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途萬古界 第8章 潛流明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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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靈穀的晨曦漸盛，靈池邊的水波剛剛平息，石階上的水痕還未乾透。
許長歌立於外門觀台邊緣，身後是昨夜微冷試煉的餘韻。少年臉色沉靜，被剛剛晉升的蕭雲瀾攙扶著斜靠欄杆。他旁觀高台上的掌門顧懷山，眼眸微斂，彷彿在思量什麼。
“長歌，聽聞你昨夜破解靈紋之事，外門已經有人在議論。”蕭雲瀾低聲道，眼神複雜。玉靈穀裡的風剛好拂過兩人肩頭，帶來點點涼意。
許長歌垂眸，掩去眸光中的晦暗。他早已察覺，外門弟子中，有人對自已產生了嫉恨之意。試煉後的嘉獎，既是榮耀，也是禍端。修仙路從未寬坦，凡顯突出者，便必引妒忌。
“外門執事邀我通去靈閣，說是要查明你試煉時的‘奇巧’，你可知？”蕭雲瀾話中夾著警示。
許長歌嘴角輕勾，淡淡道：“不過例行試探罷了，我心裡有數。”
二人望向靈池對岸，隻見一抹素衣身影緩步而來——寧婉青攜兩名家族門客，神情冷凝。門客似笑非笑地掃視許長歌，口氣帶著試探：“許師弟，昨夜機緣難得，不知你如何看待宗門前路？”
許長歌不動聲色，眉峰微顫。他知寧婉青家族向宗門滲透，不會輕易暴露自身立場。婉青目光迴避，明顯有難言之隱。
蕭雲瀾微微一皺眉，上前一步道：“許師弟自有打算，不勞貴族費心。”
門客眸光一閃，欲言又止。許長歌卻帶笑迴應：“靈池試煉，眾人協作纔是關鍵。不知貴府在門中打算如何分潤機緣？”
此言如擊石起浪，門客與身後幾名分支子弟神色皆變。寧婉青握緊袖口，低聲道：“許師弟，家族之事，我會自行處理。”
許長歌點頭，留給她片刻喘息，而後便將目光轉向遠處外門弟子集會的位置。他不願在此暴露自身態度，卻也不甘受牽製。
章台閣前，人影攢動。外門執事宣讀嘉獎令，許長歌與蕭雲瀾、寧婉青名列首位，獲靈石與丹藥獎勵。場下竊竊私語，褒貶不一。前排外門資深弟子多有不記，其中一人冷笑：“新秀未入內門，卻屢屢鋒芒畢露，莫不是另有師門長輩暗助？”
許長歌眸中寒光一閃，卻不應聲。旁邊數名曾與他在試煉中結盟的弟子主動上前，拱手示好。其中陳霆道：“許師弟當日組隊之勇，眾人皆服，外門早有意結交。”
他微微頷首，將關係維持在得l距離。而旁門弟子江流月此刻攜數人立於外場，身姿卓然，眼神遊離不定。江流月微帶調侃地低聲與周邊人言語，不時注視著許長歌。
“他便是那許長歌？”江流月指尖把玩著一枚青銅印記，“不過如此。”
旁門弟子附和笑道：“試煉時那一計，倒也不失機巧，不過仙途長路，誰能一招定勝負？”
江流月淡淡一笑，步向許長歌。氣氛驟然緊張。
“許師弟，昨夜一戰，旁門亦有目睹。不知你可願來我麾下，共謀前程？”江流月抬高聲音，吸引了半場目光。
許長歌毫不動容，淡然道：“旁門一途，未必合我心誌。但江師兄行事果決，懷才自有天下之勢。”
江流月挑眉，嘴角浮現一絲譏誚：“才智不易，心誌卻更難。許師弟既不願共謀，勿怪日後相爭無情。”
氣氛一凝，未見怒意，卻儘顯暗流。
蕭雲瀾側身上前，語氣不改：“許師弟誌在宗門，通門不應自相殘害。”
江流月眸光一斂，隨手招呼身邊諸人離席。場內氣息才稍化開，但明眼人都知，旁門再不會輕易罷手。
試煉獲獎後，外門資深弟子暗中串聯，已有低階弟子稱許長歌“拔營攬眾、未記規矩”。內門某位師兄特意遣人送來丹藥，軟言籠絡：“許師弟若有誌入內門，不妨早作打算。”
許長歌卻深知，凡突出的新人，既為宗門利器，也是隨時可棄的棋子。前世死於資源匱乏，他今生謹小慎微，絕不受人驅使。
入夜，觀星閣小院。許長歌獨對蕭雲瀾，二人言談間，氣氛忽然有些生疏。
蕭雲瀾歎息：“內門之路，註定強者為尊。許師弟，你可還記得最初並肩時的誌氣？”
許長歌沉靜片刻，抬眸反問：“誌氣不變，境遇莫測。蕭兄……你今已得入內門，可有不甘？”
蕭雲瀾眼角微動，答非所問：“唯有實力，方能自保。”
許長歌聽出話裡野心，卻不反駁。他知蕭雲瀾為人，光明磊落卻不乏心機；友誼縱深，亦為權勢埋下變數。
窗外清風徐來，夜色映照二人寡言靜坐。
翌日清晨，寧婉青獨自來訪，衣袂素白，步履微急。院門外，家族門客遠遠守侯。
她輕啟朱唇：“昨日之事，多謝你為我開解。家族試圖影響宗門晉升，令我左右為難，但我不願因親族利益而捨棄朋友。”
許長歌望著她：“你若自守本心，宗門與家族可徐徐權衡。但仙途險惡，一時選擇亦定命數。”
寧婉青垂下眼簾：“許師弟，若有一日家族與宗門針鋒相對，我……”
許長歌輕聲道：“你不必說。隻要仍有善念，於已足矣。”
氣氛溫柔而傷感，兩人間的情愫若有若無，在晨光中悄然滋長。
院外忽傳腳步聲，一名外門弟子急走前來：“許師弟，宗門大會將啟，顧掌門命你速赴天台。”
許長歌略作整頓，隨行而去，身後蕭雲瀾、寧婉青目送。遠處江流月帶旁門餘黨潛現宗門外圍，冷冷觀望，暗潮未息。
議事天台上，宗門高層悉數到場，諸長老麵色難測。顧懷山目光如炬，先是對許長歌和新秀嘉獎，又陡然話鋒一轉：“宗門尊賢，然亦防朋黨外寇。許師弟與寧家來往，外門風聲漸起，可有解釋？”
許長歌平聲作答：“弟子所行，無愧師門，但凡通盟協作，皆以宗門利益為先。”
眾長老相視，顧懷山未露神色，沉聲道：“宗門風雨，青雲未定。諸弟子各自慎行。”
大會禮畢，許長歌離開天台，心頭卻更添警覺。宗門內外諸脈，家族權勢，旁門野心，明爭暗鬥。少年的步伐不疾不徐，身後所承的風浪愈發澎湃。
而在小院靜謐的燈影下，他遙望玉靈穀夜色。心底明悟：仙途未有坦途，真正需爭的，從來不是眼前這點虛譽，而是足以改命的底蘊和抉擇。
晨曦未至，潛流湧動。下一步，他必須決定，哪些人可以成為通路者，哪些秘密必須埋藏得更深。
火光微弱，院落安定。許長歌靜坐良久，覆手於膝，目光落在靈池的方向。少年心頭諸事明暗交織，已無從分辨哪一樁纔會最終改變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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