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柴嫡女,重生後殺穿京城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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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府的書房裡,檀香嫋嫋。老夫人正臨窗翻看著一本泛黃的《春秋》,沈驚鴻端著剛沏好的雨前龍井走進來,腳步看似不經意地在書架旁一頓。
“祖母,您要的茶。”她輕聲說著,手腕卻“不穩”地一傾,茶盞裡的熱水濺出幾滴,恰好落在旁邊矮幾上的古籍堆裡。更糟的是,她慌亂中去扶,竟直接帶倒了半摞書,其中一本《孫子兵法》“啪”地掉在地上,書頁嘩啦散開。
“哎呀!”沈驚鴻故作懊惱地蹲下身,手忙腳亂地去拾,“都怪我笨手笨腳的,把祖父留下的書都弄亂了……”
老夫人放下書卷,本想嗔怪兩句,目光卻落在了散頁上——那書頁邊緣,竟有幾行娟秀的小字批註,字跡雖淺,卻精準點出了某篇兵法中“奇正相生”的疏漏,甚至旁征博引,補了個更貼合實戰的變陣之法。
“這是……”老夫人拿起書,指尖拂過批註,眼神漸深。她素知這孫女自幼對詩書兵法興趣缺缺,府裡都傳她是個“隻懂描眉畫繡的草包”,可這批註的見地,連府中幾位參軍都未必能及。
沈驚鴻垂著頭,聲音帶著怯意:“是……是孫女兒看閒書時胡亂寫的,祖母千萬彆笑話。前幾日翻到祖父的書,覺得裡麵講的排兵佈陣很有意思,就……就隨手記了幾筆。”
老夫人抬眼打量她,見她耳尖微紅,似是真的緊張,心裡卻已掀起波瀾。她重新翻開書,逐字細看那些批註,從“兵貴勝,不貴久”的辯證,到“知己知彼”的細化分析,句句切中要害,透著一股與年齡不符的沉穩通透。
“驚鴻,”老夫人放下書,語氣裡帶著不易察覺的鄭重,“這些註解,都是你自己想的?”
沈驚鴻點點頭,小聲道:“孫女兒也不知道對不對,就是覺得書上有些說法,若是遇到突發戰事,未必能行得通……”她一邊說,一邊看似無意地撿起另一本《吳子》,指著其中一段關於騎兵作戰的描述,“比如這裡說‘馳騎逐利’,可若是對方設了絆馬樁,騎兵衝得越猛,敗得就越快,不如先派斥候探路,再以步卒護騎,穩紮穩打……”
一番話說下來,條理清晰,邏輯縝密,竟把老夫人說得連連點頭。她看著眼前這個一向被忽略的孫女,突然覺得過去真是看走了眼。這哪裡是“廢柴”,分明是塊藏著鋒芒的璞玉!
“好孩子,”老夫人撫了撫她的發頂,眼中滿是欣慰,“以後常來書房坐坐,有不懂的,祖母讓你父親的參軍來教你。”
沈驚鴻心中一喜,麵上卻依舊是受寵若驚的模樣:“謝祖母!”
幾日後,京中貴女們在城西的湖心亭辦詩會,沈清柔自然是焦點,沈驚鴻卻成了眾人若有若無的笑柄——誰都記得去年她在詩會上連一句完整的詩都背不出,還被戲稱“將軍府的啞才女”。
沈驚鴻對此毫不在意,隻安靜地坐在角落,偶爾抿一口茶。直到有人提議乘船遊湖,她纔跟著上了船。行至湖心,船身忽然一晃,不知是誰撞了沈驚鴻一下,她驚呼一聲,竟直直落入了水中。
“救命!”
眾人慌作一團,好在船上有侍衛,很快將她救了上來。沈驚鴻嗆了好幾口水,被裹著棉被放在岸邊的亭子裡,臉色蒼白,嘴唇發紫,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氣來。
“姐姐冇事吧?”沈清柔假惺惺地湊過來,眼底卻藏著笑意——方纔那一下,正是她示意身邊丫鬟撞的。
沈驚鴻冇理她,隻是閉著眼,似是還在驚魂未定。這時,有貴女提議以“湖光”為題作詩,想看看沈清柔今日又有什麼新作。沈清柔剛念出兩句“碧波搖碎月,畫舫載笙歌”,就聽旁邊傳來一聲輕咳。
沈驚鴻緩緩睜開眼,目光掃過湖麵,輕聲道:“我……我也想試試。”
眾人一愣,隨即有人忍不住低笑——落水還冇醒透?
沈驚鴻卻冇理會,望著遠處被夕陽染成金紅的湖水,緩緩吟道:“半湖碎金接雲流,風捲殘荷送晚舟。莫歎清波無定影,一篙撐破萬重秋。”
詩句一出,滿亭皆靜。
這詩不僅對仗工整,意境更是開闊——前兩句寫儘湖光暮色的絢爛,後兩句卻筆鋒一轉,以“一篙撐破”的氣魄,將小景寫出了大氣象,哪裡像是出自一個“廢柴”之手?
有人不服,又指著岸邊的柳樹道:“那再以‘柳’為題,作一首來聽聽?”
沈驚鴻攏了攏棉被,聲音依舊輕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灞橋煙色未全消,折儘長條送畫軺。莫道柔枝無傲骨,東風一起便沖霄。”
這下,連一直含笑不語的太傅千金都變了臉色。這詩借柳詠誌,柔中帶剛,分明是在暗諷那些輕視她的人!
沈清柔的臉色更是難看,她精心準備的詩句,在沈驚鴻這兩首麵前,竟顯得有些小家子氣。
“你……你何時會作詩了?”有貴女忍不住問。
沈驚鴻眨了眨眼,似是茫然:“我也不知道。落水的時候,腦子裡忽然像炸開一樣,好多句子就自己冒出來了……許是水神老爺可憐我,教了我幾句?”
這話雖是玩笑,卻讓眾人再不敢小覷她。先前那些嘲笑她的人,此刻都紅了臉,要麼低頭喝茶,要麼假裝欣賞風景,再冇人敢提“啞才女”三個字。
沈驚鴻看著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廢柴?
從今日起,這個標簽,該撕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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