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時逐鹿紀 第27章
光影搖曳、媚色生香，曹澤愣住了片刻，腦中一陣清明，自己在想什麼呢，自己在這個時代又是什麼身份，說好聽點是良家子、遊俠兒，說難聽點就是無業流民、王府的打工仔而已！自己早間直指胡魁等亡命之徒肺腑，言道他們所缺的是權勢二字；自己又何嘗不是呢！一聲苦笑中卻帶有幾分不甘，緩緩吐出來一句話：且等我一年再看！
這句看似莫名其妙的話，卻讓美婦人心頭也隨光影一陣搖曳，她顯然聽懂了其中深意，隻是不願意也不敢再去往深處想，隻是低頭也不應聲。曹澤恢複了清醒，起身梳攏了衣袖，告辭就欲離開。美婦人檀口中卻不自覺吐出一句話：“你等等。”
繼而問道，“曹公子可是對服侍的婢女並不滿意？”這一問倒是讓曹澤有點摸不著頭腦，他這幾日來，在王府已經習慣了有俏麗婢女全方位服務起居衣食，過上了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奢靡生活，前世自己一個小軍官，這樣的生活想都不敢想，對婢女的服務工作並無什麼不滿。
他本還擔心院中的婢女會受罰，想藉此誇一誇幾名服侍婢女的名姓，可自己潛意識裡把她們當做了服務員，每日心思都在自己的練兵操訓事上，腦中根本冇有一丁點記憶。於是隻能搖頭道，“都挺好的，省了我不少事情。”
衛喬也不多言語了，隻是一聲淺笑傳來，“這府上院落太大，你一個人怕是迷路。讓這兩個婢女引你出去。”兩個纖細的身影走至身旁，模樣格外相似，均是鳳眼桃麵、蛾眉淡掃，酒窩若隱若現，鵝臉自帶春色，褒衣博帶下依然能感受到高挺之處，而一雙如柳細腰更是隨風而擺，躬身盈盈施禮道“曹公子，請。”
很快曹澤被引領著回到了自己客居的院落，卻見這兩名婢女推開房門並不離去，反而定定立住。曹澤不知何故，隻能答謝之後問道“兩位姑娘還有什麼事情？”
其中一個年齡約小一點的伸出纖白素手偷偷扯了另一個的腰間薄帶，被扯動的俏麵含羞道：“我們姐妹是主母陪嫁侍女，夫人差遣我們就在這院落中好生服侍公子。”
曹澤也冇多想，隻是好奇自己院中本就有伺候的丫鬟何必再送來兩個，雖然從姿色上來說這兩個遠勝他人，繼而說道：“多謝夫人美意，院中已經有人服侍起居了，就不勞煩二位姑娘了！”
隻是兩位俏婢仍不離去，粉麵含春繼續立著，曹澤這才心頭大悟。這時代的婢女服侍，可不僅僅是衣食起居，還包括提供特殊服務滿足賓客淫樂。他在王府客居，從未對服侍的婢女有過這方麵的想法，想必傳入了衛喬耳中，以為他對原先的婢女姿色不滿。
這倒錯怪了婢女們，曹澤院中的姿色雖然不比衛喬，但放在後世那也是標準的模特模樣，而曹澤顯然也不是什麼柳下惠之類的人物。之所以有此誤會，一方麵是他自穿越以來的日子驚心動魄過於曲折，每到夜間腦中都在飛轉思索未來打算，一時間心思冇有放到男女之事上，不想被這溫柔鄉消磨了英雄意；另一方麵他也清楚，這時代的婢女如同主人家的玩物，王府之中過往賓客不計其數，早已不知侍寢過多少次了，萬一染上什麼病，在冇有抗生素的這個年代那可真是無可救藥了。
眼前這兩名婢女翠鶯一般的聲音中含著幾分委曲，甚至能隱隱聽出哭意來，“公子不要我們的話，我們能去哪裡呢？”曹澤無奈，既然願意留下那就留下吧。問道，“你們二人叫什麼，可否識字？”
約莫十**歲的樣子的婢女俯腰回道“奴家賤名嬌兒，今年十九；這是我的妹妹，名叫姝兒，今年十六了。我們自幼陪侍在夫人身邊，隨著夫人也讀過幾年書，略通一點筆墨。”曹澤心道，這衛喬在自己身上下的本錢可真是夠了，不過也正好，自己身邊就缺這樣聰慧而通筆墨的隨從，姑且拿來做秘書之用吧，有這樣絕色的女秘書，賞心悅目之下想必工作效率會提高不少。
他朝著床榻上的擺著筆墨的案幾一點頭，兩名美婢女領會了他的意圖旋即便走過去，一人挽起袖口開始磨墨潤筆，一人鋪開上好宣紙用銅鎮壓住，兩雙美目婉轉流盼望向曹澤，丹唇輕啟問道“不知公子讓我們寫些什麼？”
曹澤略一思索，也想探探這兩名美婢以及衛喬的虛實，張口便道“蓋世有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就寫這麼一句吧。”
隻見名喚嬌兒的美婢跪坐案幾之前，一雙蔥白玉指持起狼毫筆來，另一雙手則挽起寬大衣袖，在宣紙上行筆如行雲流水，落下這俊俏飄逸的十幾個字，曹澤不由得出口大讚一聲：寫得好！
轉頭朝向名喚姝兒的美婢，問道“你可知這句話出自何處？”姝兒迎著他的目光，臉上一陣飛霞，卻也不怯，“這應該出自漢武帝求賢詔令，昔日我們姐妹陪夫人讀太史公所著《史記》時，對這句話有印象。”
曹澤大笑，心中起了捉弄之意，繼續問道“那你們說我是不是這非常之人？”姝兒此刻也放鬆了下來，捂嘴笑道“曹公子不是自己都說了嗎，要得等等看。”
嬌兒的狠狠瞪了她一眼，生怕得罪曹澤，正欲待解釋，卻隻見曹澤向她擺擺手，
“是得等等看，你這小丫頭卻是古靈精怪。”他走向兩位美婢，笑道“多謝夫人美意，送我兩位嬌美的女秘書。”
從曹魏起，朝廷官製中就已經設置了秘書郎來掌管圖書典籍，所以兩位美婢對秘書這一稱謂也並不陌生。年齡較小的姝兒嬌笑道，“曹公子已經開始給我姐妹二人封官許願了麼？”
曹澤又是哈哈一笑，心中大喜，這做姐姐的嫻靜穩重，做妹妹的活潑可愛，俱是人間佳色、且腹有詩書，有這二人相伴漫漫長夜也算多了樂趣，最大的好處就是再不用自己去寫那歪歪扭扭的毛筆字了。
當即佈置這姐妹二人道，“我說大概的意思，你們來組織語言寫於紙上，晚間呈給夫人去閱。”在屋中踱著方步，回想前世的訓練大綱，將明日要開始的操訓計劃從口中一一述出。
而衛嬌兒一邊聽著，一邊筆腦同步飛轉，衛姝兒則為姐姐打起了下手，約莫半個時辰語停即落筆，曹澤步至案幾前，一手俊俏秀麗的文字清清爽爽，再細看內容竟是將自己的意思表達的淋漓儘致，甲乙丙丁綱明清晰、內容扼要，曹澤忍不住喜道，“冇想到夫人房內還有這等女才官！我可謂是撿到寶了！”伸手輕輕掐向姝兒的鵝蛋臉龐，“小丫頭你快謄抄一份，讓你姐姐休息一會。”
說罷用手就要扶起衛嬌，衛嬌心中一陣嬌羞恐慌，不知他要做什麼，隻見曹澤強行扶她到床榻一側，順手拿過一個靠枕讓她斜倚著休息，她隻覺得這不符合禮製，想要起身謝禮卻被曹澤摁住，“自己人不要那麼多繁文縟節，你們姐妹自此就是我的左右秘書郎，累壞了你這嬌美秘書郎我可捨不得，快快靠著。”
衛嬌美目之間閃過複雜的神色，姐妹二人自由服侍在衛喬身邊，隨著衛喬讀書識字，胸中也養了萬千才氣，隻是可惜了生為女兒身，更可惜的是生為奴仆。夫人將她們收在身邊服侍起居，誰能想到會突然之間被安排如其他婢女一般服侍賓客。
本聽說這人是遊俠兒出身，還以為要屈身受辱，內心萬分的恐懼與不甘。直到此時心中一塊巨石才落了地，就算以身服侍這等人物也不算辱冇自己；更何況曹澤雖然舉止出人意料，卻絲毫冇有要姐妹二人侍寢的意思。想到這裡，連她自己也說不清心內是寬慰還是悵惘。
就在她思緒萬千之際，隻聽得妹妹嬌長長的一聲嬌歎，“曹公子，我寫好了！”心中既是感歎也是羨慕：自己這個冇心冇肺的妹妹，怎麼就從來不知道愁為何物呢！
曹澤接過謄抄的這份訓練大綱手稿，工整方正又不失靈秀俏雅，也稱了一聲讚“你個小丫頭，和你姐姐一樣寫得一手好字，不過可不能驕傲！”順手拿起了筆，再每一頁末標註上序號，再在文末龍飛鳳舞簽上自己的大名。看到他所落的名款，衛姝兒忍俊不禁、丹唇誇張地張開笑了起來：“曹公子這是什麼字啊！”
衛嬌兒也心生好奇，坐起身子望去，隻見落款處的曹澤二字如同狗尾巴草一般歪歪扭扭糾纏在一起，也是一聲笑冇有憋住從口中而出，進而趕忙捂住檀口，偷偷瞄向曹澤。
曹澤臉色一紅，繼而又是厚顏笑道“這是我自創的曹體字，你不懂欣賞了吧，看看這下筆之處多麼瀟灑俊朗，再看看這收筆之處多麼斬釘截鐵、力道千鈞！”
他自己胡攪蠻纏見搪塞不過，兩姐妹還在發笑，心頭更加尷尬，乾脆不管不顧，朝著站起來的衛姝兒翹臀就是輕輕一巴掌，“敢取笑本公子，小心受罰！”
衛姝兒輕輕一躲，繼續嗤嗤笑道：“姐姐也在笑，你怎麼不罰姐姐呢！”
衛嬌兒心中一緊，怪罪起妹妹乾嘛要托自己下水，隻見曹澤已經挪身到前，在自己高挺的鼻梁上輕輕一刮，不覺閉上了眼睛，隻聽得一聲：“你也要受罰，罰你刮鼻子一下！”衛姝兒又是笑鬨起來，嚷嚷著“不公平、不公平！”
笑鬨一陣，天色也暗了下來，曹澤對衛嬌兒吩咐，“勞煩姑娘把這份手稿呈給夫人吧。”說著就笑著作勢要把衛姝兒趕出屋內，“快去安排晚飯，我都聽到你的肚子在咕咕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