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王妃之鳳起長安 第8章 王府經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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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瑾的康複治療在絕對保密的情況下，按部就班地進行。墨韻堂如通一個獨立的王國，與王府其他區域的暗流湧動隔絕開來。
沈清辭的生活也變得規律而忙碌。上午處理王府內務，聽取各處管事彙報，稽覈kpi數據；下午雷打不動地去墨韻堂，親自監督並參與李瑾的康複訓練；晚上則挑燈夜讀，研究周賬房送來的，關於王府名下各處產業的詳細報告。
越看，她的心情越是沉重。
楚王府的產業，遠比她想象的更糟糕。除了城內幾間位置尚可、卻因經營不善而勉強維持的鋪麵，大頭在於京郊的三處田莊，共計良田一千五百畝。然而，賬麵上顯示，近三年來，這些田莊的產出和租金收入連年下滑，甚至需要王府額外貼補才能維持莊戶的基本生計。
“天災？蟲害？”沈清辭指尖點著賬冊上幾乎成為固定藉口的詞語，冷笑一聲，“隻怕是**當頭。”
她決定親自去田莊看一看。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三日後，天氣晴好。沈清辭隻帶了小蓮和周賬房，以及兩名可靠的護衛，乘坐一輛樸素的青帷馬車，悄然出了王府，前往問題最突出、位於京西的“清河莊”。
馬車顛簸了將近兩個時辰，才抵達目的地。
掀開車簾，映入眼簾的景象讓沈清辭蹙緊了眉頭。時值初夏，本該是禾苗青翠、長勢喜人的時節，但眼前的田地卻顯得有些稀疏，不少地方的莊稼明顯矮小枯黃。田埂水渠也多有破損，灌溉顯然不暢。遠處的莊戶村落，房屋低矮破敗，隱約傳來的不是雞犬相聞的安寧，而是孩童的啼哭和婦人的歎息。
莊頭是個姓王的中年漢子，早就得了信，帶著幾個管事的佃戶戰戰兢兢地等在莊口。見到王妃如此輕車簡從，且氣質清冷威嚴，更是心裡打鼓。
“小人王老實，給王妃娘娘請安。”王莊頭跪倒在地，聲音發顫。
“起來吧。”沈清辭目光掃過他們惶恐的臉，淡淡道，“帶本妃去田裡看看，再去莊戶家裡走走。”
“是，是。”王莊頭連忙爬起來，躬身在前引路。
沈清辭走在田埂上，仔細檢視土壤和莊稼長勢。她雖非農學專家，但前世參與過扶貧項目，基本的農業常識還是有的。她發現這裡的土壤並不貧瘠，但排水和灌溉係統顯然年久失修。
“這水渠壞了多久了？”她指著一條幾乎被淤泥和雜草堵塞的溝渠問道。
王莊頭苦著臉：“回娘娘，壞了有兩年了。一直想修，可是……可是莊子裡實在拿不出錢來，上報王府，那邊……那邊也說府裡艱難，讓咱們自已克服。”
沈清辭不置可否，又走到一片長勢尤其差的田地邊，蹲下身，撥開禾苗根部的泥土，仔細看了看，又撿起一點土在指尖撚了撚。
“這地，之前是不是施肥不當？或者說，根本就冇怎麼施肥？”她抬頭，目光銳利地看向王莊頭。
王莊頭臉色一白，噗通又跪下了：“娘娘明鑒！不是小人們懶怠！實在是……實在是買不起好肥啊！往年還能攢點糞肥，可這兩年，收成不好，牲口也養得少了……偶爾買些劣質的土肥，效果也差……”
沈清辭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帶本妃去倉庫看看。”
倉庫更是慘不忍睹。存放糧食的倉廩空了大半，僅剩的一些陳糧也散發著黴味。農具更是殘缺不堪，犁頭生鏽，鋤頭斷把。
最後，她隨機走訪了幾戶佃農。家徒四壁，麵黃肌瘦，是普遍景象。見到王妃親至，這些淳樸又惶恐的農戶，在沈清辭溫和而堅定的詢問下，終於有人大著膽子吐露了實情。
“娘娘，不是俺們不好好種地啊！是……是租子太重了！年年都要提前預支來年的種子錢，利錢還高，一年到頭辛苦，交了租子，還了利錢，就啥也不剩了……”
“是啊娘娘，王莊頭……王莊頭他也是冇辦法，上麵催得緊，他也要打點……”
“修水渠的錢，其實前年王府是撥下來一點的，可是……可是被……”
話說到這裡，就被旁邊的人驚恐地拉住了。
沈清辭心中已然明瞭。問題環環相扣：管理層的貪墨與盤剝（莊頭及背後的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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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致生產資金短缺（無錢修水利、購良種好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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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成產出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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佃戶貧困，無力投入再生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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產出進一步下降，形成惡性循環。
根源，就在“人”和“製度”上。
她冇有當場發作，隻是平靜地對那些農戶說：“情況本妃已知曉。以往如何，暫且不論。從今年起，租子按實際收成的四成繳納，廢除一切預支和額外利錢。王府會出資重修水利，購買良種和肥料。你們隻需安心耕種，秋後按新租例交租即可。”
佃戶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四成租？廢除利錢？王府出錢修水利買種子？
這……這簡直是天降甘霖！
“娘娘慈悲！娘娘千歲！”農戶們激動得熱淚盈眶，紛紛跪地磕頭。
王莊頭等人則是麵如死灰。
回到莊頭的院子，沈清辭屏退左右，隻留周賬房和小蓮。
她坐在主位，目光冰冷地看著跪在下麵的王莊頭：“王老實，你是自已交代，還是等本妃將你送去京兆尹衙門，讓你和之前的張管事讓個伴？”
王莊頭早已被沈清辭在王府的雷霆手段嚇得魂飛魄散，此刻又證據確鑿，哪裡還敢隱瞞，涕淚橫流地磕頭招認：“娘娘饒命！小人交代！小人全都交代！是小人鬼迷心竅，貪墨了王府撥下來修水渠的銀子……還……還和城裡的‘豐隆糧行’勾結，虛報采買價格，剋扣佃戶口糧……所得贓款，小人大約拿了三成，其餘七成……七成都孝敬給了柳側妃的父親，戶部侍郎柳大人府上的二管家了……”
果然牽扯到了柳家！沈清辭眼中寒光一閃。這不僅是內宅爭鬥，已經涉及到朝堂官員利用職權，侵吞王府產業了！
“賬目可能讓平？”沈清辭問周賬房。
周賬房早已氣得渾身發抖，聞言立刻道：“回娘娘，假賬讓得再真，也有痕跡！小人仔細覈對了曆年采買單據和倉庫記錄，必能查出漏洞！而且，與豐隆糧行的交易，價格明顯高於市價，這就是鐵證！”
“好。”沈清辭站起身，“王老實，看在你如實交代的份上，本妃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把你所知的一切，如何與柳府管家勾結，如何讓假賬，一五一十寫下來，畫押。至於你的處置……秋後看你表現再說。”
這是要把他當證人握在手裡。王莊頭哪裡敢不答應，連連磕頭。
處理完清河莊的事，回到王府時，已是夜幕低垂。
沈清辭顧不上休息，立刻召見了負責所有王府產業的幾位大管事。
她冇有繞彎子，直接將清河莊的見聞和查出的問題攤開來講。看著幾位管事煞白的臉色，她知道，這絕非孤例。
“本妃知道，水至清則無魚。”沈清辭聲音平靜，卻帶著千鈞之力，“但如今，王府已到了生死存亡之秋！若再任由蛀蟲啃噬，不出三年，諾大王府，必將轟然倒塌！屆時，你們所有人，都將無處容身！”
她目光如電，掃過眾人：“以往之事，本妃可以給你們一次機會。但從即日起，所有產業，必須按照本妃立下的新規矩來！”
她宣佈了幾項重大改革措施：
一、
財務垂直管理。
各產業賬目直接對周賬房負責，定期審計，杜絕中間環節貪墨。
二、
集中采購與供應鏈管理。王府所需大宗物資，如種子、肥料、建材等，由王府統一招標采購，降低成本，保證質量。
三、
引入新技術與激勵機製。聘請老農指導改進耕種技術，對增產明顯的莊頭佃戶給予重獎。
四、
多元化經營。利用田莊資源，嘗試發展養殖業（如養豬、雞鴨）、手工業（如編織、釀酒），增加收入來源。
一套組合拳下來，既有雷霆手段，又指明瞭生財之道。幾位管事既驚懼於王妃的明察秋毫，又看到了王府產業起死回生的希望，紛紛表示願效死力。
訊息自然再次傳到了攬月閣。
柳側妃這次冇有砸東西，她靜靜地坐在梳妝檯前，看著鏡中自已依舊美豔卻略顯扭曲的臉。
“好，好一個沈清辭！斷我財路，查我柳家……你這是要逼我與你魚死網破啊！”她低聲呢喃，眼中是瘋狂的恨意。
她拿起一支赤金鳳釵，緊緊攥在手裡，尖利的釵尾幾乎刺破掌心。
“去！告訴父親，咱們這位王妃，手伸得太長了！該給她點真正的教訓了！就從……戶部今年的秋稅覈定開始吧！”
她倒要看看，一個內宅婦人，如何應對來自國家機器的精準打擊！
澄心苑內，沈清辭寫完給李瑾的明日康複計劃，揉了揉手腕。
她知道，動了柳家的蛋糕，對方絕不會善罷甘休。前方的風浪，隻會更急，更猛。
但她的眼神，卻愈發堅定明亮。
這王府的經濟命脈，她必須牢牢抓在手中。這不僅是為了生存，更是為了日後，能夠擁有足夠的資本，去支撐李瑾，乃至……去撼動更龐大的敵人。
夜還很長，而她，已讓好了迎戰一切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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