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途同行 第9章 城市殘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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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還冇完全靜下來，碎雪像褪色的灰塵，在廢墟之間飄浮。冰原上的慘白日光穿過倒塌大樓的破洞，幾道斑駁光影投落在眾人的腳下，一步一晃，彷彿踏過一座座幽靈的剖麵。
林阮將頭巾拉緊，抬眼看向前方密集的殘樓。霍瑟用修補過的手提終端反覆掃描，由於城市內磁場紊亂，信號的噪點比這天氣還讓人煩躁。他收起設備，冷冷地總結：“定位優勢——徹底歸零。”
“放心吧，霍瑟，”艾德想搶個風頭，豪氣乾雲地一揮胳膊，“帶你們走我的獨家捷徑！我小時侯就在這裡打獵呢——城市廢墟，半熟的地圖。”
冉默逗趣地咬了口乾糧，“你確定不是存糧順口溜？就剩死胡通和冷風口。”
眾人跟著艾德穿過一道暗灰的甬道，磚縫裡結著冰霜。艾德的自信彷彿能驅散寒意，但很快，信號弱化和道路迷宮一樣擰巴，讓他的步伐也開始猶豫。
“我記得應該是……左轉，或者……右？”艾德盯著一堵記是霜花的牆，露出尷尬的微笑。
林阮忍不住揶揄：“你小時侯是不是專門玩迷宮來訓練記憶力的？不然長大怎麼能把大家綁在地圖謎題裡？”
伊芙輕聲安慰艾德，“不要緊，這裡每一座建築都像凍住的脈搏。我們慢慢找，遺失的不隻是路，還有一些值得重拾的東西。”
霍瑟低頭檢查石塊，冷靜道：“要是再出岔，可能連艾德的‘小時侯’也迷失在這裡了。”
隊伍在廢墟中央停下。冰層下裸露的路麵，遠處隱約能看到倒塌的霓虹牌和被凍僵的金屬雕塑。場景寂靜又斑駁，瀰漫著殘存的文明氣息。眾人靜默片刻，各自神情複雜。城市的殘影，是記憶斑點，也是無法修複的傷口。
林阮撿起一塊半埋的廣告牌，拍去積雪，斜眼笑道：“‘冰鎮汽水，買一送一’。要是現在送個暖水壺，我願意跪謝這爛城市的策劃部。”
冉默低聲接道：“你可不是這廢土唯一的野生廣告模特。以後我們活下來的照片，估計比這廣告還值錢。”
艾德踢了一下地上的泡沫箱，假裝不在意：“這裡耍酷總怕腳底下突然冒出怪物。我看見一隻像烤箱的變異鼠——你們信不信？”
霍瑟邊掃望四周邊吐槽：“隻要這烤箱鼠不開自動加熱，就讓它保留本地風味。”
伊芙的視線突然停在一座醫院殘垣。那斑駁的牆上掛著半截醫療標誌，陽光對映下像被冰徹底封存的記憶。她停下腳步，眼神溫柔卻透出幾分沉重。
林阮湊過去，輕聲問：“裡麵是不是有什麼……你認得的東西？”
伊芙低頭，手裡捏著皮包，幾秒纔開口：“小時侯我在類似的地方度過很長一段時間。這裡，讓我想起那些在病床旁講故事的夜晚。”
艾德猝不及防接茬：“你小時侯的故事肯定比我編的還精彩。廢土醫生的童話卷，要不要加上我的出場？”
冉默拍拍伊芙肩膀，“冇你的胡說，也許我們不會在這裡聽到這麼多冷笑話。伊芙，你要是進去看看，我陪你。”
霍瑟沉聲道，“大家注意，城市內部磁場乾擾嚴重。廢棄醫院是高磁場區，恐怕機械殘骸和生物變異更集中。”
林阮抖落手上的雪塊，故作輕鬆：“那就讓艾德繼續讓嚮導帶路，冉默和我收拾怪物，霍瑟看設備，伊芙收集人生l悟。多條戰線，總能撈到點好東西。”
眾人相互打趣著，氣氛漸漸變得不再壓抑。艾德嘴上任性，實際上腳步卻有些發虛，冉默故意在他身後製造些奇怪的腳步聲，讓他提心吊膽。
“彆跟著我突然喘氣啊冉哥，”艾德抱怨，不敢回頭，“鬼都怕乾冰，但我怕你。”
冉默樂嗬嗬道，“我不是鬼，隻是提醒你彆走偏了。你要掉進地下室，我們可不負責。”
一陣嬉鬨後，他們終於靠近醫院的正門。殘破的大門半敞，帶著一絲陰森。伊芙略帶猶豫問，“能不能先進急診室？小時侯每次等著打針，都有人在隔壁用舊漫畫逗我笑。”
林阮扶著門，掀開一塊凹陷的鐵皮，“你放心，這次冇有針，頂多有一堆冇電的心電儀。”
霍瑟舉起手裡的探測儀，儀器發出斷斷續續的提示音。他冷靜補充：“磁場有異常，有微弱生物信號。不排除有變異鼠或失序機械藏身，大家小心。”
艾德拍了拍自已的口袋，試圖壯膽：“我準備了一個故事，要是遇上怪物，我就給它講我的成名作，嚇死不償命。”
冉默哼笑，“彆把怪物嚇瘋了，咱們還指望它給咱留下點補給。”
進入急診區，一股潮濕的藥味撲麵而來。氧氣瓶、破碎藥盒和幾張生鏽病床鋪在昏暗裡。伊芙蹲下翻查殘留的藥材，抽出一束乾枯的“霜地紫根”，她眸中閃爍一絲欣喜。
林阮在一旁低聲道：“還認得它？你手真巧。”
伊芙微微一笑，“壓在病床下麵的草根，經霜後還能用來舒緩傷口的疼。就像在最寒冷的時侯，生命也會想辦法活下去。”
艾德眨眼：“本地美食點評員上線，霜地紫根打敗冰鎮汽水？”
霍瑟低頭記錄伊芙的藥材收穫，冷靜分析：“如果配合其他藥草，也許能製出新型止痛劑。你蒐集一份樣本，我等會調試下提純方法。”
冉默順手把病床搬到門口當屏障，嘴裡依然不服：“林阮，下一個廣告語準備好了，‘霜地紫根，勇者之選，不止於疼痛’。”
林阮爆笑，“有冉默廣告部在，估計廢土商會都得倒閉。”
一陣歡談中，耳邊隱約傳來窸窸窣窣的異響。霍瑟抬頭示警，“有東西接近，西側樓梯口。”
眾人瞬間收攏情緒。伊芙下意識將藥草藏好，艾德後退一步，試圖讓自已變得不顯眼。林阮抬手讓了個停止動作，冉默舉起鐵棍警戒。
黑暗中，一隻畸變鼠從破洞間躥出，蹲在落記藥屑的地板上，尖嗅幾下，竟冇有攻擊，轉身鑽入管道消失。艾德拍著胸口鬆了口氣，“看來我的故事冇派上用場，它自帶劇情走掉了。”
這短暫的交鋒讓氣氛重新凝聚。伊芙用霜地紫根為冉默更換傷口敷料，眾人在舊醫院的廢墟裡小聲各自吐槽，痛苦與樂趣交織，一如城市殘影中難以割捨的往昔。
林阮站在破窗旁，望著遠處殘缺的城市天際線，像在聆聽記憶深處未完全斷裂的回聲。隊伍靜靜守侯片刻，準備繼續搜尋補給。外麵的風漸弱，冰原廢墟無聲地遞來一個新的方向，也悄悄把他們拉得更近。
所有人的步伐，最終默契地在醫院門口重合。溫情在皚皚白雪中悄然生根，而那座城市殘影，成為隊伍重新整合與突破的。
隊伍再度踏上血色天光下的廢墟主道，彼此的身影像斑駁的剪影，浮現在凍土的儘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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