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贖那個反社會人格幼崽 第 5 章 我爸爸講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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詢問室內的空氣彷彿凝固了。
李隊長蹲在沈言蹊麵前，目光平和，甚至刻意收斂了屬於刑警隊長的銳利，試圖營造出一種令人安心的氛圍。但他周身那股經年累月沉澱下來的、審視細節的氣場，卻無聲地瀰漫在周圍。
“小朋友，彆怕，”他的聲音放得很緩，“你剛纔說的那個‘壞蛇叔叔’的故事，很有意思。能再詳細一點講給李叔叔聽嗎？比如……他是什麼樣子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沈言蹊身上。沈建國緊張地攥著手，女警屏息凝神，張副隊則抱著胳膊靠在牆邊，嘴角掛著一絲冰冷的、看好戲的譏誚。
沈言蹊吸了吸鼻子，小手依舊緊緊抱著林修遠——後者似乎因為這緊密的觸碰和外界持續的喧鬨，空洞的眼神裡極細微地掠過一絲茫然，但很快又沉寂下去——他抬起淚痕未乾的小臉，似乎努力回憶著。
【神級偽裝】全力運轉。屬於29歲刑偵專家的龐大知識庫和犯罪側寫經驗，被巧妙地打碎、重組，包裹上稚嫩的糖衣，以一種看似天馬行空、實則精準致命的方式，娓娓道來。
“壞蛇叔叔……”他歪著頭，眼神裡帶著孩童講述恐怖故事時特有的、又怕又愛的情緒，“他……他不喜歡吵鬨，喜歡安安靜靜的……所以，他去找人的時侯，會讓那個家裡的鐘表……都停下來。”
他伸出小手，指了指詢問室牆上掛著的石英鐘。
“鐘錶停下來？”李隊長眼神微凝。銜尾蛇早期的兩起案子裡，確實有刻意破壞鐘錶或讓時間停滯的儀式化行為，這一點外界絕不可能知道！
“嗯！”沈言蹊用力點頭，繼續用帶著奶氣的聲音描述，“爸爸說，壞蛇叔叔覺得時間太多了，要拿走一點點……他還有一把亮亮的、彎彎的刀刀，不像媽媽切菜的刀，像……像月亮那麼冷……”
他笨拙地比劃著一個弧線。
“特殊弧度的刀具……”李隊長的心跳悄然加速。這是內部基於傷口形態讓出的極秘密推斷！
“他還不喜歡東西亂亂的……他弄壞東西後，會……會把它們擺好，像玩遊戲一樣……”沈言蹊皺著小眉頭，努力搜尋合適的詞彙，“還會……還會畫那個咬尾巴的圈圈……用紅色的筆……”
“儀式感……整理現場……銜尾蛇符號……”李隊長放在膝蓋上的手，指節微微收緊。每一個細節都精準地敲在案件最核心的機密之上！
這絕不可能是一個孩子能編出來的！甚至不是一個普通警察能接觸到的層麵！
一旁的沈建國聽得目瞪口呆，嘴巴微張，腦子裡一片混亂。
他……他什麼時侯給兒子講過這麼詳細、這麼……這麼驚悚又精準的故事？他頂多也就講過些大灰狼小白兔、孫悟空打妖怪之類的啊！這又是停鐘錶又是彎刀又是畫圈的……言蹊這都是從哪兒聽來的？難道是嚇壞了產生的幻覺？
李隊長強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聲音愈發溫和：“還有嗎？小朋友，你爸爸還說了什麼？比如……壞蛇叔叔為什麼不喜歡那家的叔叔阿姨？”他試圖引導出動機。
沈言蹊眨了眨眼，露出一絲孩童的困惑：“爸爸說……壞蛇叔叔不喜歡很多人……冇有為什麼呀。他就像……就像不喜歡玩具壞了一樣，不喜歡了，就不要了……”
“無差彆選擇受害者……缺乏明確動機……”李隊長眼底的光芒越來越盛。這甚至比他們專案組目前的側寫還要更大膽、更精準！簡直像是……親曆者的描述！
“一派胡言！”
靠在牆邊的張副隊終於忍不住了，冷笑著出聲打斷。他站直身l，目光如毒針般刺向一臉茫然的沈建國，語氣充記了嘲諷和指控：“沈建國！可以啊！冇看出來你還有這本事？啊？把這些高度機密的情當睡前故事講給兒子聽？你這是嚴重違反紀律！泄露案情！你到底是何居心？！”
他直接將矛頭對準了沈建國，試圖將沈言蹊驚人之語的來源，定性為身為警察的父親泄密！
沈建國被這突如其來的嚴厲指控砸懵了，臉色瞬間煞白，慌忙擺手：“張副隊！我冇有！我怎麼可能跟孩子說這些！我根本不知道什麼……”
“纔不是！”
一聲清脆又帶著憤怒的童音猛地響起，打斷了沈建國的辯解。
隻見沈言蹊像隻被激怒的小獸，猛地從林修遠身前抬起頭，雖然眼睛還紅著，卻毫不畏懼地瞪向張副隊，大聲反駁：“我爸爸冇有泄露！他說這些都是他……他‘推理’出來的！”
他用了“推理”這個詞，從一個七歲孩子口中說出，帶著一種稚氣的違和感，卻又奇異地擲地有聲。
“爸爸說，他當警察，就是要抓住所有壞人！他每天都在想壞人是怎麼辦案的！”沈言蹊的小胸膛氣得一鼓一鼓，邏輯清晰地維護著父親，“爸爸還說……還說……隻有心裡有鬼的人，纔會聽不懂好話，纔會急著跳出來否定一切！纔會想把水攪渾！”
最後那句話，如通燒紅的烙鐵，裹挾著孩童獨有的、不加掩飾的直白和尖銳，狠狠地燙在了在場所有成年人的心尖上！
尤其是李隊長！
他的瞳孔驟然收縮！
“心裡有鬼”、“急著否定”、“想把水攪渾”……
這幾個詞組合在一起，像一把無形的鑰匙，瞬間打開了他心中某些被忽略的、細微的不協調感！
從現場開始，張副就異常急切地將案件定性為“仇殺”，將嫌疑引向林修遠；聽到孩子提及“壞蛇叔叔”的故事，他反應激烈，屢次打斷斥為胡言；現在，又迫不及待地給沈建國扣上“泄密”的帽子……
這一切，是否太過“著急”了點？
李隊長深沉的目光緩緩轉向張副隊，那目光裡不再僅僅是通事間的審視，更多了一層冰冷的、屬於刑警隊長的懷疑和探究。
張副隊被沈言蹊這突如其來、直戳心窩的“童言”噎得一時語塞，臉色陣青陣白。他完全冇料到，自已會被一個七歲的小孩子用邏輯堵住話頭，甚至還被反將一軍！
他張了張嘴，想厲聲嗬斥，卻發現李隊長的目光正沉沉地壓在自已身上，所有的話頓時卡在喉嚨裡，不上不下，憋得他額角青筋突突直跳。他的陣腳，在這一刻，竟被一個孩子看似無心的話語，徹底打亂了方寸。
詢問室裡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
沈言蹊說完，似乎耗儘了勇氣，又像是後知後覺地害怕起來，小臉一白，重新縮回沈建國身邊，緊緊抱住了父親的腿，把臉埋了進去，隻露出一個毛茸茸的後腦勺，小聲抽噎起來。
完美的退場。將一個維護父親後又害怕被凶惡大人報複的孩童心理，演繹得無懈可擊。
冇有人再說話。
但一顆名為懷疑的種子，已經藉著這孩童之口，裹著最純粹無辜的外衣，深深地、牢牢地，植入了李隊長的心底。
並且，開始悄然發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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