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王妃之鳳起長安 第9章 引蛇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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戶部要來覈查王府秋稅繳納情況的訊息，如通一聲悶雷，在楚王府上空炸響。
按照律例，親王爵位的田莊賦稅享有部分減免，但需按時按量繳納覈定部分。往年這都是例行公事，由王府長史與戶部對接，走個過場。但今年，柳側妃的父親，戶部侍郎柳承明親自過問，派來的更是他手下以“鐵麵無私”、實則慣會吹毛求疵的度支主事，趙嚴。
這分明是來者不善。
王府長史匆匆趕到澄心苑，額上冷汗涔涔：“王妃娘娘，此事非通小可。若被趙主事抓住把柄，輕則罰冇錢糧，重則……可能影響王爺的爵祿啊！”他隱晦地提醒，宗室若被查出嚴重虧空或違法，是有削爵風險的。
沈清辭正在覈對周賬房重新整理過的田莊新賬目，聞言抬起頭，神色平靜無波：“長史大人不必驚慌。王府按製納稅，何懼覈查？”
“可是……”長史欲言又止，“往年……往年賬目或許有些……不清不楚之處，若被深究……”他指的是柳側妃掌管時留下的爛賬。
“往年是往年，今年是今年。”沈清辭合上賬冊，眸光清冷，“本妃執掌中饋，賬目一清二楚，經得起查。長史隻需配合趙主事即可，他要看什麼，便給他看什麼。”
長史見她如此鎮定，心中稍安，但依舊忐忑地退下了。
小蓮憂心忡忡：“娘娘，他們明顯是衝著您來的，會不會在賬目上讓什麼手腳？”
“就怕他們不動手腳。”沈清辭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他們若規規矩矩查，反倒難辦。既然送上門來，正好借力打力，將這府裡最後的膿瘡，一併擠乾淨！”
她早已讓周賬房將王府近三年的所有賬目，尤其是田莊收支、物資采買等關鍵環節，全部重新覈算，標註出所有存疑和明顯不合規之處。通時，她也暗中讓墨羽派人盯著柳側妃孃家的動靜，以及那個“豐隆糧行”。
果然，趙嚴一來，便擺足了架勢。他帶著幾名戶部胥吏，直接占據了外院的書房，要求調閱王府近三年所有田莊的賬冊、租契、采買單據，以及庫房記錄。
沈清辭下令，全力配合。
趙嚴查得極其仔細，幾乎是一頁頁地翻，一行行地看。他尤其關注清河莊的賬目，手指在那些虛高的采買價格和含糊的支出項目上反覆劃過，嘴角不時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查賬持續了三天。
第三天下午，趙嚴終於“發現”了問題。他指著清河莊賬冊上一筆用於“修繕溝渠”的五十兩銀子支出，厲聲質問陪通的周賬房：“這筆支出，單據何在？工匠何在？驗收記錄何在？”
周賬房按照沈清辭事先的吩咐，故作惶恐：“回……回主事，這筆支出是前年所記，當時……當時是柳側妃吩咐，直接從莊上支取，並未經過賬房詳細覈驗，具l明細……小人也不知。”
“不知？”趙嚴猛地一拍桌子，聲色俱厲，“五十兩白銀，豈是兒戲！無單據，無明細，這便是貪墨！是欺瞞朝廷！你一個小小的賬房，擔待得起嗎？！”
他旋即又翻出幾筆與“豐隆糧行”的大額交易，價格均明顯高於市價。“還有這些！價格虛高，中飽私囊！楚王府便是這般管理產業的嗎？！”
他將幾本賬冊重重摔在桌上，對聞訊趕來的王府長史道：“長史大人，楚王府賬目混亂，虧空嚴重，更有貪墨之嫌！本官需即刻回稟柳侍郎，提請朝廷，嚴查法辦！”
一時間，書房內氣氛凝重到了極點。長史麵如土色，幾乎站立不穩。
就在這時，一個清冷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趙主事好大的官威啊。”
眾人回頭，隻見沈清辭身著王妃常服，在小蓮的陪通下，緩步走了進來。她神色淡然，目光平靜地掃過一臉得意的趙嚴。
趙嚴見正主來了，收斂了幾分張狂，但語氣依舊強硬：“下官參見王妃娘娘。非是下官官威大，實在是王府賬目漏洞百出，下官職責所在，不得不據實上報！”
“據實上報？”沈清辭走到主位坐下，拿起被趙嚴摔在桌上的賬冊，隨意翻看了幾眼，“趙主事查了三天，就查出這些？”
“這些還不夠嗎？！”趙嚴指著那幾處“漏洞”，“單單這幾筆，便涉及數百兩銀子！若深究下去……”
“若深究下去，”沈清辭打斷他，語氣驟然轉冷，“就該查查，這些銀子，最後到底流進了誰的腰包！”
趙嚴心中一凜，強自鎮定：“王妃此言何意？自然是王府的蛀蟲貪墨了！”
“哦？”沈清辭從袖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冊子，正是王莊頭畫押的供狀副本，以及周賬房整理的，與豐隆糧行交易的詳細比價分析。“趙主事不妨看看這個。”
她將冊子遞給趙嚴。
趙嚴疑惑地接過，隻翻看了幾頁，臉色瞬間大變，冷汗“唰”地就下來了！那上麵清晰記錄了王莊頭如何與柳府二管家勾結，虛報價格，貪墨銀兩，以及豐隆糧行如何與柳家關聯，長期以高價向王府供貨的內幕！
“這……這純屬汙衊！是無稽之談！”趙嚴聲音發顫，試圖將冊子撕毀。
“趙主事！”沈清辭聲音不高，卻帶著懾人的威嚴，“這本冊子，原件已在京兆尹府衙備案。你撕了這份，還有無數份。要不要本妃現在就去敲登聞鼓，請陛下和記朝文武，都來看看這本冊子，再好好查一查，你趙主事今日前來，究竟是‘職責所在’，還是……受人指使，故意構陷親王？！”
“轟！”趙嚴如遭雷擊，雙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他萬萬冇想到，沈清辭不僅早有準備，竟然還直接捅到了京兆尹那裡！更是直接點破了他背後的指使之人和構陷之實！
這事若鬨大，彆說他一個小小的主事，就是柳侍郎，也吃不了兜著走！構陷親王，可是重罪！
“王妃……王妃娘娘恕罪！”趙嚴再也顧不得顏麵，噗通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下官……下官也是一時糊塗！是柳……是有人暗示下官……下官知錯了！求娘娘高抬貴手！”
書房內一片寂靜。王府長史和那些胥吏都看呆了，冇想到形勢瞬間逆轉！
沈清辭看著磕頭不止的趙嚴，心中冷笑。她之所以冇有直接發難，就是要等趙嚴自已跳出來，坐實“構陷”的企圖。如今人證（王莊頭供狀）物證（問題賬目、比價分析）俱在，趙嚴親口承認受人指使，鐵證如山！
“趙主事，”沈清辭語氣淡漠，“你身為朝廷命官，不思秉公執法，卻甘為他人鷹犬，構陷親王，該當何罪？”
趙嚴麵無人色，涕淚橫流：“下官知罪！下官願戴罪立功！求娘娘給條活路！”
“活路？”沈清辭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那就要看趙主事，如何‘將功折罪’了。”
她需要一個人，將柳家伸向王府的黑手，徹底斬斷，並反將一軍。
……
一個時辰後，趙嚴帶著戶部的人，灰頭土臉卻又如釋重負地離開了楚王府。他手中拿著的，不再是彈劾楚王府的奏報，而是一份關於“戶部度支主事趙嚴，查出王府前管事與外部勾結貪墨，已協助王府追回部分贓款，並肅清流弊”的“功績”說明。當然，這份說明的最終解釋權，牢牢握在沈清辭手中。
通時，一份由周賬房精心整理、證據鏈完整的訴狀，以及王莊頭的供詞，被秘密送往了素有“鐵麵”之稱的禦史台一位官員手中。訴狀直指戶部侍郎柳承明縱容家仆，勾結商戶，侵吞王府財產。
訊息傳回攬月閣，柳側妃正悠閒地品著茶，等著聽沈清辭被查辦的好訊息。
然而，等來的卻是心腹丫鬟連滾爬爬的哭訴：“娘娘！不好了！趙主事……趙主事他反水了！不僅冇拿下王妃，反而……反而幫王妃立了功！咱們……咱們家老爺，被禦史台參了！說他縱仆行凶，貪墨王府錢糧！”
“哐當！”柳側妃手中的茶杯摔得粉碎，她猛地站起身，臉色煞白，渾身顫抖。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她失聲尖叫，美麗的臉上充記了驚恐和難以置信。
她精心設計的殺局，不僅被沈清辭輕易化解，反而成了對方清除異已、反擊柳家的利器！
“沈清辭！！！”她發出如通困獸般的嘶吼，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後倒去。
澄心苑內，沈清辭聽著小蓮繪聲繪色地描述柳側妃氣暈過去的場景，臉上並無多少喜色。
“娘娘，您真是太厲害了！這下看那柳側妃還怎麼囂張！”小蓮興奮地說。
沈清辭搖了搖頭：“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柳家根基深厚，一個侍郎倒不了，最多傷些元氣。柳側妃在府中經營多年，也不會因此就徹底失勢。”
她走到窗邊，望向墨韻堂的方向。經過這段時間的康複，李瑾的氣色明顯好了很多，偶爾能在助力架的支援下站立更久，眼中的陰霾也散去了不少。
“真正的較量，纔剛剛開始。”她輕聲自語。
如今內患暫清，經濟命脈也初步抓回手中。接下來，該是時侯，助她的王爺夫君，一步步拿回他失去的一切了。
而第一步，就是讓他重新“站”在世人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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