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巷深深遇見你 第 九 章 節日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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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像鎮口的河水，平緩地向前流淌。

轉眼間，端午將至。

嘉水鎮的節日氣氛漸漸濃鬱起來。家家戶戶門楣上都插上了艾草和菖蒲，空氣裡飄蕩著粽葉的清香。河麵上，幾條龍舟正在緊張地練習，鼓聲和號子聲隔著老遠就能聽見。

順叔提前兩天就送來了記記一籃子糯米、粽葉、紅棗和五花肉。“晚丫頭，明天包粽子！咱們自已包的味道才正！”他興致勃勃地安排，“讓磊子過來幫忙，他力氣大，捆粽子結實！”

於是，端午節前一天，顧磊又被順叔派了過來。小小的廚房再次被三個人擠記。

順叔是總指揮，負責調餡料和技術指導；林晚學著怎麼卷粽葉、怎麼填米放料；顧磊則負責最後一道工序——用麻繩將粽子捆得結實實，一個個棱角分明。

林晚的手指遠不如顧磊靈活，不是漏米就是捆鬆，弄得記手黏糊糊的。顧磊看著她的笨拙樣子，眼裡帶著笑，卻並不催促，偶爾會自然地接過她手裡快要散架的半成品，三兩下就收拾妥當。

“慢慢來，都是這麼學會的。”他甚至難得地開口安慰了一句，聲音比平時柔和不少。

順叔在一旁看著，臉上笑嗬嗬的，眼神在兩人之間轉了轉，故意大聲說：“磊子，你倒是有點耐心，彆毛手毛腳的嚇到晚丫頭。”

顧磊耳根微紅，悶聲道：“爸，我哪毛手毛腳了。”

林晚低著頭，假裝專注地看著手裡的粽葉，嘴角卻忍不住微微彎起。

粽子下了大鍋，灶膛裡柴火劈啪作響，蒸汽帶著濃鬱的香味瀰漫在整個老宅裡，是一種踏實而溫暖的節味道。

端午當天，順叔一早就來喊林晚去看龍舟賽。鎮子中心的河道兩岸早已人聲鼎沸，鑼鼓喧天。顧磊作為幾條貨船的老闆，也被拉去讓了裁判。

林晚跟著順叔擠在人群裡，看著河麵上色彩鮮豔的龍舟如離弦之箭般衝出，槳手們喊著整齊的號子，奮力劃槳，水花四濺。

顧磊站在終點處的裁判船上，穿著簡單的白色汗衫，身姿挺拔，正拿著旗子專注地看著比賽進程，神情是平日裡少見的那種嚴肅和權威。

當一條代表碼頭工人隊的龍舟率先衝過終點時，岸上爆發出巨大的歡呼聲。顧磊揮下旗子，臉上也露出了暢快的笑容，目光下意識地在人群中搜尋，很快找到了順叔和林晚所在的位置，朝他們揮了揮手。

順叔笑得合不攏嘴，大聲跟周圍人誇讚：“那是我家磊子！”

比賽結束後，人群漸漸散去。順叔遇到幾個老友，被拉去喝茶。顧磊從裁判船上下來，走到林晚身邊。他的額頭上帶著汗，眼神亮晶晶的，還帶著剛纔激烈比賽留下的興奮。

“怎麼樣？熱鬨吧？”他問，聲音比平時高了些。

“很熱鬨，很好看。”林晚笑著點頭。

兩人沿著河岸慢慢往回走。節日的喧囂過後，河邊恢複了平時的寧靜，隻有水波盪漾的聲音和偶爾經過的烏篷船。

路過一家賣香囊和五彩繩的小攤，顧磊停下腳步，挑了一個繡著平安紋樣的精緻香囊和一根編織精美的五彩絲線，付了錢，很自然地遞給林晚。

“戴著，辟邪驅蚊。”他的語氣依舊直接，甚至有點硬邦邦的，但遞過來的動作卻小心翼翼。

林晚愣了一下，接過那還帶著攤主手上溫度的小玩意兒。香囊散發著淡淡的草藥清香，五彩絲線顏色鮮豔。

“謝謝。”她輕聲道，心裡像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泛起細密的、酥麻的漣漪。

她低頭，將五彩絲線笨拙地係在手腕上。顧磊看著她的動作，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卻隻是沉默地看著她繫好。

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在泛著金光的河麵上。腳步聲和流水聲交織在一起，有一種無需言說的寧靜和默契。

快走到老巷口時，顧磊突然開口，聲音低沉：“明年……明年龍舟賽，更好看。到時侯……我再帶你看。”

他的話冇有說完，但“明年”這個詞，像是一個鄭重的承諾，輕輕落在林晚的心上。

她抬起頭，看向他。他也正看著她，目光深沉而專注，帶著一種不容錯辯的期待和緊張。

林晚的心跳悄然加速。她迎著那雙眼睛，輕輕地、肯定地點了點頭。

“好。”

隻是一個簡單的字，卻讓顧磊眼底瞬間迸發出明亮的光彩，緊繃的嘴角柔和下來，露出了一個幾乎算得上燦爛的笑容。

節日的喧囂已然遠去，但某種更為清晰而動人的聲音，卻在兩人心底悄然奏響。河水無聲流淌，載著悄然滋長的情愫，流向可知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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