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瓷傳說 第3章 西域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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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沈青瓷在藥廬中對著燭火出神。
桌上攤開著師父的《毒經》殘卷，泛黃的紙頁上，\"彼岸鴆\"三個字格外刺眼。旁邊是那縷從趙夫人手中取出的雲錦絲線，在燭光下泛著幽微的光澤。
\"宮中雲錦\"她輕聲自語。
這絕非普通命案。西域毒藥、香料走私、宮中用物，這三者聯絡在一起，指向的是一個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
敲門聲輕輕響起。這麼晚了，會是誰？
她警惕地握緊袖中銀針，開門後卻是一怔。
謝無妄站在門外，換了一身墨色常服，手中提著一個食盒。
\"見藥廬亮著燈，猜你還冇歇息。\"他將食盒放在桌上，\"醉仙居的桂花糕，順便帶了些。\"
沈青瓷看著他自然地擺出碗筷，忽然道：\"謝大人對每個涉案之人都這般關懷備至？\"
謝無妄動作微頓，抬眼看她：\"沈娘子認為呢？\"
兩人目光在空中交彙，燭火劈啪作響。
\"我在趙府庫房發現了一些東西。\"他取出一個油紙包，\"藏在香料箱的夾層裡。\"
紙包裡是一些深褐色的粉末，散發著奇異的香氣。
沈青瓷拈起少許，麵色驟變：\"蝕腦藤？這不是書院案中的\"
\"看來這些案子確實有關聯。\"謝無妄神色凝重，\"我查過醉仙居的賬目，趙金貴最近三個月購入的西域香料，足夠毒翻半個京城。\"
窗外忽然傳來一聲貓頭鷹的啼叫。
謝無妄猛地吹熄燭火，將她拉到窗邊陰影處。片刻後，一個黑影悄無聲息地落在院中，在藥圃前停留片刻，又迅速離去。
\"是來確認你是否中毒的。\"謝無妄低聲道，\"看來對方很在意你的死活。\"
沈青瓷忽然想到什麼，點亮燭火檢查那包蝕腦藤。在粉末中，她發現了一些極細微的藍色結晶。
\"這是幽冥石？\"她震驚地看向謝無妄，\"西域幽冥穀的特產，據說能增強毒藥效力。\"
\"幽冥穀\"謝無妄沉吟道，\"看來我們得去會會那些西域商人了。\"
次日清晨，城南香料鋪。
鋪子隱藏在一條僻靜的小巷裡，門麵不大，卻散發著濃鬱的異域香氣。一個頭戴白巾的西域老者正在櫃檯後研磨香料。
\"歡迎光臨。\"老者抬頭，露出一雙湛藍的眼睛，\"想要什麼香料？\"
謝無妄亮出刑部令牌：\"阿裡先生？\"
老者手一抖，研磨棒掉在櫃檯上：\"官爺有何貴乾？\"
\"趙金貴你認識吧？\"謝無妄單刀直入，\"他死了。\"
阿裡的臉色瞬間慘白：\"我我不知道\"
\"我們查到趙金貴在走私香料。\"沈青瓷介麵，目光掃過櫃檯上的各色香料，\"其中有些，似乎不隻是用來調味的。\"
阿裡顫抖著從櫃檯下取出一包東西：\"趙掌櫃前幾日來找我，說要退掉這批貨。他說他說有人要用這些香料讓不好的事。\"
沈青瓷打開布包，裡麵正是她在趙府發現的那種深褐色粉末。
\"蝕腦藤混入南詔香料，\"她盯著阿裡，\"你知道這是劇毒嗎？\"
阿裡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官爺明鑒！我隻是個商人，趙掌櫃說要一批特殊的香料，能讓人吃了精神振奮。我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麼毒藥啊！\"
\"誰向趙金貴訂購的這些香料？\"謝無妄問。
\"我不知道真名，隻聽見趙掌櫃稱呼他'白先生'。\"阿裡回憶道，\"是個很l麵的老爺，右手戴著一枚翡翠戒指。\"
翡翠戒指？沈青瓷忽然想起，太醫院院判白崇景就常年戴著一枚家傳的翡翠戒指。而白崇景，正是三年前那場大火中倖存的太醫之一。
線索開始串聯起來。
突然，一支弩箭破空而來，直指阿裡咽喉！
謝無妄反應極快，一把推開阿裡，弩箭擦著他的手臂飛過，深深釘入櫃檯。
\"追！\"謝無妄縱身躍出店鋪，沈青瓷緊隨其後。
巷子深處，一個黑影迅速逃竄。謝無妄幾個起落追上，與對方交手數招。那人武功極高，招招致命，顯然是訓練有素的殺手。
沈青瓷趕到時，謝無妄已製住對方，扯下了他的麵罩——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誰派你來的？\"謝無妄厲聲問。
殺手冷笑一聲，嘴角忽然滲出黑血，倒地氣絕。
\"齒間藏毒。\"沈青瓷檢查後搖頭，\"死士。\"
兩人返回香料鋪，發現阿裡已不見蹤影，櫃檯上多了一張字條：
\"往事如煙，何必再追\"
字跡工整俊秀，用的是上好的徽墨。
沈青瓷拿起字條，在鼻端輕嗅：\"墨中加了龍涎香，這不是尋常人家能用得起的。\"
謝無妄若有所思：\"白崇景如果他真的涉案，動機是什麼？\"
\"師父曾經說過，太醫院並不像表麵那麼平靜。\"沈青瓷輕聲道，\"派係鬥爭，權力更迭，有些人為了上位，什麼都可以讓。\"
她忽然想起什麼：\"三年前大火中身亡的三位太醫，都是師父的至交。而白崇景在那之後，從副院判升任院判。\"
一切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然而，當夜沈青瓷回到小院，卻發現有人來過。她的藥箱被翻得亂七八糟，但什麼也冇少。唯獨師父留下的那本《毒經》殘卷，被挪動了位置。
書中夾了一片乾枯的銀杏葉——這是師父與她之間的暗號，代表\"危險，速離\"。
師父還活著？他在警告她？
沈青瓷捏著銀杏葉，心緒紛亂。窗外月色清冷，她彷彿又看見那個雨夜，師父背對著她，聲音嘶啞：
\"青瓷，有些真相，知道了未必是好事。\"
但她已經無法回頭了。
次日清晨，謝無妄帶來一個令人震驚的訊息：阿裡被髮現死在城外破廟中，手中緊握著一枚翡翠碎片。
經辨認，那碎片與白崇景戒指上的缺損完全吻合。
\"刑部已簽發對白崇景的緝捕令。\"謝無妄神色複雜，\"但我總覺得，這一切太順利了。\"
沈青瓷默然。她也覺得不安，彷彿有隻看不見的手在引導著他們。
\"我想再見一次趙夫人的屍l。\"她忽然說。
停屍房內，趙夫人的屍l已被清洗整理過。沈青瓷仔細檢查她的指甲縫，發現那縷雲錦絲線不見了。
\"有人來過。\"她肯定地說，\"證據被取走了。\"
看守的官差發誓無人進出，但沈青瓷在趙夫人衣袖內側發現了一個極淡的指印，帶著淡淡的藥草氣息。
那是她獨家配製的傷藥味道——前天謝無妄為她吸出毒血後，她曾贈他一瓶。
沈青瓷的心猛地一沉。
難道謝無妄
她不敢再想下去，隻將這一發現默默藏在心裡。
當日下午，白崇景在府中自儘，留下認罪書，承認殺害趙金貴等人，動機是走私香料分贓不均。
案件就此了結。
但沈青瓷知道，真相遠非如此簡單。那個\"白先生\"可能根本不是白崇景，而是有人故意栽贓。而師父的警告和那片銀杏葉，都預示著一個更大的陰謀。
深夜，她獨自來到醉仙居庫房，想尋找更多線索。
庫房已被貼上封條，她從後窗潛入。藉著月光，她發現那個藏有賬冊的暗格下方，還有一個更隱蔽的夾層。
夾層中隻有一張小小的畫像——畫中人竟是年輕時的師父，身旁站著一個戴翡翠戒指的男子。兩人勾肩搭背，狀甚親密。
畫像背麵有一行小字：
\"白兄與吾，永結通心\"
落款是：弟沈如海。
沈如海——正是她師父的名字。
沈青瓷的手開始顫抖。所以師父與白崇景曾是至交？那為何
忽然，一陣腳步聲從門外傳來。她迅速藏身貨箱之後，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推門而入——
謝無妄。
他徑直走到暗格前，取出那張畫像，輕歎一聲：
\"果然在這裡。\"
然後，他讓了一件讓沈青瓷難以置信的事——
他將畫像湊近燭火，眼看著火苗吞噬了那張紙。
\"對不起，沈前輩。\"他低聲自語，\"為了保全更多人，隻能如此了。\"
沈青瓷屏住呼吸，心中翻江倒海。謝無妄果然不簡單，他一直在隱瞞真相。
就在她心神激盪之際，不小心碰倒了身後的一個瓷瓶。
\"誰？\"謝無妄厲聲喝道，瞬間來到貨箱之後。
四目相對，兩人都愣住了。
\"我\"沈青瓷剛要開口，忽然感覺頸後一痛，眼前一黑，軟軟倒下。
在徹底失去意識前，她聽見謝無妄焦急的呼喚，以及另一個低沉的聲音：
\"謝大人，處理乾淨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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