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荒後,在京城開了家活死人醫館 第48章 密信破局
蘇晚緊緊捏著密信的手,不受控製地微微發抖,信紙邊緣那尚未乾透的墨漬,彷彿帶著某種滾燙的惡意,“清理”
二字如同兩根燒得通紅的針,直直紮進她眼底,燙得她眼眶發熱。
回想起這三年的逃荒之路,蘇晚見過太多的生死離彆,可這一次,情況截然不同。這醫館,是她在京城好不容易紮下的根,承載著太多珍貴的回憶。這裡有母親煎藥時,砂鍋下跳躍的火苗;有弟弟借著昏黃的燈盞,仔細補書的專注神情;還有魏五劈柴時,那充滿節奏感的響動。這一切,是她用自己的醫術,甚至是冒著生命危險,才換來的一個溫暖的
“家”。
“晚晚姐...”
小翠的聲音帶著明顯的哭腔,她的指尖依舊顫抖地指著院外那截繡著金線雲紋的衣角,恐懼和不安在她眼中蔓延。
蘇晚深吸一口氣,袖口的針腳緊緊硌著腕骨,那是母親昨夜熬夜幫她補好的,線腳雖然歪歪扭扭,卻縫得無比結實,彷彿將所有的關懷與擔憂都縫進了這一針一線裡,給了她一種無形的力量。
她突然輕輕笑了,那笑容中帶著決然。她把信紙折成小巧的方塊,小心翼翼地塞進袖中最裡層,隨後指腹輕輕撫過藥囊上繡著的
“醫”
字。紅線在月光的映照下,彷彿被賦予了生命,亮得如同燃燒不儘的火焰,給這黑暗的夜晚帶來一絲溫暖與希望。
“去書房。”
蘇晚的聲音沉穩而堅定,對小翠說道,她的腳步如同壓艙石一般沉穩有力,彷彿任何困難都無法撼動她。“把那本《千金方》第三卷拿出來,再找張素箋。”
書房裡,燭火劈啪作響,跳躍的火苗將昏黃的光灑在四周,彷彿在與黑暗進行著一場無聲的較量。
蘇晚緩緩鋪開素箋,研墨的手出奇地穩,彷彿內心的波瀾都被她強行壓下。筆尖蘸飽了濃墨,在紙上落下一行字:“毒針樣本已送交京兆尹。”
墨跡剛剛落下,還帶著濕潤的光澤,她對著燭火輕輕烘烤,隨後又故意揉皺紙張的邊角,讓它看起來就像是在匆忙之中被塞進去的。
“把這張紙壓在書案最上麵。”
蘇晚抬頭,目光堅定地對小翠說,“再去門口灑些泥腳印,要歪歪扭扭的,像是有人偷看完又匆忙跑掉留下的痕跡。”
小翠緊緊攥著紙張的手不住地顫抖,眼中滿是擔憂:“這...
這不是引狼入室嗎?”
“狼要進來,總比我們主動去狼窩找它強。”
蘇晚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略帶苦澀的笑容,隨後將紙小心地塞進竹筒,“他們一心想要清理醫館,那就先讓他們急一急。”
就在這時,院外傳來一陣輕微的叩門聲,顧昭那熟悉的聲音混著夜風,輕輕飄了進來:“蘇姑娘,方便說話麼?”
蘇晚快步迎出去,清冷的月光灑落在顧昭腰間的玄鐵劍上,劍身泛著幽冷的光,彷彿在訴說著即將到來的危險。
顧昭的目光敏銳地掃過蘇晚緊繃的下頜線,彷彿能看穿她內心的擔憂,輕聲說道:“我在屋頂守了半柱香,暗衛已經在外圍布了三圈
——
西巷的老槐樹、東牆的枯井、南頭的茶樓,都是自己人。”
他的指腹不經意間蹭過蘇晚袖中鼓起的密信,“你打算怎麼做,我全力配合。”
蘇晚將假情報的計劃詳細說了一遍,顧昭聽完,微微皺眉,眉峰輕輕一動:“他們的目的是滅口,一旦拿到這份假情報,反而會更加著急。”
他轉身走向院角的老梅樹,仰頭望向被烏雲遮蔽的月亮,似乎在思考著什麼,“子時三刻,我會在對麵茶樓二樓守著。”
子時的更鼓剛剛敲響,那沉悶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回蕩,彷彿是危險來臨的前奏。緊接著,院外傳來瓦片碎裂的細微聲響,如同夜空中劃過的一道不祥之音。
蘇晚正在給青鳶換藥,聽到動靜,手下的動作絲毫未停
——
她早就安排魏五將青鳶轉移到了最裡間,並且用棉絮將門窗都塞得嚴嚴實實,以防任何意外發生。“魏叔。”
她輕聲喊了一聲,正在劈柴的魏五立刻應聲抬頭,手中的斧柄在掌心靈活地轉了個花,隨後迅速藏進柴堆裡,動作嫻熟而利落。
黑衣人從後牆悄無聲息地翻了進來,一共四個,每個人都蒙著麵,腰間掛著寒光閃閃的短刀,散發著一股肅殺之氣。
帶頭的那個黑衣人貓著腰,小心翼翼地摸到書房窗下,恰好此時,月光從雲層的縫隙中漏了出來,正好照見案頭的竹筒,彷彿是命運的指引。
他剛要伸手去拿竹筒,房梁上突然如鬼魅般墜下一道黑影
——
顧昭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玄鐵劍瞬間出鞘,精準地挑開黑衣人手中的刀,劍氣帶起的勁風
“噗”
地一聲撲滅了燭火,整個書房瞬間陷入一片黑暗。
“動手!”
顧昭一聲低喝,如同洪鐘般在夜空中響起。
刹那間,東西兩側同時竄出暗衛,他們如同訓練有素的獵豹,迅速衝向黑衣人。刀鞘重重地砸在黑衣人後頸,發出沉悶的聲響。
魏五也如猛虎一般從柴堆裡躍出,手中的斧頭柄結結實實地砸在另一個黑衣人膝蓋上,那人頓時慘叫一聲,整個人向前栽倒,痛苦地在地上掙紮。
短短片刻,四個黑衣人瞬間被製住三個,然而最後一個黑衣人卻異常凶悍,他猛地撞開阻攔的暗衛,身手敏捷地翻牆逃走了。
顧昭幾步上前,一腳穩穩地踩在被製住那人的胸口,手中的劍尖寒光一閃,精準地抵住他的咽喉:“誰派你來的?”
黑衣人緊咬著牙關,一聲不吭,嘴角緩緩滲出血沫
——
他竟然吞了毒囊。
蘇晚急忙擠開人群,手中緊緊捏著一個瓷瓶:“灌這個。”
她迅速倒出褐色的藥汁,“**湯,能讓他說真話。”
顧昭毫不猶豫地擰開黑衣人下巴,將藥汁灌了下去。片刻之後,那人的眼睛開始變得呆滯發直。“主子...
在節度使府。”
他含糊不清地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迷離,“還有個女的,叫‘白蛇’,管毒藥。”
蘇晚聽到這話,指甲不自覺地掐進掌心,心中一緊
——
節度使府是晉州藩王的勢力範圍,而
“白蛇”,她在逃荒途中曾聽聞過這個名字,那是一個專門調配毒藥的殺手,手段極其殘忍。
“晚晚。”
青鳶那略顯虛弱的聲音從裡間傳來,她扶著門框,勉強站在那裡,臉色蒼白如紙,彷彿一陣風就能將她吹倒。“我替你去。”
蘇晚一怔,眼中滿是驚訝:“你?”
“你的臉太熟了。”
青鳶輕輕咳了兩聲,聲音中帶著一絲疲憊,“我以前在藩王府當差,會易容,能混進去。”
她指了指自己的臉,眼中透著堅定,“他們要的是‘白蛇’的徒弟,我學過毒理,能應付。”
蘇晚盯著她的眼睛看了半晌,那眼中沒有絲毫的動搖,隻有一團燃燒得正旺的火焰,充滿了決絕與堅定。“好。”
她伸手摸出一個小玉瓶,遞給青鳶,“這是解藥,每日一丸,防他們下毒。”
青鳶接過藥瓶,沒有多說什麼,轉身走進雜物間。
當蘇晚再次見到她時,青鳶已經換上了一身黑色勁裝,臉上戴著一張逼真的人皮麵具,眉眼變得細長,嘴角勾起一抹冷戾的笑容,整個人的氣質瞬間變得陌生而危險。“從今天起,我是‘白蛇’的新徒弟。”
她對著銅鏡,仔細整理著發梢,聲音裡帶著一種從未有過的鋒利。
院外傳來更夫敲梆子的聲音,“三更天
——”
悠長的聲音在夜空中回蕩。蘇晚送她到門口,忽然聽見裡屋傳來一陣壓抑的咳嗽聲。
她心頭猛地一緊,急忙轉身跑回房,就見蘇小川蜷縮在被子裡,小臉燒得通紅,如同熟透的蘋果。母親林氏正拿著濕帕子,焦急地給他擦著額頭,眼中滿是擔憂:“小川說冷,許是夜裡著了涼。”
蘇晚伸手摸了摸弟弟的額頭,那滾燙的溫度讓她心中一沉,彷彿有一塊巨石壓在胸口。
她急忙掀開被子,就見他腳踝上起了幾個小紅點,乍一看像是被蚊子咬的,可紅點卻腫得發亮,透著一股詭異。
她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
——
這絕不是普通的風寒。
就在這時,青鳶的腳步聲在身後響起,蘇晚回頭,隻看見那抹黑色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之中。
而她懷裡的蘇小川又劇烈地咳了起來,這一次,咳出的痰裡竟然帶著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