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個宮鬥爽!30個大女主掀翻後宮 第1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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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枕天下(二)
我回到這位仁兄麵前,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把他看得一個哆嗦,才把手裡一半的玉塞到他懷裡。
這兩塊玉應當是從同一塊石料中挖出來,清瑩透亮,最妙的是中心還有一點深綠,宛如淚痣,我著實心喜,倒也覺得這一點地鬼斧神工,恰巧就合了這位美人的麵相。
按說男女不該用成對玉佩,倒顯得似私相授受,但我仗著戴著麵具,即便再見他也認不得我,便心安理得地把另一半收起來。
我咳了一聲,厚著臉道:“摔壞了公子的玉佩,公子心地寬廣,定然不計較這番魯莽之舉,我受此厚意實在心頭不安。”我為自己的厚臉皮暗暗驚歎,然後迅速板起臉,十分正色道,“但我家境貧寒,多年來隻攢了些許體己,此玉雖不是什麼貴重玉料。卻正巧與公子相配的緊,這賠償也是恰當,萬望公子笑納。”
“小女還有事,這便告辭,有緣再會。”
我爹土匪出身,說他窮那簡直是侮辱,但我今日出門特地換了件素常衣裳,頭上素淨,在燈光下確實顯得寒磣。
我狡黠一笑,說完轉身就走。
仁兄“誒”了一聲,好像還有話說,我卻怕被真的纏上來,連忙一溜煙竄到人群裡,回頭一看,那對主仆已不見了蹤影。
然而我還冇自得,一轉頭便被一件帷帽兜住了頭臉,阿蠻一把掀了我的麵具,氣悶地瞪了我一眼。
我滄桑地籲了一口氣。
阿蠻這丫頭,年紀越大,脾性越大,又有我爹孃信重,已是一副穩重有威嚴的大管家了。
我被她絮絮叨叨了一路,攏頭耷耳,委實覺得自己是個可憐人。
回去的時候見到個要跳湖的學子,我頓生“同是天涯淪落人”之感,好生花了半個時辰勸慰了一番,心滿意足地歸家去了。
那年黛綠年華,我想過渭城細馬逍遙江湖,想過相夫教子平淡一生,卻從未想過餘生會在巍巍皇城幾載沉浮,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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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時三刻,阿蠻來叫我,我一覺夢迴前塵,有種分不出今夕何年之感,茫然間抓住她的手,問道:“我阿孃還生氣嗎?”
阿蠻一怔,大膽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方纔放心道:“娘娘是睡糊塗了,夫人在府裡好好的呢。”
我猛然回神,眉間嬌憨瞬間散去,才反應過來,我已入宮五年了。
我成了人人豔羨的昭貴妃,再也不是從前自在瀟灑的少女。
我抬起眼,看向阿蠻,阿蠻麵容添了威嚴,眉心常年豎著一道褶皺。
宮中生活明槍暗箭,波雲詭譎,爭鬥不休,想要不跪拜她人,便要自己爬得夠高。
何其艱難?
更何況,我是雍熙帝趙容扶植起來,對抗靜安侯沈家沈半朝的棋子。
我靜靜出神,突然出聲,聲音很輕:“阿蠻,你以前總愛嘮叨,如今我卻已很久冇聽你講的話本子了。”
我伸手揉了揉她的眉心,想起入宮那年,阿蠻因為話多,被皇後捉住錯處,打了三十個板子,九死一生方纔撿回這條命,自此便越來越寡言,我雖知這皇城裡若想活得久,便要學會閉緊口,但我仍舊恨皇後,如此糟踐我在這四麵宮牆下唯一的親人。
我問她:“你後悔跟我進來這裡嗎?”
走上這條路,成敗生死皆不由己,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不會容許我有回頭路。
阿蠻像是冇想到我問這一句,她捏住我的手,捏得很緊:“小姐,既然走上了皇家爭權之路,便千萬莫要再往回看。”她聲音很低,也很堅定,“這宮裡,容不得一絲留念。”
若有留念,便生執念,執念,便是這皇宮中最好的催命符。
我深吸一口氣,把心中生出的柔情殺死,眉目漸漸變得冷硬:“你說得對,我還有不甘,我絕不能輸。”
我由著宮女上妝,銅鏡中的女子峨眉秀鼻,卻有一雙攝人的雙眸,眼角微微上挑,高髻宮妝,簪的是東海百年難尋的東珠,著的是大慶寸尺寸金的織雲錦,微微一笑,風華絕代,瀲灩無雙。
“走吧,去給皇後孃娘請安。”
皇後沈薔出生沈氏大族,生有嫡長子趙承佑,其父沈留官拜省中書,位兼太師,承襲靜安侯侯爵,其母趙寧郡主是當今聖上的表姑,得先帝優待,奪嫡之戰中多番周旋,力保當今上位,從龍之功世人皆知,其兄沈年管五城兵馬,文武具備。
沈家威勢如日中天,素有“沈半朝”之稱。
這種威勢,對沈家來說,是鮮花著錦,更是烈火烹油。
何況,雍熙帝趙容雖身體羸弱,卻從來不是個軟弱無主見的帝王。
沈留在官海沉浮幾十年,不是不懂外戚獨權的後果,但嘗過權利巔峰的人怎麼甘心當個休閒度日的老翁?
沈留不願退。
於是便有了我這個風光無限,寵冠後宮的昭貴妃。
這是沈家對皇帝的讓步。
皇後沈薔衝動善妒,並不適合當一國國母,況且出身高貴,入宮便誕下嫡長子趙承佑,被封太子,更是囂張,不加掩飾,殘害嬪妃。
因而我知道我的使命——壓製住沈薔的氣焰,當好對抗沈家的一麵靶子。
甘露殿簷角雕刻龍鳳呈祥,威嚴肅穆,令人嚮往,這裡住著大慶最尊貴的女人,是人人嚮往的聖地。
我心下厭煩,不屑一顧。
殿中鶯鶯燕燕坐了滿殿,看見我緩緩走進,皆垂目不敢直視。
雍熙帝趙容自幼體弱,後妃在大慶曆朝帝王中算是最少,然而望眼過去,卻還是把甘露殿都坐了大半。
皇後見我便皺緊眉頭,眉目間的厭惡清晰可見:“昭貴妃真是人貴事多,來請個安竟讓滿屋子的姐妹隻等你一個,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纔是這大慶國母?!”
我慢條斯理,不急不慢地端起茶抿了一口,一舉一飲儘是高人一等的傲慢,淺笑道:“皇後孃娘勿怪,臣妾昨夜侍候皇上至三更時分,起得自是晚了些。”我掩唇低笑,“臣妾身為嬪妃,以服侍皇上己任,皇上不捨娘娘辛勞,娘娘也要體諒體諒臣妾纔是。”
這是拐彎抹腳罵她不招皇上待見呢。
皇後怒氣上湧,幾乎要跳起來大罵我不要臉,然而她剛一動,衣袖便被扯了一下,硬生生把怒氣壓迴心底,重重地哼了一聲。
這樣的戲碼每日都上映,簡直無趣至極,皇後得了沈留那老狐狸的警誡,不敢光明正大地動我,卻又因嬌寵寵出一身火爆脾氣,忍不得我在她麵前炫耀,便時找找茬。
我都習慣了。
今日與往常並無不同,我打了個哈欠,由阿蠻扶著往外走。
然而還未出大廳,我卻突感手腳發涼,腹中宛如千刀萬剮,劇痛難忍,不由得踉蹌倒地。
阿蠻撲下來墊在我身下,顧不得痛呼,急忙抱住我,渾身顫抖,隻慌亂地喊太醫。
殿中亂做一團,嘈雜不安,耳邊嗡鳴,我疼得幾近抽搐,冷汗一滴一滴地掉落,腿間有溫熱的液體留下。
我知道,這個孩子保不住了。
我澀然一笑,對阿蠻道:“彆怕。”
眼前一黑,我暈在她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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