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荒後,在京城開了家活死人醫館 第99章 假死誘敵
日頭漸漸偏西,如血的殘陽將天邊染得一片通紅。白羽的身影如鬼魅般,閃進了醫館的後門。這個平日裡總是穿著青布短打的男人,素來沉默寡言,此刻卻壓著聲音,語氣中帶著一絲緊張道:“慶王府的劉管家去了城南茶樓,跟三個穿灰衣的碰了頭。”
說著,他的袖中滑出半塊碎玉,遞到蘇晚麵前。蘇晚接過碎玉,指腹輕輕摩挲著紋路裡的凹痕。那是慶王最愛的和田玉,質地溫潤,觸手生溫。她在顧昭的密檔裡見過這玉的拓本,自然認得這獨特的雲紋。
“辛苦。”
蘇晚將碎玉小心地收進暗格,抬眼時,正撞見白羽欲言又止的神情。她微微一笑,笑容中帶著安撫:“放心。”
她輕聲說道,“李將軍隻是睡了,等抓了尾巴,他自會醒。”
聽到這話,白羽緊繃的肩背這才如釋重負地鬆了下來,轉身時帶起一陣風,吹得案頭的《傷寒雜病論》嘩啦嘩啦地翻頁,彷彿也在為即將到來的行動而激動。
月上柳梢頭,如水的月光灑在大地,給世間萬物都披上了一層銀紗。醫館的白幡在風中獵獵作響,發出
“呼呼”
的聲音,彷彿是在為這場即將到來的戰鬥呐喊助威。蘇晚靜靜地站在停屍房門口,望著床板上蓋著素布的
“屍體”。那是暗衛從義莊借來的,體型與李將軍相仿。靛青粗布的袖口還特意補了一道補丁,跟老人常穿的那件一模一樣,就連補丁的針腳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她輕輕地掀開喪布角,仔細確認
“屍體”
頸後抹了硃砂。那硃砂紅得鮮豔奪目,在月光下閃爍著神秘的光澤。這是給影十二的暗號,等刺客割頭時,硃砂會沾在刀刃上,方便他們追蹤刺客的行蹤。
“時辰到了。”
顧昭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低沉而有力,如同洪鐘一般。他身著一身玄色勁裝,勁裝貼合著他的身體,勾勒出他矯健的身姿。腰間的烏鞘刀在月光下泛著冷光,那冷冽的光芒彷彿能劃破這靜謐的夜。蘇晚轉頭,見他眼底浮著青黑,如同深深的墨色,想起昨夜他守在地窖外整整半宿,一夜未眠,喉間突然發緊,剛吐出一個
“你”
字,便被顧昭打斷。
“我沒事。”
顧昭伸手,動作輕柔地替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鬢發,指腹擦過她耳後未褪的薄紅,那觸感如羽毛般輕柔。“影十二帶暗衛守在梁上,魏五在前院埋伏。你去地窖,我守在這裡。”
他頓了頓,從懷中摸出一個小瓷瓶,輕輕塞給她,“若有變故,這是迷藥,撒在門口。”
蘇晚緊緊攥著瓷瓶,能清晰地觸到瓶身殘留的體溫,那是顧昭的溫度,彷彿在給她力量。她望著顧昭腰間晃動的玉佩,那是太後親賜的,刻著
“忠”
字。此刻,玉佩正隨著他的動作,輕輕地撞擊著刀鞘,發出清脆的
“叮當”
聲。“小心。”
她隻說了兩個字,聲音雖然輕,但卻飽含著無儘的關切。說完,便轉身往地窖去。
石梯上的青苔被夜露浸得滑膩,踩上去有些濕滑。她小心翼翼地扶著石壁往下走,每一步都走得極為謹慎。此時,頭頂傳來更夫敲三更的梆子聲,聲音在寂靜的夜裡傳得很遠:“天乾物燥
——
小心火燭
——”
那聲音悠長而又蒼涼,彷彿在訴說著這個夜晚的不平靜。
地窖的石門剛合上,屋頂便傳來瓦片碎裂的輕響,那聲音細微卻又清晰,如同夜空中劃過的流星,打破了原有的寧靜。蘇晚的手懸在李將軍的腕脈上,能清晰地觸到老人逐漸有力的心跳,那跳動的節奏彷彿是生命的鼓點,沉穩而又有力。她往炭盆裡加了塊鬆炭,鬆炭燃燒起來,發出
“劈裡啪啦”
的聲響,暖光映得李將軍的臉不再青白,而是帶上了一絲淡淡的紅暈。
老人攥著薑餅的手微微蜷起,指節擦過她手背,像片落在水麵的葉子,輕柔而又無力。“快了。”
她低聲說,聲音如同喃喃自語,“等他們來了,就快了。”
停屍房裡,刺客的刀尖刺破窗紙時,發出一聲極輕微的
“噗”
聲,如同蚊蟲飛過。顧昭正背對著門,垂眸盯著自己映在青磚上的影子,那影子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得有些孤單而又堅毅。他聽見兩聲極輕的
“哢”,那是影十二鬆開弩機的保險,如同獵人扣動扳機前的準備。
“動手!”
為首的刺客壓低聲音,聲音中帶著一絲狠厲。刀刃寒光一閃,如同夜空中的閃電,瞬間割斷了
“屍體”
頸間的繩索。喪布滑落的瞬間,他的刀已經穩穩地抵住
“屍體”
後頸。可當刀刃割入的刹那,他忽然皺眉,心中湧起一股疑惑:這
“屍體”
的脖子怎麼軟得像團麵?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頭頂的房梁
“哢”
地斷裂,發出一聲巨響,彷彿是天空中響起的驚雷。影十二如蒼鷹般俯衝而下,烏木劍直指他後心,那速度快得如同閃電,讓人來不及躲避。
另一個刺客反應極快,反手甩出三枚透骨釘,透骨釘在月光下閃爍著寒光,如同三隻疾飛的寒鴉。他轉身便往窗外竄,動作敏捷得如同一隻野貓。可剛到窗台,魏五的樸刀已經架在他脖子上,樸刀的刀刃閃著冷光,彷彿是死神的鐮刀。
這個跟了蘇晚三年的護衛紅著眼睛,眼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刀背重重磕在刺客膝蓋上,發出
“砰”
的一聲悶響:“敢動,老子卸了你腿!”
打鬥聲驚得停屍房燭火亂晃,燭火在風中搖曳不定,忽明忽暗,將眾人的影子投射在牆壁上,如同鬼魅般晃動。為首的刺客被影十二壓在地上,腰間的匕首還在掙紮著往顧昭方向刺,那匕首在月光下閃爍著危險的光芒。顧昭漫不經心抬腳踩住他手腕,隻聽見
“哢嚓”
一聲,骨裂聲混著刺客的悶哼響起,那悶哼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慶王給了你多少?”
“王爺說......
說要斬草除根......”
刺客的血順著嘴角流進青石板縫,那鮮血在青石板上蔓延開來,如同綻放的紅梅。話沒說完,他便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顧昭蹲下身,從他衣領裡扯出塊青銅令牌。令牌正麵刻著
“慶”
字,字型剛勁有力,彷彿蘊含著無儘的威嚴;背麵是隻張牙舞爪的饕餮,那饕餮的模樣栩栩如生,彷彿要從令牌上撲出來一般。他指尖摩挲著令牌邊緣的凹痕,眼底寒芒漸盛,如同冬日的寒星:“看來,他是等不及了。”
“影十二,連夜審。”
他將令牌拋給暗衛,聲音堅定而有力,如同下達軍令,“活要見人,死要見魂。”
影十二應了聲,拖著刺客往外走,靴底沾著的血在地上拖出條暗紅的線,那線蜿蜒曲折,彷彿是一條詭異的蛇。
地窖裡,蘇晚正用溫酒給李將軍擦手。溫酒散發著淡淡的酒香,彌漫在整個地窖。老人的體溫已經恢複正常,連指尖都有了暖意,那暖意順著她的手傳遞過來,讓她感到一絲欣慰。她拆開他肩頭的藥布,新結的痂泛著淡粉,沒有化膿。這是她用現代消毒水處理過的,比傳統的酒浸草藥管用得多。“醒過來,就能說當年的事了。”
她將薑餅重新塞進老人掌心,輕聲說道,“晉州的百姓等你呢。”
窗外的天漸漸亮了,晨曦如同金色的絲線,透過雲層,灑向大地。顧昭推開門時,蘇晚正望著東邊魚肚白的天際出神,那遠方的天際彷彿隱藏著無儘的希望。他手裡捧著個檀木匣,檀木匣散發著淡淡的木香。裡麵整整齊齊碼著刺客的口供、青銅令牌、還有張染血的地圖
——
那是慶王府在晉州的糧庫分佈圖。
“明早朝會,我呈給太後。”
他將木匣遞給蘇晚,指尖擦過她手背上的藥漬,那藥漬帶著淡淡的草藥味。“你做的每一件事,都在改變這個國家的命運。”
蘇晚低頭盯著匣中泛著血鏽的令牌,想起逃荒路上餓殍遍野的景象,那些瘦骨嶙峋的災民,絕望的眼神彷彿還在眼前浮現;又想起李將軍昏迷前說的
“晉州的糧,都餵了老鼠”,心中湧起一股悲憤。她的指節捏得發白,彷彿要將這令牌捏碎,聲音卻輕得像片羽毛:“我隻是不想再看到無辜的人死去。”
晨光透過窗紙,在兩人交疊的手背上投下暖黃的光,那光芒如同希望的火種,溫暖著他們的心靈。
忽然,院外傳來車馬聲,那馬蹄聲
“噠噠噠”
地響著,車輪滾動的聲音
“咕嚕咕嚕”,夾雜著丫鬟尖細的傳話:“蕭府的馬車停在街口了,說是蕭夫人要請蘇姑娘看病......”
顧昭挑眉,嘴角微微上揚:“來得倒巧。”
蘇晚卻望著窗外揚起的塵土,那塵土在晨光中飛揚,如同迷霧。她眼底浮起警惕,心中暗自思忖:蕭夫人素日最信城西的老醫正,怎會突然登門?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的藥囊,裡麵的銀針還帶著昨夜的體溫,彷彿在提醒著她隨時準備應對未知的危險。
此時,城南慶王府的書房裡,燭火在晨風中忽明忽暗,彷彿隨時都會熄滅。穿玄色錦袍的男人立在窗前,望著醫館方向飄起的白幡,那白幡在風中獵獵作響,如同招魂的旗幟。他的指尖重重叩在檀木案上,發出
“砰砰”
的聲響,每一聲都彷彿敲在他的心上。
案頭擺著剛送進來的密報,最上麵一行小字刺得他眼睛發疼:“李將軍暴斃,蘇晚設靈。”
“蘇晚......”
他低聲念著這個名字,嘴角扯出抹冷笑,那笑容中帶著一絲不屑與陰狠,“你果然不是普通人。”
窗外,晨霧漸散,露出慶王府門前石獅子腳下新潑的雞血,那雞血在晨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刺眼。那是昨夜刺客出發前,他親手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