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和離後,四大丫鬟跪迎回歸 第140章 琵琶聲聲引殺機
沈微瀾帶著決然,掠出冷宮內殿,口中低喝:“出發!”
衣袂翻飛如剪夜雲。她胸前玉佩微燙,與謝雲崢那枚遙相呼應,似有脈動在血脈深處悄然蘇醒。
琵琶聲又響了。
不是從冷宮深處,而是自西北風中斜斜傳來,斷斷續續,如泣如訴,正是《雨霖鈴》的調子——柳若蘅生前最愛的那一支。
“她死了。”夏蟬咬牙,“死人不會彈琴。”
“可有人替她彈。”謝雲崢眸光一沉,耳尖微動,“聲自皇家彆苑方向來,穿林渡水,故意引我們去。”
“是陷阱。”冬珞指尖掠過唇邊,冷光一閃,“但陷阱裡,往往藏著真相。”
春棠緊了緊肩上包袱:“我算過風向,這曲子每三十六息弱一次,像是……人在調弦,也在調息。”
沈微瀾腳步未停:“那就去聽個明白。”
一行人穿出冷宮殘垣,踏過荒草如戟的禦苑小徑。月光被雲層割得支離破碎,灑在斷碑殘柱上,像誰潑了一地銀灰。沿途石階青苔濕滑,謝雲崢忽地抬手,攔住眾人。
“有人剛走過。”他蹲下,指尖撫過一級台階邊緣——泥土微陷,草莖折斷,斷口尚帶露氣。
“往彆苑去了?”夏蟬眯眼。
“不止一人。”冬珞俯身,目光如針,“足跡深淺不一,一人疾行,一人……似被拖拽。”
秋蘅忽道:“風裡有味。”
眾人屏息。
一絲極淡的腥甜隨風飄來,混在夜露中幾乎難辨,唯習毒者能嗅——是蠱蟲破體時滲出的漿液味,帶著腐蓮的氣息。
“玉青蠱。”秋蘅眸色一凜,“活的。”
沈微瀾指尖微顫,卻未遲疑:“走快些。”
皇家彆苑早已荒廢多年,原是先帝寵妃避暑之所,如今朱門半傾,廊下蛛網密結,唯有正廳一窗透光,昏黃燭火搖曳,映出一人輪廓。
那人背對門扉,膝上橫著一具紫檀琵琶,十指撥弦,曲聲淒婉。
“寒蟬淒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
正是《雨霖鈴》。
“站住。”沈微瀾開口,聲如碎玉投冰。
琵琶聲戛然而止。
那人緩緩轉身。
火光映出一張年輕男子的臉,眉目清俊,卻左臉一道深疤自耳根蜿蜒至唇角,皮肉扭曲,竟似活物般微微蠕動。
“妹妹。”他開口,聲音竟有幾分溫柔,“你終於來了。”
沈微瀾瞳孔一縮。
“你說什麼?”
“沈微瀾。”男子輕笑,指尖撫過疤痕,“我等你二十年了。我是你兄長,沈硯。”
“荒唐。”夏蟬一步跨前,軟劍出鞘三寸,“小姐獨女,何來兄長?”
“獨女?”沈硯輕歎,抬手解開外袍,“那你們可知道,沈氏一族,曾有一對龍鳳胎?”
他衣襟敞開,胸前赫然一道舊疤,形狀與沈微瀾腰側胎記如出一轍——蝶形,半含蓮心。
“這是……沈家子嗣烙記。”春棠倒吸一口氣。
“母親臨終前將我抱走。”沈硯緩緩係上衣袍,“她說,活一個,已是天恩。兩個,必遭天忌。”
沈微瀾盯著他疤痕:“那你臉上的傷,從何而來?”
“玉青蠱母蟲。”他不避不閃,“種在我七歲那年,以血養蠱,以痛飼魂。它在我皮下活了十七年,如今……快破繭了。”
他說著,疤痕忽然劇烈抽動,皮肉翻卷,竟露出一點青光——如蟲眼睜開,幽幽一閃。
“小姐!”秋蘅厲喝,“退後!那是活蠱!”
“我不信。”沈微瀾冷眼如霜,“若真是我兄,可有信物?”
沈硯一笑,從懷中取出一枚殘玉——半朵棠梨,紋路斑駁。
“這是母親留給我的半塊玉佩。”他伸出手,“你若不信,可來驗。”
沈微瀾不動。
謝雲崢卻已上前一步,目光如刀:“你左耳後,可有一顆紅痣?”
沈硯微怔:“你怎知?”
“先帝臨終前,曾提過沈家遺孤。”謝雲崢聲冷,“說那孩子耳後有硃砂痣,是沈氏血脈印記。”
沈硯抬手,果然摸向耳後。
就在此刻——
沈微瀾動了。
金簪如電,直刺他手腕!
“啊!”沈硯痛呼,琵琶落地,腕上血珠迸濺,正落在琴絃之上。
眾人凝神——
那血竟不落,反順著銀弦蜿蜒而上,如活蟲遊走。血絲交織,在弦上竟勾出一幅圖影:山巒疊嶂,宮闕隱現,中央一點紅光,標注著“冷宮地庫”。
“地圖!”冬珞低呼。
“還不止。”秋蘅已俯身拾起琵琶,指尖探入音孔暗槽,輕輕一按——
“哢。”
一塊夾板彈開,內藏一卷血書,以極細紅線縫合,封皮上寫著四個小字:
“血詔真相”。
沈硯臉色驟變,猛地撲來:“還我!”
夏蟬劍光一閃,攔在他前:“再動,斷手。”
“你們不懂!”沈硯嘶吼,臉上疤痕瘋狂扭動,“那血書一開,蠱蟲必醒!它會吃光你們的魂!”
“那就讓它吃。”沈微瀾冷冷將血書收入袖中,“我倒要看看,是誰在背後操控這一切。”
沈硯忽然笑了,笑聲淒厲:“好,好……妹妹,你可知母親為何要你活?為何留你玉佩?為何讓謝家玉佩與你相合?”
他緩緩抬頭,眼中竟泛起青光:“因為你是‘蓮心’,是唯一能喚醒血詔的人。而我……”
他撫著臉,疤痕裂開一線,蟲眼完全睜開:
“我是來殺你的。”
話音未落,他十指猛然撥弦!
琵琶聲再起——
不再是《雨霖鈴》,而是一曲《破陣子》,殺伐之音如鐵騎突出,刀槍錚鳴。音波震蕩,地麵塵土竟隨節奏起伏,如戰鼓催魂。
“是音蠱!”秋蘅疾呼,“聲波引動體內蠱蟲,會亂人心脈!”
謝雲崢拔劍出鞘,劍鋒直指沈硯:“住手!”
“晚了。”沈硯獰笑,十指狂撥,青光自疤痕中溢位,順著琵琶弦蔓延,“母親要你活,我要你死。沈家血脈,隻能留一個!”
沈微瀾立於聲浪之中,金簪橫於胸前,眸光如雪夜寒江。
她忽然抬手,將金簪尖端抵在自己指尖,輕輕一刺。
血珠沁出。
她將血滴向琵琶。
血珠落弦,竟與沈硯的蟲血相融,非但未激起波瀾,反而讓那青光一滯。
“你……”沈硯瞪眼,“你的血怎會……”
“玉青蠱母蟲。”沈微瀾聲音清冷,“以沈氏血脈為引,以冷宮地氣為養。你體內有它,我體內也有。”
她抬眸,目光如刃:“你以為你是兄長,其實你隻是它的宿主。而我——”
她指尖再壓,血流更盛,順著金簪滴落琴麵:
“纔是它真正的主人。”
琵琶嗡鳴驟止。
沈硯慘叫一聲,跪倒在地,臉上疤痕劇烈抽搐,青光如煙散去。
眾人屏息。
秋蘅迅速上前,將血書收入藥囊,低聲道:“血書未啟,但封線鬆動,已有蠱氣滲出。”
“先離此地。”冬珞環顧四周,“這彆苑不乾淨,牆後有人影晃動。”
“不是人。”夏蟬冷笑,“是傀儡。腳不沾地,步子一樣。”
謝雲崢收劍入鞘:“走東門,我斷後。”
沈微瀾最後看了沈硯一眼。
那人伏地顫抖,臉上疤痕已恢複平靜,彷彿從未動過。
“你若真是我兄,為何要殺我?”
沈硯緩緩抬頭,嘴角竟扯出一絲笑:“因為……母親說,若你活著,我就該死了。”
沈微瀾沉默片刻,轉身欲行。
“等等。”沈硯忽然伸手,從懷中掏出一枚銅鈴,遞來,“這是母親留給我的最後一樣東西。她說,若見你,便交給你。”
沈微瀾接過。
銅鈴極小,鈴身刻著半朵藥蓮,與她乳母袖口那朵,一模一樣。
她握緊鈴鐺,鈴舌輕撞內壁,發出一聲極細的“叮”。
“母親還說了什麼?”
沈硯喘息著,眼中竟有淚光:“她說……‘蝶佩合,蓮心開,血詔現,江山易’。”
他抬頭,直視她眼:“可她沒說,易主之後,誰來執棋?”
沈微瀾眸光一震。
“你說什麼?”
沈硯卻已閉目,再不言語。
一行人迅速撤離彆苑,穿林而行。月光漸隱,烏雲壓頂,遠處雷聲隱隱。
行至半途,秋蘅忽道:“小姐,血書……在發燙。”
沈微瀾取出血書,果然觸手溫熱,封線竟有血絲滲出,如活蟲蠕動。
“它要開了。”冬珞低聲道。
“那就開。”沈微瀾將血書置於掌心,金簪輕劃指尖,血滴落封線。
紅線崩裂。
血書緩緩展開——
內頁無字。
唯有一幅畫:一扇青銅門,門上刻著蝶形玉佩紋,門縫中滲出暗紅血光。
門下,跪著一個披發女子,手中捧著半塊玉佩。
那女子的側臉,與沈微瀾,一模一樣。
“這是……未來?”春棠顫聲。
“不。”謝雲崢盯著那扇門,“這是地庫入口。我在先帝密圖上見過。”
沈微瀾凝視畫中女子,忽然道:“她不是跪著。”
“那是……”
“她在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