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柴嫡女,重生後殺穿京城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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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笄禮的喧囂散去時,暮色已漫過將軍府的飛簷。沈驚鴻坐在燈下翻看著賬冊,指尖劃過“墨影”二字時,指腹猛地收緊,連帶著呼吸都滯了半分。
前世的今日,及笄禮剛過,柳氏便藉著“墨影打碎了沈清柔的玉鐲”為由,將人捆了送去人牙子那裡。她記得墨影當時跪在雪地裡哭著求她,額頭磕出了血,可她被沈清柔的眼淚騙了,隻當是墨影莽撞,竟揮手讓她“去領罰”。
後來她才知道,那玉鐲根本是沈清柔自己摔的,柳氏不過是借題發揮——隻因墨影撞見過她偷偷給母親的湯藥裡加東西。
而被賣掉的墨影,輾轉落入趙珩的人手裡。他們想從墨影口中套出將軍府的事,她寧死不從,最後被打斷了腿,扔到亂葬崗,死的時候連件完整的衣服都冇有。
沈驚鴻閉了閉眼,將那蝕骨的悔恨壓下去。燭火在她眼底跳動,映出一片冷冽的紅。
“小姐,夜深了,該歇息了。”
墨影端著安神湯走進來,見她對著賬冊出神,輕聲提醒。
沈驚鴻抬頭看向她,眼前的少女眉眼清秀,嘴角還帶著點嬰兒肥,渾然不知自己即將麵臨的劫難。她放下賬冊,接過湯碗卻冇喝,隻問:“墨影,你跟在我身邊多少年了?”
墨影愣了一下,笑道:“回小姐,從您十歲那年我進府,算來已經六年了。”
“六年了啊……”
沈驚鴻摩挲著碗沿,聲音很輕,“這些年,你待我一直忠心耿耿。”
墨影被她說得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小姐說的哪裡話,這都是奴婢該做的。”
沈驚鴻看著她澄澈的眼睛,忽然道:“明日卯時,你替我去城南的‘回春堂’抓藥,這是藥方。”
她提筆寫下幾味尋常藥材,卻在末尾用極小的字注了個地址——城南廢棄的城隍廟。
墨影接過藥方,雖覺得太早,卻還是恭敬應下:“是,奴婢記下了。”
待墨影退下,沈驚鴻立刻喚來秦風——那是父親的心腹副將,今日及笄禮上,她特意讓父親留了他在府中待命。
“秦風,”
她將一張字條推過去,“明日卯時三刻,帶十個侍衛去這個地方。記住,見機行事,不要驚動旁人,尤其是……柳姨娘那邊。”
字條上寫的正是城隍廟的地址,旁邊還畫著個簡單的地形圖。秦風雖疑惑小姐為何突然關心起城外的事,但看她神色凝重,還是沉聲應道:“屬下遵命。”
……
翌日天未亮,墨影便揣著藥方出門了。她想著早點抓完藥回來,還能趕上給小姐準備早膳,腳步不由得加快了些。
可剛走到巷口,就被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攔住了去路。為首的正是柳氏身邊的張媽媽,她叉著腰,三角眼吊得老高:“墨影,你這是要去哪啊?”
墨影心裡咯噔一下,勉強笑道:“張媽媽早,奴婢去給小姐抓藥。”
“抓藥?”
張媽媽冷笑一聲,突然上前一把奪過她手裡的藥方,撕了個粉碎,“我看你是想跑吧!昨日及笄禮上,你竟敢衝撞清柔小姐,害得她當眾出醜,柳姨娘說了,像你這種不懂規矩的奴才,留著也是禍害!”
墨影又驚又怒:“我冇有!是沈清柔自己……”
“還敢頂嘴!”
張媽媽身後的婆子立刻上前,反剪了墨影的手。墨影掙紮著,卻被其中一個婆子狠狠踹了膝彎,“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你們要乾什麼!我要去找小姐!”
墨影急得眼眶通紅,她隱約猜到這是柳氏的報複,心裡隻有一個念頭——找到小姐,小姐一定會信她的。
可張媽媽根本不給她機會,拿出早就備好的麻繩,三兩下就將她捆得結結實實,嘴裡還塞了塊破布。“帶走!”
張媽媽揮揮手,兩個婆子架起墨影就往巷子深處拖。
墨影被拖得磕磕絆絆,膝蓋在青石板上磨出了血。她透過眼角的餘光,看到巷口停著輛不起眼的馬車,車簾掀開一角,露出個人牙子那張油滑的臉——正是去年花五兩銀子買走了廚房王媽的那個男人!
一股寒意從腳底竄上來,墨影渾身都在發抖。她終於明白了,柳氏根本不是要罰她,是要把她賣掉!
她拚命扭動著,喉嚨裡發出“嗚嗚”的聲音,眼淚混著血水流下來。小姐……小姐,您在哪裡啊?
馬車轆轆駛出城,停在了城南的城隍廟外。人牙子搓著手從廟裡走出來,看到被架下車的墨影,臉上堆起笑:“張媽媽辦事就是利落,這丫頭看著倒是精神,能賣個好價錢。”
“少廢話,”
張媽媽拿出一張紙,“這是她的身契,柳姨娘說了,隻要你把人帶走,永遠彆讓她出現在京城,這五十兩銀子就是你的。”
人牙子接過身契和銀子,掂量了幾下,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縫:“放心,我這就帶她走,保證讓她在千裡之外的窯子裡,永世不得翻身!”
“你敢!”
一聲厲喝突然從廟門後傳來,驚得人牙子和張媽媽同時回頭。
晨光中,沈驚鴻穿著一身素色衣裙,身後跟著秦風及十個披甲帶刀的侍衛,一步步走了出來。她的臉色很平靜,可那雙眼睛裡的冷意,卻像冬日的寒冰,凍得人牙子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小……小姐?”
墨影看到沈驚鴻,眼淚瞬間決堤,嘴裡的破布不知何時掉了,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
沈驚鴻冇看她,目光直直落在人牙子手裡的身契上。“把東西給我。”
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
人牙子畢竟是混江湖的,很快反應過來,強笑道:“這位小姐,這是我花錢買的奴才,跟您沒關係吧?”
他以為沈驚鴻隻是個多管閒事的貴女,語氣裡帶著幾分不屑。
張媽媽更是色厲內荏地喊道:“沈驚鴻!這是柳姨孃的意思,你敢插手?”
沈驚鴻像是冇聽見她的話,從袖中拿出另一張紙,扔到人牙子麵前。“你自己看。”
人牙子撿起紙,看清上麵的字後,臉色“唰”地白了。那竟是他這三年來倒賣人口的記錄,從王媽到城西布莊的丫鬟,連交易的日期和價格都寫得清清楚楚,末尾還蓋著官府的半枚印信——那是秦風昨夜拿著將軍府的令牌,去順天府調出來的底檔!
“你……你怎麼會有這個?”
人牙子手裡的銀子“哐當”一聲掉在地上,腿肚子都在打轉。倒賣人口在大靖可是殺頭的罪,更何況他還敢動將軍府的人!
“現在,她還跟我有關係嗎?”
沈驚鴻走到墨影身邊,親手解開她身上的繩子。墨影的手腕被勒出了深深的紅痕,膝蓋上的傷口還在滲血,看得沈驚鴻心頭一緊。
“小……小姐……”
墨影終於忍不住,撲到沈驚鴻懷裡放聲大哭,所有的恐懼和委屈在這一刻儘數爆發出來。
“彆怕,我來了。”
沈驚鴻拍著她的背,聲音放柔了些,隨即抬頭看向人牙子,眼神又冷了下來,“人我要帶走,至於你……是想被官府抓去砍頭,還是現在就滾?”
人牙子哪裡還敢多待,連滾帶爬地上了馬車,連掉在地上的銀子都冇敢撿,馬車瘋了似的跑了。
張媽媽嚇得癱在地上,抖著嗓子:“小姐饒命!都是柳姨娘讓我乾的,不關我的事啊!”
沈驚鴻看都冇看她,對秦風說:“把她綁起來,帶去見祖母。順便告訴祖母,柳姨娘不僅倒賣府中奴才,還敢動我的人,讓她老人家評評理。”
“是!”
秦風揮手讓侍衛把張媽媽拖走,張媽媽的哭喊聲越來越遠,最終消失在晨霧裡。
城隍廟前隻剩下沈驚鴻和墨影。沈驚鴻拿出隨身攜帶的傷藥,蹲下身,輕輕塗抹在墨影的膝蓋上。藥粉碰到傷口,墨影疼得抽了口氣,卻死死咬著唇冇再出聲。
“疼嗎?”
沈驚鴻問。
墨影搖搖頭,又點點頭,眼淚掉得更凶了:“小姐,您怎麼會來?”
沈驚鴻抬起頭,看著她通紅的眼睛,認真地說:“因為你是我的人。隻要有我在,誰也不能動你一根頭髮。”
這句話像一道暖流,瞬間湧遍墨影的四肢百骸。她看著眼前的小姐,明明比自己還小兩歲,此刻卻像座山一樣,為她擋住了所有的風雨。她突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個頭,額頭撞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奴婢墨影,願誓死追隨小姐!從今往後,刀山火海,在所不辭!若有二心,天打雷劈!”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卻異常堅定,在空曠的城隍廟前迴盪。
沈驚鴻扶起她,晨光落在兩人身上,鍍上一層金邊。她知道,從這一刻起,墨影不再隻是個忠心的侍女,而是她複仇路上,第一個可以托付後背的人。
“起來吧。”
沈驚鴻替她擦去眼淚,“我們回家。”
馬車駛回將軍府時,柳氏正在院裡賞花,聽聞張媽媽被押去了老夫人那裡,臉色瞬間變了。而沈驚鴻帶著墨影走進府門時,腳步沉穩,眼神明亮——
柳氏,沈清柔,你們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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