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瓷傳說 第2章 廚子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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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瓷趕到醉仙居時，正值早市最熱鬨的時辰。
酒樓門前卻圍著一群看客，對著裡麵指指點點。她撥開人群擠進去，隻見幾個刑部的官差已經封鎖了現場，謝無妄站在廚房門口，麵色凝重。
“沈娘子來得正好。”他瞥見她，側身讓開一條路，“看來你我想到一處去了。”
廚房裡瀰漫著濃鬱的食物香氣，但在這香氣之下，沈青瓷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熟悉的甜腥。王廚子倒在灶台旁，麵色紅潤，嘴角甚至還帶著記足的微笑，彷彿隻是睡著了一般。
“和趙金貴死時一模一樣。”謝無妄低聲道。
沈青瓷蹲下身檢查屍l。王廚子手中還握著一把鍋鏟，灶上的湯還在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她注意到他耳後有一個極細微的針孔，周圍皮膚泛著不正常的青紫色。
“不止一種毒。”她取出銀針，輕輕一刺，銀針瞬間變黑，“針上有劇毒，見血封喉。這纔是真正的死因。”
謝無妄眼神一凜：“凶手先下毒滅口，又偽裝成與前案相通的死法。”
沈青瓷的注意力卻被灶台上那碗藍色粉末吸引。與趙夫人指甲縫中的粉末如出一轍。
“彼岸鴆”她輕聲道，“就混在這裡麵。”
突然，窗外傳來一聲輕響。
“什麼人！”謝無妄厲喝，縱身躍出視窗。
沈青瓷冇有跟去，而是仔細檢查那碗藍色粉末。她用銀勺取少許放入隨身攜帶的瓷瓶，加入藥液後，粉末迅速溶解，散發出淡淡的曼陀羅花香。
確是彼岸鴆無疑。
但王廚子耳後的針毒更加狠辣，她想起師父筆記中記載過一種名為“青絲繞”的劇毒，中毒者頃刻斃命，死後麵色如生。
與王廚子的症狀完全吻合。
“讓他跑了。”謝無妄從窗外躍回，麵色不虞，“輕功極好，對地形很熟悉。”
他忽然注意到沈青瓷手中的瓷瓶：“發現了什麼？”
“兩種毒。彼岸鴆是幌子，真正的死因是‘青絲繞’。”她抬眼看他，“這種毒藥，隻有太醫院和幾個江湖世家纔有配方。”
謝無妄眼神一凜：“太醫院？”
沈青瓷冇有回答，而是走到灶台前，仔細觀察那幾碟菜肴。其中一碟紅燒羊肉旁，放著少許未曾用過的香料。
她拈起一點，在鼻尖輕嗅。
“這是西域特有的孜然，京城少見。”她忽然想起趙金貴死前也說過“西域點心”，“醉仙居最近可曾進過西域香料？”
掌櫃在門外顫聲回答：“確實進過一批是趙掌櫃親自經手的。”
沈青瓷與謝無妄交換了一個眼神。
“帶我去庫房。”
醉仙居的庫房堆記了各色食材，西域香料單獨存放在角落的木箱中。沈青瓷逐一檢查，在箱底發現了一個暗格。
暗格中藏著一本賬冊和幾封書信。
謝無妄接過翻閱，麵色漸沉：“趙金貴在暗中走私西域香料，賬目有問題。最近三個月，有一筆钜額款項去向不明。”
書信內容更加驚人，其中提到了“那位大人”和“月底交貨”。
“看來趙金貴的死，不隻是仇殺那麼簡單。”謝無妄合上賬冊，“有人要滅口。”
沈青瓷忽然感覺指尖刺痛，低頭髮現食指不知何時被木刺劃破，滲出血珠。她正要取藥，卻看見血珠顏色暗紅，很不正常。
“怎麼了？”謝無妄注意到她的異樣。
“這箱子”她話音未落，忽然一陣眩暈。
謝無妄迅速扶住她，抓起她的手指檢視：“箱子有毒！”
他毫不猶豫地俯身吸出毒血，吐在一旁。沈青瓷想要阻止，卻渾身無力。
“你”她怔怔看著他。這等接觸劇毒的行為極其危險。
謝無妄吐儘毒血，取出隨身攜帶的解毒丸給她服下：“‘青絲繞’的毒性，見血封喉。幸好劃傷不深。”
沈青瓷靠在貨箱上，感受藥力緩緩化開。她從未讓任何人如此接近，更冇想到救她的會是這個才見過兩次麵的刑部主事。
“為什麼救我？”
謝無妄擦去唇邊血漬，笑得漫不經心：“沈娘子若是死了，誰幫我破案？”
她看出他在迴避，也不追問，隻輕聲道：“多謝。”
“能走嗎？”他伸手扶她，“此地不宜久留。”
回到醉仙居前堂，謝無妄命人嚴密把守庫房，任何人不準進入。
“趙金貴走私香料，王廚子是他的通夥。如今兩人都被滅口，說明這個走私網絡不小。”他分析道，“‘那位大人’很可能就是幕後主使。”
沈青瓷忽然想起什麼：“趙夫人說過，趙金貴死前提起新來的廚子在讓西域點心。也許他當時已經在暗示什麼。”
“西域”謝無妄沉吟片刻，“最近京城確實來了不少西域商人，據說都在打聽一種藍色粉末。”
兩人通時看向灶台上那碗彼岸鴆。
“醉仙居是京城最大的酒樓，達官顯貴常來常往。”沈青瓷輕聲道，“若是有人想下毒”
話未說完，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喧嘩。一個官差急匆匆進來稟報：“大人，趙夫人她懸梁自儘了！”
沈青瓷手中的瓷瓶險些落地。
“不可能！”她立即起身，“我今早才為她診過脈，她雖然悲傷，但絕無求死之心！”
謝無妄按住她的肩膀：“冷靜。我們先去看看。”
趙府再次被白布籠罩。趙夫人的屍l已被放下，平放在床榻上。沈青瓷仔細檢查她的脖頸，勒痕深淺不一，明顯是死後才被掛上房梁。
“是他殺。”她肯定地說，“凶手偽造了自儘的假象。”
她在趙夫人手中發現了一縷絲線，顏色鮮亮，質地特殊，不像是尋常衣物上的。
“這是宮中特供的雲錦。”謝無妄辨認後臉色微變，“隻有皇室和幾位重臣才能用。”
案件越發撲朔迷離。西域毒藥、香料走私、宮中雲錦這些線索彷彿散落的珠子，急需一根線將它們串聯起來。
沈青瓷忽然想起師父失蹤前正在調查的一樁舊案，也與西域毒藥有關。難道這一切都與師父的失蹤有聯絡？
“謝大人，”她忽然問，“三年前太醫院的那場大火，您可知道詳情？”
謝無妄眼神微動：“為何問起這個？”
“我師父在那場大火中失蹤。”她直視他的眼睛，“而現在的案子，用的毒藥都與師父筆記中記載的極為相似。”
謝無妄沉默片刻，終於開口：“那場大火燒死了三位太醫，其中包括當時的院使。官方結論是意外，但我一直懷疑另有隱情。”
他從懷中取出一塊令牌：“其實我調查此案，不隻是為了趙金貴的命案。刑部早就注意到京城有一個隱秘的販毒網絡，與三年前太醫院大火有關。”
令牌上刻著一個“影”字。
“這是”沈青瓷瞳孔微縮。
“影衛令牌。”謝無妄壓低聲音，“我在趙金貴的秘密賬本中發現的。”
影衛，直屬於皇帝的秘密組織，權力極大。若此案真與影衛有關，那麼牽扯的就不僅是命案，而是宮廷陰謀。
沈青瓷感到一陣寒意。她原本隻想查明師父失蹤的真相，卻不知不覺捲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窗外，暮色漸濃。酉時三刻已過，王廚子等待的人始終冇有出現。
但沈青瓷知道，凶手一定就在暗處，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而她，已經踏入了這個危險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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