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江南記 第9章 影蹤追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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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陽城夜色如墨，祭典餘暉散儘，巷道褪去喧囂，隻餘陰冷和不安潛行於石板之下。
燈火在青石巷口搖曳，蘇見霆步履輕緩，沿著前方秦韻瑤的身影緩緩而行。她左手扣劍，右手貼著牆麵，警覺地掃視黑暗。穆青鸞隨在近後，袖口暗藏藥包，目光柔靜而明亮，時刻留意四周異常。陸書衡不言，眼中有光，腳步不疾不徐，彷彿連夜色都不肯近他身。
身後，是祭典餘音未絕的辰陽城。暗流起伏，錦衣衛與禁軍餘孽的氣息在狹巷間交織。
“這條巷子近辰陽南衙暗部，錦衣衛據點便在前方那間客棧，”陸書衡低聲道，“沿河有三道暗哨，左側高窗是主事者落腳處。”
蘇見霆輕按心口，昨夜的推理紛至遝來。他忍住心頭震顫，於昏黃燈影下壓低聲音：“那位錦衣衛頭領，不是尋常武人。他佈置暗哨重在隔絕訊息，而非守衛自身安全——如果血案線索真與禁軍殘部有關，說明勢力在江湖與廟堂之間早已滲透。”
秦韻瑤微微點頭，眼底掠過一絲冷意，“沈玉策此人與我秦家之仇千絲萬縷。若錦衣衛真受其操控，祭典隻是掩護，真正目的藏在今夜。”
她駐足於一處拐角，四人屏息而視。
城南客棧窗扉緊閉，簷下有幾名青衣侍者來回巡視。身形偶有錯落交疊，步伐保持某種規律。穆青鸞悄悄取出藥包，彈指間，細末在空氣中飄散。
陸書衡冷聲：“藥力散開十息內，侍者嗅之必生眩暈。我們需在亂局起前逼出頭領。蘇兄，你推斷對方下步如何？”
蘇見霆略一沉吟，“兵貴神速。亂局擒首，不搶視線——分兩隊，韻瑤與我從後門潛入，青鸞、書衡正門鳴誌。四人圍合，但務必留有後手，切莫被反製。”
秦韻瑤一挑眉，嘴角隱約現笑意，“好佈局。今夜看你如何應對江湖。”
口令既定，行動在夜雨聲中悄然展開。
穆青鸞遞過一包藥丸，叮囑蘇見霆：“此物可暫避毒煙，不宜久留。”她語氣柔和，眼底記是關切。
蘇見霆接過藥丸，心頭微暖。他與秦韻瑤沿胡通繞至客棧後院，青鸞與書衡則前行主門。二樓窗扉微開，隱隱傳出低語與紙墨摩挲聲。
驟然，一聲厲喝自院中迸出。錦衣衛暗哨中毒驚亂，數人撲到，青衣侍者四散奔逃。院內一名高瘦男子疾步躍出，劍眉入鬢，衣袍上殘留祭典佩章。
陸書衡從正門射入，一掌震飛擋路者，大步追至樓下。客棧內外驟起激戰，秦韻瑤劍光爆裂，寒芒點點映在蘇見霆臉上。
“蘇兄，發現頭領行蹤！”陸書衡疾聲低喝，“他往東巷遁去！”
秦韻瑤縱身追出，蘇見霆緊隨其後。夜風掠過肩頭，巷道曲折，前方斜影忽分兩路。蘇見霆冷靜觀察，發現地麵血跡斷續排列，鞋印卻朝向右側。
“左側是故佈疑陣。”他沉聲提醒。
秦韻瑤信任地應聲，二人轉身直追右巷。巷底近河，一道人影斜倚石欄，手中刀劍交錯閃爍冷芒。
對峙間，敵首斜睨，嘴角帶笑，“竟能識我蹤跡，辰陽城中，今日多了幾個不安分之人。”
秦韻瑤足尖一點，劍鋒劃空，帶起勁風。二人身形交錯，蘇見霆身法雖不及秦韻瑤，卻憑藉分析判斷，成功堵住對方退路。三人纏鬥間，遠處腳步聲雜亂，錦衣衛殘部已開始反圍。
青鸞自暗巷折出，眉頭緊鎖，從袖口取出細針暗器，製住追兵一人。陸書衡側身抬掌，將一名錦衣衛推入河中，河水濺起層層漣漪。
形勢逐漸吃緊。蘇見霆見對方招式漸亂，心知藥效發作。他把握時機，低聲示意秦韻瑤：“逼問其底細，切莫傷命。”
秦韻瑤劍鋒一壓，逼得對方連連後退。高瘦男子臉色愈發蒼白，終忍不住低罵，“沈玉策手段毒辣，今日我落此敗局，誰敢多嘴！”
陸書衡立於側旁，冷笑道：“沈玉策以禁軍餘孽聯通錦衣衛，江湖暗流不過冰山一角。你手中可有能證血案主使之物？”
高瘦男子極力抵抗，卻終因氣力不濟被蘇見霆反手製住。穆青鸞溫言安撫，“服我解毒，未必不能全身而退。”
男子咬牙片刻，從懷中掏出一枚暗紅色玉玦，其上隱有人字銘刻。陸書衡麵色微變，低聲道：“此乃禁軍密信之物。血案牽扯不止於錦衣衛，朝堂與江湖已分不清界線。”
蘇見霆取玉玦在掌，細察刻紋，忽而心頭震動——其中花紋，隱晦地嵌著一枚不屬於南晟朝的符號。他伏在暗影中，冷靜推理，“這物不在屬地印章l係。依我所學，極似異族秘語——是否禁軍殘部聯通外部勢力？”
陸書衡聞言沉思，低聲道：“極有可能。沈玉策用兵極深，斷非隻靠朝中人手。”
秦韻瑤收劍而立，臉色冷峻，目光中卻多了幾分信任，“蘇見霆，你這等見識，世間少有。我今夜性命，怕又欠了你一分。”
蘇見霆搖頭，側目望向她：“我欠你的，不止是命，還應助你討回公道。”
巷外追兵已至，四人取玉玦後循老巷小路疾行。穆青鸞在暗中撒下殘藥，催發混亂，助其遮掩行蹤。四人順勢隱去，身後追捕漸遠。
夜色愈深，江南河水靜默流淌。眾人在一處廢棄庭院停下腳步，短暫喘息。秦韻瑤撫劍而坐，神色漸緩，目光始終凝於蘇見霆。
陸書衡翻看玉玦，片刻後抬眸，聲音低冷，“此物一旦落入明主，諸勢力必將大亂。我們真正的敵人未現身，而你我的身份也許已在局中難脫。”
穆青鸞輕聲安慰眾人，遞上溫水與藥粉，“江湖險惡，所幸我們彼此扶持。”
蘇見霆撫著掌中的玉玦，愈發覺得穿越之事背後似有隱秘操縱。憶及秦家舊案、錦衣衛與禁軍餘孽的串聯，疑雲更加厚重。他起身，望向庭院外的夜色，低聲說道：“今夜之後，我已不得不與這江湖廟堂糾纏到底。諸位，願與我通行？”
秦韻瑤靜靜點頭，目光堅韌。陸書衡嘴角一斜，冷淡卻無退意，“世局如此，倒要看看誰掌乾坤。”
穆青鸞溫婉微笑，輕聲迴應，“既已並肩，自當不棄。”
遠處夜色浮動，辰陽城雨歇風靜。危機雖暫緩，卻顯然並未真正消弭。蘇見霆將玉玦揣入懷中，心頭既篤定又迷惘。眾人彼此環視，生死信任的紐帶正在夜色裡悄然編織。
此刻，江南的夜靜悄悄地流淌，而更深的湧動已在四人心底悄然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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