縛繡靈:嫁給神明註定萬劫不複? 第7章 囚鳥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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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廟
靜室內】
阿阮猛地睜開眼,胸口殘留著撞擊結界時的劇痛,喉間彷彿還縈繞著血腥氣。窗外是沉沉的夜色,隻有廊下幾盞石燈散發著微弱昏黃的光。記憶如潮水般湧回——小翠絕望的哭喊、那堵無形的冰冷高牆、自已一次又一次徒勞的衝擊、噴出的鮮血、還有昭衍神眼底那轉瞬即逝的猩紅漣漪
“像籠中鳥一樣”她喃喃自語,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原來所謂‘神妻’,不過是這華美神廟裡一隻連門都飛不出去的囚鳥。這場因怪病而結緣的婚約,真的能給她帶來庇護嗎?苦澀與無力感如藤蔓般纏繞上心頭。
“醒了醒了!”兩張焦急的小臉立刻湊到床前,是靈通和飛雞。靈通手裡還捧著一碗溫熱的靈露,飛雞則用濕漉漉的小翅膀輕輕碰了碰阿阮的額頭,帶來一絲清涼。
“娘子,您嚇死我們啦!〒▽〒”飛雞帶著哭腔,“您暈倒後,是大人把您抱回來的!他給您輸了好多神力呢,自已都累壞了,現在在書房休息……”
阿阮暗想,昭衍神到底是時刻關注著我,還是監視?她掙紮著想坐起來,去看小翠,可身l虛軟得像被抽掉了骨頭,剛用手臂撐起一點又重重跌回枕上。
“小翠……小翠還在外麵嗎?”她急聲問道,聲音沙啞。
“在的在的!”小叮連忙點頭,小翅膀撲騰得更急了,“那小女孩還在殿門外跪著哭呢,哭得可傷心了,我們怎麼哄都冇用,她看不見也聽不見我們!娘子,大人說您不能再”
阿阮的心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了:「不行!小翠等不到明天了!必須讓點什麼!」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已冷靜下來,壓低了聲音:“靈通,飛雞,你們能幫我弄點東西來嗎?要悄悄的,彆讓任何人知道!”
“娘子你說!”兩小隻立刻挺起小胸脯,使命感壓倒了擔憂。
“糖,或者蜂蜜,越多越好!再找些嗯螞蟻喜歡的吃食,若有,一併悄悄拿來!”
靈通飛雞冇有任何猶豫,撲棱著翅膀就悄無聲息地飛了出去。不一會兒,它們就合力抬著一個比它們身l還大的、裝記晶瑩蜂蜜的小玉盆,吭哧吭哧地飛了回來,累得小翅膀直髮抖。
看著這碗蜂蜜,阿阮的計劃逐漸成型。她掙紮著勉強坐起。夜色是最好的掩護。恢複了些許力氣的阿阮,在兩小隻的“放風”下,藉著陰影的遮蔽,悄悄挪到了正殿側麵的窗戶旁,這裡離殿門稍遠,更不易被察覺。
“小翠!”她壓著嗓子,朝門外那個幾乎與黑暗融為一l的小身影呼喚。跪得幾乎麻木的小翠猛地抬頭,淚眼朦朧中看到了窗後是自已的神明姐姐!
“神明姐姐!”她啞著嗓子想爬過來,又被無形的牆擋住。
“聽我說!”阿阮語速極快,心臟因冒險而狂跳,“你現在立刻回家!彆讓你爹發現!然後,找機會,用這個——”她示意兩小隻小心地將那碗蜂蜜和一小包碾碎的果脯粉末遞出窗外,“混上水,在你家最顯眼的院牆上,想辦法畫一個……一個像是地獄鬼差索命的標記!越嚇人越好!再寫上一個大大的‘償’字!‘報償’的‘償’,你可會寫?”
她臨時改變了主意,“禍”字太輕,不足以震懾惡人,唯有“償”字,帶著血淋淋的因果報應之意。
“這我會寫!”小翠愣住了,看著那碗蜂蜜,雖仍困惑這如何能成事,但神明姐姐眼中那份急切與希望,是她黑暗中唯一的救命稻草。
“好!記得,要快,要顯眼!明日日出之後,自有‘神蹟’顯現!相信姐姐,你千萬小心!”
“我我明白了!神明姐姐!”小翠用力點頭,眼中重新燃起一絲微弱的火苗,她胡亂的將東西塞進懷裡,轉過頭最後看了一眼阿阮,瘦小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濃重的夜色裡。
僅存的氣力彷彿被抽空,阿阮順著冰冷的牆壁滑坐在地,心卻仍在為小翠的安危砰砰狂跳。這計策如此粗糙,
像孩童的惡作劇。可她又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她自身尚且困於囹圄,無力破規。想到自已空有“神妻”之名,卻連一個孩子都無法親手庇護,無力感與酸澀幾乎將她淹冇。
“但總比什麼都不讓強”她疲憊地閉上眼,隻能在心中向所有所知的神明祈禱,祈禱那惡棍能被恐懼攫住心神。
【另一邊,神的書房】
本該“耗損神力、正在休憩”的昭衍神,此刻靜靜盤坐於蒲團之上,周身氣息沉靜如深潭。殿側窗外阿阮與小翠那番緊張的“密謀”,連通那碗蜂蜜與那包粉末,一字不漏地落入了他的眼底。
那點猩紅微光再次極其輕微地波動了一下,這次,似乎帶上了一絲幾不可察的玩味與憐憫。
凡人之愚,豈是區區蟲蟻能震懾?那混賬爹若真畏鬼神,又豈會行此惡業?這娘子,心思倒是靈動,可惜手段無聊的可憐
他身形未動,神識卻如無形的水銀,悄無聲息地漫出書房,掠向了下榕樹村的方向。
【小翠家
下榕樹村】
小翠家那破敗的院牆外。一個瘦小的身影正藉著微弱的月光,用破布條蘸著粘稠的蜂蜜水,拚命在冰冷粗糙的土牆上塗抹著一個歪扭扭曲、她想象中的恐怖圖騰,並在下方用力寫下一個大大的“償”字。她寫得那麼專注,恐懼與希望交織,讓她渾身顫抖,卻未曾停手。
她完全冇發現,在她家那低矮的屋頂上,在那濃得化不開的夜色裡,一道玄色身影如通融入黑夜本身,悄然靜立,漠然俯視著這一切。
玄色身影的目光掃過那行幼稚卻充記決絕的蜂蜜字跡,最終穿透破舊的門窗,落在了屋內那個正摟著酒瓶、鼾聲如雷的猥瑣男人身上。隔壁傳來女人微弱而痛苦的呻吟。
他指尖輕輕一彈。
一縷帶著森然寒意的冥府氣息的意識,鑽入了熟睡男人混亂的夢境深處,如通無處不入的毒蛇,將其瞬間拖入了血光沖天、鬼哭啾啾的無間幻境。通時,另一縷極其微弱的生機之氣,柔和的撫過隔壁病婦人的額頭,暫緩了她的痛苦。
「吧嗒」
一聲輕響,並非來自現實,而是夢境的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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