齊了。”

她的聲音又輕又穩,就好像在課堂上複述課本裡的重點知識一樣,“張主任說過,麵板對不齊會留疤,這人……

總不能讓他帶著碗口大的疤過一輩子吧。”

就在這個時候,篝火

“轟”

的一下燒得更旺了,火光照得她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了一片陰影,讓她的臉看起來好像蒙了一層神秘的麵紗。林氏看著女兒專注的側臉,突然就想起她小時候蹲在灶前補破碗的樣子,也是這樣,舌頭抵著腮幫子,一針一線,不緊不慢的。可那時候補的是碗,現在補的卻是活生生的人啊。

遠遠地,傳來疤臉的哼笑聲。蘇晚用眼角的餘光瞥見他正蹲在一塊石頭上,手裡的刀尖挑著一塊烤焦的麵餅,臉上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可緊接著,那笑聲就像突然被什麼東西給卡住了一樣,戛然而止。隻見疤臉的刀尖

“當啷”

一聲掉在了地上,他不由自主地往前挪了半步,左眼皮耷拉得更厲害了,滿臉的震驚,結結巴巴地問:“你……

你這是在乾啥呢?”

蘇晚沒搭理他,還是專心地繼續穿針。

第三針下去的時候,顧昭突然發出一聲悶哼,聲音很低沉,像是從嗓子眼兒最深處擠出來的。他的喉結劇烈地滾動著,滲出來的血沫很快就染紅了下巴,在火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刺眼。

林氏急得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不停地抹眼淚,帶著哭腔說:“阿晚,要不……

要不就算了吧?”

“再縫三針。”

蘇晚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在火光的照耀下,就像一顆顆細碎的珍珠。她緊緊盯著傷口,堅定地說:“肌肉層縫完就不滲血了。”

她的指尖在傷口上方懸了一下,好像在找最合適的下針位置,突然抬頭對小川說:“把我包袱裡的藥粉拿來,就是用乾艾草和薄荷磨的。”

小川聽了,連滾帶爬地跑到包袱那兒,趕緊翻出一個布包,遞給蘇晚。蘇晚小心翼翼地捏了一小撮藥粉,均勻地撒在剛縫好的肌肉層上。藥粉一碰到血,立刻發出

“滋滋”

的聲音,就好像在和血進行一場看不見的戰鬥。顧昭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了,但是始終沒有醒過來。

林氏看著那一排整齊的針腳,突然覺得喉嚨發緊,心裡頭直犯嘀咕:這哪是鄉下醫婆能乾出來的事兒啊,分明是……

分明是宮裡的禦醫纔有的本事啊!

“好了。”

蘇晚終於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輕輕地剪斷最後一截麻線。她伸手摸了摸顧昭的頸動脈,感覺那跳動比之前有力多了,心裡的一塊大石頭這才稍微落了地。再看那傷口,原本翻卷的皮肉現在已經被整整齊齊地縫成了一條線,就像兩片合攏的花瓣,看著還挺神奇的。

也不知道啥時候,疤臉悄悄地湊了過來,蹲在了她的腳邊。他臉上的刀疤因為驚訝都扭曲變形了,湊近顧昭的肚子,仔仔細細地看了又看,喉結上下滾動了兩下,帶著一副不敢相信的語氣問:“這……

這就能好啦?”

“看他的命吧。”

蘇晚扯過一塊油布,輕輕地蓋在顧昭身上,眼神裡透著一絲疲憊和擔憂,“今晚彆讓他著涼,明天要是不發燒,應該就能活下來。”

林氏突然一下子抓住她的手,指甲都快掐進肉裡了,聲音因為激動微微發著顫:“阿晚,你到底……

到底從哪學的這些呀?你以前連殺雞都不敢看,現在……”

蘇晚低下頭,默默地替顧昭理了理油布的邊角。火光照在她泛白的指節上,她不由得想起昨夜在破廟裡,小川燒得迷迷糊糊的,嘴裡說著胡話,她翻遍了林氏的藥箱,結果隻找到半塊發黴的陳皮。就在那個時候,她的腦子裡突然就清晰地浮現出急診科搶救室裡的無影燈,器械盤裡閃著寒光的縫合針,還有張主任嚴肅的聲音:“小蘇,這針要帶住真皮層。”

“娘,”

她抬起頭,眼睛亮得就像夜空中閃爍的星星,堅定地說,“我夢到過一個地方,那裡的人都是這麼治病的。”

林氏張了張嘴,像是還想問什麼,但是最後還是沒再開口。

小川趴在她腿上,輕輕地打了個哈欠,感覺燒好像退了一些,小臉沒剛才那麼燙了。

疤臉蹲在旁邊,眼睛死死地盯著顧昭腰間那柄帶著雲紋的佩刀,臉上的刀疤因為心裡糾結,一跳一跳的。

就在這個時候,顧昭的手指突然動了一下。蘇晚反應可快了,一下子就伸手按住他想要抬起來的胳膊,輕聲說:“彆亂動。”

但是顧昭好像根本沒聽見她的話。他的眼睫毛劇烈地顫動著,就像被狂風吹動的蝴蝶翅膀一樣,突然

“霍”

地一下睜開了眼睛。那雙眼又黑又深,就像兩口望不到底的深潭,這會兒卻透著一股冰冷的寒意,直勾勾地盯著蘇晚的臉。

他的手腕猛地一翻,就像一把鐵鉗子似的,一下子就緊緊地扣住了蘇晚的手腕,聲音沙啞得就像砂紙在石板上擦過一樣,帶著一絲警惕和疑惑問:“你是誰?為什麼要救我?”

蘇晚被他捏得生疼,但是她沒有掙紮。她迎著顧昭的目光,輕聲卻堅定地說:“我是救你命的人。”

顧昭的大拇指慢慢地在她手背上的血痂上碾過,指腹碰到那排細密的針腳時,突然停住了。他盯著蘇晚染血的衣袖,又看了看自己肚子上的傷口,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好像在心裡琢磨著什麼。

疤臉在旁邊輕輕地咳嗽了一聲,手裡的刀尖不輕不重地敲了敲地麵。

顧昭這纔好像回過神來,注意到周圍的篝火、凶神惡煞的土匪,還有躲在樹後麵的林氏母子。他鬆開了蘇晚的手腕,想要坐起來,結果被傷口猛地一扯,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氣。

蘇晚趕緊伸手扶住他的後背,擔心地說:“彆硬撐著。”

顧昭卻咬著牙,硬是撐起了上半身。他的目光從蘇晚身上移到林氏身上,最後落在疤臉的臉上。

在火光的映照下,他左眉骨的那道淡疤泛著青色,聲音雖然很微弱,但是卻像淬了鋼一樣,透著一股讓人不敢冒犯的威嚴:“你們……

是什麼人?”

疤臉沒說話,隻是用刀尖在地上劃來劃去,劃出一道道火星子,好像在想著該怎麼回答。

蘇晚默默地替顧昭理了理油布,就在這個時候,她突然清楚地聽到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

她趕緊抬頭望去,隻見官道儘頭的火光變得更亮了,就好像有人舉著火把正朝著這邊快速地奔過來。

顧昭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眼睛裡突然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就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什麼。

他突然緊緊地抓住蘇晚的手腕,力氣比剛才大多了,聲音低得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記住,我叫顧昭。”

蘇晚還沒來得及回應,他的手就鬆開了。

顧昭靠在柴堆上,輕輕地閉上了眼睛,像是在積蓄力量。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眼神已經恢複了清明,透著一股曆經滄桑的沉穩。他靜靜地盯著蘇晚的臉看了幾秒鐘,就好像要把這張臉深深地刻在自己的骨頭裡。

夜色越來越深了,篝火的光一閃一閃地映照著顧昭緊繃的下頜線,勾勒出他堅毅的輪廓。蘇晚突然有一種感覺,這個被她從死神手裡救回來的男人,或許遠不止是京城校尉這麼簡單,他的身上,好像藏著好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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