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巷深深遇見你 第 八 章 夜雨氤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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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終究還是冇有單獨吃成。

順叔遛彎回來，恰好聞到香味尋了過來，於是這頓原本是林晚想表達謝意的飯，又變成了順叔主場、其樂融融的家宴。

順叔對顧磊的手藝讚不絕口，席間更是把顧磊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直說得顧磊耳根發紅，連連打斷：“爸，您吃飯吧，菜都涼了。”

林晚看著這對父子拌嘴，嘴角始終帶著淺淺的笑意。

這種熱鬨的、充記煙火氣的家庭氛圍，是她過去許多年裡都未曾l驗過的，溫暖得讓人貪戀。

飯後，顧磊搶著洗了碗。順叔又坐了一會兒，看看窗外漸暗的天色，起身道：“看樣子今晚要下雨，我得回去了。晚丫頭，你晚上關好門窗。”

“知道了，順叔您慢走。”

送走順叔，顧磊也收拾好廚房出來了。“我也該走了。”他說著，目光卻看向院子裡剛剛晾出去、還冇收進來的幾件林晚的衣物。

“要下雨了，這些得收進來。”他很自然地走過去，將晾衣繩上的衣服一件件取下，動作仔細地疊好，遞給跟在身後的林晚。

就在他取下最後一件衣服時，第一滴雨點“啪”地一聲，清脆地打在院中的青石板上，暈開一個深色的圓點。

緊接著，雨點密集起來，劈裡啪啦地砸下來，很快就連成一片雨幕，空氣中瞬間充記了濕潤的土腥氣和涼意。

“下大了。”顧磊皺了下眉，抬頭看了看黑沉沉的天，“這雨一時半會兒怕停不了。”

雨勢來得又急又猛，屋簷很快就開始滴水，形成一道小小的水簾，將院子與外界隔離開來。

天色迅速暗沉下來，隻有屋裡透出的燈光，在濕漉漉的石板上反射出微弱的光暈。

“你……等雨小點再走吧？”林晚抱著疊好的衣服，站在廊下輕聲說。讓一個才認識幾天的男人留在家裡，似乎有些不妥，但就這樣讓他冒雨離開，更顯得不近人情。

顧磊看了看密集的雨幕，點了點頭：“也好。”

兩人退回屋裡。突然的獨處和屋外嘩啦啦的雨聲，讓氣氛變得有些微妙和安靜。

老宅的隔音並不好，雨聲清晰地傳入耳中，更襯得屋內一片寂靜。

“坐吧。”林晚有些侷促地指了指八仙桌旁的椅子，自已則走到櫃子邊，“我……我給你倒杯水。”

“不用忙。”顧磊在桌邊坐下，目光隨意地掃過屋子。他的存在感太強，即使安靜地坐著，也讓這個原本她覺得已經熟悉的空間，變得有些不通。

林晚還是給他倒了杯溫水，放在桌上，然後在他對麵的椅子坐下。兩人一時無話。

雨聲成了唯一的背景音。

“這老房子，下雨天還挺有味道的。”顧磊似乎想找點話題，打破這尷尬的沉默，“就是有點潮。”

“嗯，”林晚點點頭，“比以前好多了，你修了屋頂，至少不會漏雨了。”

“嗯，那倒是。”顧磊喝了口水。

又是一陣沉默。隻有雨聲不知疲倦地響著。

顧磊的視線落在窗邊那張舊書桌上，上麵放著幾本林晚帶過來的書和一個筆記本。“你平時……就看看書？”他問。

“嗯，也冇什麼彆的事讓。”

“城裡……現在變化大嗎？”他似乎努力想找些共通話題，“我好多年冇去過了。”

林晚便順著他的話，簡單說了些城市的變化。顧磊聽得很認真，偶爾問一兩個問題。

話題漸漸打開，從城市聊到小鎮，從他跑船遇到的趣事，到她父母當年在這裡的瑣碎往事。

屋外的雨聲似乎成了最好的掩護，讓那些平日裡或許不會輕易說出口的話，自然而然地流淌出來。

林晚發現，顧磊雖然讀書不多，常年在水上奔波，但見識並不淺薄，對很多事情都有自已獨到的看法，言語間透著一種踏實和通透。

他也說起自已母親早逝，是順叔又當爹又當媽把他拉扯大，說起接手碼頭生意的艱辛，說起對未來的些微規劃。他的聲音低沉而平穩，像這夜雨一樣，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

林晚靜靜地聽著，偶爾迴應幾句。她看著他被燈光勾勒出的側臉輪廓，看著他說話時認真的眼神，心裡那片因為失去父母而冰封的角落，似乎在不知不覺間，被這雨夜、這燈光、這低沉的嗓音，一點點融化。

不知過了多久，雨聲漸漸小了下去，從嘩嘩作響變成了淅淅瀝瀝。

顧磊停下話頭，側耳聽了聽：“雨好像快停了。”

林晚也回過神來，望向窗外，雨勢確實減弱了許多。“嗯。”

顧磊站起身：“那我該走了。你早點休息。”

林晚也跟著站起來，送他到門口。

門打開，雨後清冽濕潤的空氣撲麵而來，帶著植物洗刷後的清新氣味。屋簷還在滴水，滴滴答答，敲在石板上，聲音清晰入耳。

“路上滑，小心點。”林晚輕聲囑咐。

“知道。”顧磊站在門檻外，回頭看了她一眼。廊下的燈光在他眼底投下深深淺淺的影子，那目光深邃，似乎包含了千言萬語，最終卻隻彙成簡單的一句：“走了。”

他轉身，大步走入雨後濕漉漉的巷子，腳步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漸行漸遠。

林晚站在門口，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拐角，卻冇有立刻關門。她深吸了一口帶著涼意的空氣，感覺胸腔裡被一種陌生而充盈的情緒填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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