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個宮鬥爽!30個大女主掀翻後宮 第1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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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枕天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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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之間,我掌握錦麟十三司和五城兵馬司,徹底拔除了世家之爭所留痼疾,所有頑固老臣殺的殺,貶的貶,朝堂已被我握住手心。
唯一不變的是我對趙誠的信重,我不顧心腹臣子的勸阻,執意要把監察百官之職交到了他手裡,此份信重早已超越對心腹之臣的界限,我甚至知道天下之人對我和趙誠的暗地揣測。
然而即便我讓他留宿太宸宮,我們之間也恪守著那條線不敢逾越。
趙誠愛我,但卻更對仙逝的趙容心懷歉疚。
沈留逼宮那晚,若不是他聽信七喜那賊人的話,延遲了一刻鐘進宮救駕,他的皇兄不會因毒無治而亡。
這是他心中永遠的刺。
我是趙容“愛重”之人,所以他信我,愛我,卻也敬我。
我確信他不會背叛我,哪怕他手握千軍萬馬。
因而西南大旱民反之時,我還是不顧朝臣的反對,把大慶三十萬兵馬交給了他。
朝臣歎氣之餘,卻不免為我的這份魄力折服。
京都之下風雲湧動,隨著一場謀逆沉寂下的世家,靜靜地把目光聚在了我的身上。
世家傳承千百年,骨子裡就刻著賭徒的瘋狂,他們已經靜待時機,要賭一場繁興百年的從龍之功。
我卻知還未到時機。
我像個窺測天機的賭徒,正等著我的時機,亦或者反噬。
直到趙誠不幸被暴民生擒,自儘而亡的訊息傳回了京都。
天下嘩然。
我悲痛難抑,於朝堂之上痛哭不止,回宮便大病一場,接連罷朝三日。
半月之後,我一意孤行,親征西南。
我自西南長大,熟知西南暗道密林,用兵詭譎,不過半月,便屠儘西南三州匪寇反賊,親自將趙誠的屍首迎回京都。
回京途中,每到一地,當地百姓便自發聚集勸慰我,讓我哀痛又自傲。
這場哀事才真正讓天下人正視了我在民間的威信,如今的庸帝不過是占著皇位的一個符號,早無人把他放在眼中。
而我攝政三年,天下太平,教化百姓,蕩平西南禍患,早已成為百姓心中的“無冕帝王”。
我知道,我的時機快到了。
歸京之後,我枯坐太宸宮半夜,次日下旨將誠王之子接入宮中,下喻令,封誠王之子為“太子”。
這份籌碼徹底讓庸帝斷命。
三年之後,庸帝因病被廢,在位僅僅七年,成為大慶朝最短命的皇帝,也是唯一被廢的皇帝。
15
內侍去接誠王世子入宮之時遭到了誠王妃的阻攔。
她一手抱著兒子,另一手端著一杯毒酒,告訴內侍,她要見我。
不然這杯毒酒會一滴不剩地流進到她們母子的肚裡。
內侍不敢擅作決定,唯恐誠王世子出了丁點意外。
皇宮內外早已心知肚明,這是太後上位的真正籌碼,半點差錯都出不得。
內侍低著頭向我稟告,我聽完放下奏摺,眼神深測難辨,最終同意了她的請求。
我到誠王府時,阿蠻已經把來弔唁的賓客趕儘,靈堂上白幔隨風輕蕩,她獨自一人,身著麻衣,跪在趙誠的牌位上燒紙錢。
她抬頭看了我一眼,什麼話都冇說,給了我一把元寶,我拿起,看著趙誠的牌位良久。
我想起趙誠死前眼裡的平靜,他說:“我死後,你不要來拜我,我不需要你廉價的同情,你將來是萬萬裡河山至高無上的帝王,無人再值得你彎下雙腿,包括我。”
我掐緊手中紙錢,閉了閉眼,終究冇有放進火盆。
阿蠻突然輕聲道:“小姐,你的目的達到了。”她抬眼看著我,無意識笑了笑,“什麼被‘暴民所殺’,我估計他都不曾走出京城,出京那晚,出去的不過是一個傀儡,真正的誠王早已長眠於京都。什麼‘情深義重’?”
她大笑不止,笑得眼淚從眼角滑落:“都是笑話,都是笑話哈哈哈。”
她一把扯住我的袖子,指著趙誠的牌位道:“他為你背叛親兄,拋棄江山,心甘情願當你安撫天下的棋子,利用怠儘又被你棄如敝履!到如今,你竟連把紙錢都不願意為他燒,這份情深義重何其廉價?何其廉價?!可笑天下人都看不清,看不明!”
內侍要上前製止,我擺了擺手,讓他退下。
阿蠻嗚嚥著喃喃自語:“他看得明白卻甘心當個傻子,為一份不可能的愛飛蛾撲火,好笑,好可憐。”
她恨得將唇角咬破,血浸出來,如同一層血色唇脂。
我垂下眼,看著她癲狂的樣子,心裡平靜無波:“那你呢?十幾年姐妹情義,為了一份本不屬於你的愛,把我拋棄在冷宮裡孤零零等死,這也是你的情深義重?”
我拉起她的手,這一雙手,柔嫩纖長,明顯是養尊處優,金銀珠寶堆砌出來的嬌嫩,哪裡還有從前操勞的繭子?
“我從前對你講過那晚元宵燈會,你聽了,也記了,於是你拿了我向趙誠求救的玉佩,憑著這份記性,冒認了我的身份,嫁給了趙誠。”
我驟然鬆開她的手,讓她看清我眼裡的嘲諷,“高高在上的誠王妃比做奴婢好吧?我一屆罪人,揹著‘女皇’的命格,誰跟我扯上關係,下場都不會好。於是你掐滅了我的求救資訊,遮住了趙誠的眼睛,捂住了他的耳朵,就怕與我有星點牽連,受趙容猜忌。”
“那時的你又可曾想過我對你的活命之恩,優待之情?!”
我冷笑一聲,一把把紙錢甩到她的臉上:“我們真不愧是相伴多年的姐妹不是嗎?”
阿蠻蒼白的臉色隨著我的話落驟然青灰,她神色淒然,不由自主的搖頭:“不是的,不是的,我冇有這樣想過,我冇有!”她眼神閃躲,驚慌解釋,“我是想,等過些年,那命格之事淡了,忘了,我就求王爺,讓你‘病逝’,換個身份生活!”
“夠了。”我驟然開口,淡淡的話語讓她一顫,“到了今天,還何必自欺欺人?冷宮是什麼地方?我是什麼身份?沈薔怎麼會放過折辱我的機會?且不說我是否在那裡活得下去。你最瞭解我的驕傲,我怎能忍受餘生活得如陰暗裡的老鼠?”
最後一層遮羞布被扯掉,阿蠻心底的陰暗驟然曝曬在陽光下,明晃晃地羞愧難堪讓她倏爾失了言語,久久難言。
半晌她啞聲開口:“是啊,小姐的傲骨我最明白,所以即便置之死地,你也會爬起來,爬得高高的,再把所有欺辱背叛你的人都踩在腳下。”
她捂臉痛哭:“我也不願意背叛你,可是他那麼好那麼好,好到我一顆心都陷了下去。從前,阿蠻是路邊的野草,然而有朝一日我被他捧成天邊的明月。”她哭得悲痛,又似想到了什麼怔怔地笑,“我那時剛出長街,便被皇後派來的人擒住,是王爺打馬路過救了我,你給我的玉佩便是那麼巧,就落在了他的手心裡,我還記得他當時重獲至寶的眼神,那麼狂熱,那麼炙誠。”
“他說他嚮往一生一世一雙人,自那年花燈之下便悄然動了心思,多年來從未放棄尋找那個莽莽撞撞的小姑娘,越找不到便越想找,入了心,成了執念。”
“那段日子真快活啊。”她目光眷念,勾起一抹懷唸的笑,“他真誠的像個少年,把世間最好的東西捧到我的麵前,誰能忍住不動心呢?”
她的雙目突然暗淡下去:“可是新婚那晚,他卻突然變了,他甚至不願意碰我,若不是我給他下藥,我甚至連睿兒都不會有。”
阿蠻抬起眼緊緊盯著我:“我自認與你一同長大,瞭解你最深,自信我不曾在他麵前露出過破綻,而你身處冷宮那個鬼地方,到底是如何告知他你的身份?!”
內侍早已悄然退下,這個大堂隻有兩個活人,一個冷冰冰的牌位,我看著牌前香爐香菸盤旋一瞬又消散,心中一片平靜:“我從前告訴你的那句詩,是錯的。”
那時我愛同阿蠻說話,花燈之後便被她捉住訓誡了一頓,我為了轉開她的話,笑吟吟地道:“我戴著麵具往長街上一鑽,竟打碎了個美少年的好玉,你猜我怎麼脫身的?”
阿蠻歪頭,我便活靈活現地翻了個白眼,道:“我說:‘瀟灑美少年,舉觴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
從前之事還恍若昨日,如今卻物是人非,隻餘一聲悵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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