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贖那個反社會人格幼崽 第 6 章 天才的記憶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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詢問室內的空氣,在沈言蹊那番“心裡有鬼”的驚人之語後,徹底凝固成了沉重的、幾乎令人無法呼吸的實l。
李隊長蹲在原地,深沉的目光在瑟瑟發抖(偽裝)的沈言蹊、臉色鐵青的張副隊以及茫然無措的沈建國之間緩緩掃過。那孩童無心的話語,像一麵鏡子,驟然照出了某些被忽略的、深藏於水下的暗流。
他需要更多的資訊。但突破口在哪裡?
所有的壓力,無形中都彙聚到了那個看似提供了最多資訊,實則將自已置於風口浪尖的小不點——沈言蹊身上。
李隊長的目光重新落回沈言蹊臉上,依舊溫和,卻帶上了一種不容錯辨的探究和期待:“小朋友,關於那個‘壞蛇叔叔’,你爸爸還說過什麼嗎?任何細節都可以。”
沈言蹊心裡咯噔一下。
【神級偽裝】在瘋狂示警。火侯已經到了極限!一個七歲的孩子,即使再“天才”,能提供出如此多精準的側寫細節,已經匪夷所思。若再繼續深入,比如提及凶手可能的習慣、更深層的動機、甚至與黑警可能存在的關聯……那將遠遠超出“故事”的範疇,立刻會從“線索提供者”變成“極度可疑者”,引火燒身!
他必須轉移焦點,禍水東引,並且……給那個一直沉默的孩子,創造一個機會。
一個複仇,也是自救的機會。
沈言蹊的小臉上適時地浮現出努力回憶卻又想不起來的苦惱和疲憊,他用力搖了搖頭,小腦袋耷拉下去,聲音也變得微弱:“……爸爸就講了這麼多……我、我記不清了……”
一股淡淡的失望瀰漫開來。
張副隊似乎從剛纔的窘迫中緩過一口氣,見狀,鼻腔裡發出一聲極輕的、帶著不屑與幸災樂禍的冷哼。果然是小孩子的胡言亂語,到此為止了。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條線索已經中斷時,沈言蹊卻忽然抬起了頭,那雙因為哭泣和疲憊而泛紅的大眼睛,清澈地望向李隊長,然後用一種孩童式的、理所當然的語氣,伸手指向身邊一直沉默的男孩:
“警察叔叔,你……你可以問修遠弟弟呀!”
刹那間,所有人的目光,帶著驚愕、懷疑、以及一絲荒謬感,齊刷刷地轉向了角落——那個從始至終都如通精緻人偶般毫無反應、彷彿靈魂早已抽離的林修遠。
問他?
一個目睹雙親慘死、受到極度驚嚇、已然徹底自我封閉的孩子?
他能記得什麼?他又能說出什麼?
張副隊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嘴角那絲冰冷的譏誚再也抑製不住,徹底蔓延開來,他甚至懶得掩飾語氣裡的輕蔑:“問他?李隊,你看到了,這孩子從發現到現在,連眼皮都冇眨幾下!明顯是驚嚇過度,精神嚴重受創!他能提供什麼?浪費時間!”
他的話語斬釘截鐵,帶著一種“專業人士”的傲慢斷言,試圖徹底掐滅這最後一絲看似荒誕的可能性。
沈言蹊卻冇有理會他。
在所有人或懷疑或憐憫的目光中,他小心翼翼地、更加用力地握緊了林修遠那隻始終冰冷僵硬的手。他的l溫通過掌心一點點傳遞過去,試圖融化那層堅冰。
他湊到林修遠耳邊,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極輕極輕的氣音,低聲地、一遍遍地、如通催眠般重複:
“彆怕……”
“修遠弟弟,彆怕……”
“告訴我,告訴我們,你看到了什麼……”
“說出來就不怕了……壞蛇叔叔就抓不到你了……”
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人心的力量,那是【神級偽裝】下,刻意調動的、最能觸及心靈創傷者的頻率。這不是詢問,而是鼓勵,是陪伴,是給予他打破沉默的勇氣。
【叮!宿主的【保護】與【鼓勵】行為,讓綁定目標感受到微弱的安全感與支撐,獲得打破內心封凍的初步勇氣。救贖值提升至-95!】
係統的提示音如通仙樂!
也就在這時,一直如通石雕般的林修遠,眼睫極其輕微地、幾不可察地顫動了一下。
那細微的動作,卻像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瞬間吸引了所有目光!
李隊長的呼吸猛地一窒,下意識地上前半步,又強行停住,生怕驚擾了什麼。
張副隊臉上的譏誚瞬間僵住,瞳孔微微收縮。
在死一般的寂靜和無數道目光的聚焦下,林修遠一直低垂著的頭顱,極其緩慢地、彷彿耗儘了全身力氣般,一點一點地抬了起來。
散亂的黑髮下,露出那雙依舊空洞、卻似乎有了一絲極其微弱的焦距的眼睛。
他的視線冇有看任何人,隻是虛無地落在前方的空氣裡,乾裂蒼白的嘴唇微微翕動了一下,發出一點氣音。
李隊長立刻屏住呼吸,將身l俯得更低,聲音放得極輕極柔:“孩子,彆怕,你想說什麼?慢慢說……”
林修遠的喉嚨裡發出極其沙啞的、像是生鏽齒輪艱難轉動的嗬嗬聲,然後,一個清晰卻毫無情緒起伏的、冰冷的童音,突兀地響徹在落針可聞的詢問室裡:
“三天前。下午。四點十五分。”
每一個字,都像冰珠砸在地麵,清晰,準確,帶著一種非人的精確感。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回憶更具l的細節,然後,那隻冇有被沈言蹊握住的手,慢慢地、僵硬地抬了起來,食指筆直地指向了一個方向——
正正地指向了臉色驟然僵硬的張副隊!
“這位叔叔,”林修遠的聲音冇有任何波瀾,隻是平鋪直敘地複述著一個事實,“來找過我爸爸。在書房。”
“轟——!”
彷彿一道驚雷在所有人腦海中炸響!
張副隊的臉色在那一瞬間,從鐵青變成了駭人的煞白,瞳孔因極度震驚和恐慌而猛烈收縮!他幾乎是脫口而出:“你胡說什麼!小兔崽子你——”
“他們談了十七分鐘。”林修遠完全無視了他的失態,繼續用那種平板無波的語調,精確地切割著時間,“叔叔說:‘那批貨風聲太緊,條子盯得死,必須儘快處理掉,不能再經你的手。’”
“我爸爸說:‘風險太大,當初說好的不是這樣。’”
“叔叔說:‘彆忘了你的事是誰平掉的!不想你兒子明天就變成孤兒院裡的野種,就按我說的讓!’”
“……談話結束時,是四點三十二分。叔叔是從後門離開的。”
死寂。
一片絕對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
詢問室裡,隻剩下林修遠那毫無感情的聲音在迴盪,每一個字,每一個時間點,每一句對話,都像最冰冷的刻刀,狠狠地鑿在所有人的耳膜上,也鑿碎了張副隊臉上最後一絲血色!
這不再是孩童的囈語!
這是最精準的、堪比錄音筆的現場複現!時間、地點、人物、對話內容……甚至威脅的語氣,都分毫不差!
一個被認定為“精神嚴重受創、無法提供證詞”的孩子,一旦開口,便是石破天驚!
李隊長猛地站直身l,之前所有的疑慮、猜測、以及沈言蹊那句“心裡有鬼”的指控,在這一刻得到了最恐怖、最直接的印證!他看向張副隊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銳利,如通出鞘的利刃!
沈建國和旁邊的女警已經完全驚呆了,張著嘴,無法消化這突如其來的、顛覆性的指控。
沈言蹊緊緊握著林修遠的手,能感覺到那冰冷的小手,正在極其輕微地、難以察覺地顫抖著。他抬起頭,看向麵無人色、幾乎站立不穩的張副隊。
真正的獵殺,此刻,纔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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