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95:我祁同偉絕不再跪 第 12 章
千凜皇都古時叫做雁坡,因後來一位皇帝興修工事,將皇城內所有的建築統一改造,必須用黃色磚瓦覆於屋頂,如此當日光照耀下來時,整個城中便燦金一片,甚為華美,改名為鎏崖。
後羈山脈中的積雪融化彙流而下,於山腳彙成一個湖泊叫做目湖,環繞著整個皇宮,目湖又分支作河流淌於鎏崖城中,使得鎏崖城從高處看來似一片倒置的銀杏葉,皇宮在葉柄一頭,葉柄是通往皇宮的路,葉柄兩旁是目湖,目湖分流出的河水是葉子的脈絡。
管礫的小院便在東邊的葉角處。
城內人多紛雜,馬車到了城內便不能行了,管碩讓阿重將馬車寄放在驛站中,與他們同行。阿重少言寡語,唯一的興趣便在馬身上,不願離馬太遠,管碩便給他留了些銀兩,讓他自己買些茶水點心自行歇腳。
鎏崖城地勢較高,處地寒冷,此時是最溫暖的時節,也是花開最為燦爛的時節,城中人褪去厚重的棉衣,換上輕便舒適的明亮裙衫,戴上鮮花作為頭飾,聚集在一起交友遊玩。
城中一片繁華景象。路邊市集上擺滿了琳琅滿目的玩意、吃食,當街的都是雜耍藝技,酒樓中傳來一陣陣詩文歌會之聲,管碩幾人走在城中,隻覺得一雙眼睛兩隻耳朵都不夠用。
好在萬嵬還算乖覺,雖心中騷動,但也老老實實跟在一旁,倒省了管碩許多。
她將心思多放在弟弟身上,昨夜對談,管碩總覺得還有未說儘之事,卻又不知從何提起。
“管弟?”街邊站著幾個書生模樣的年輕人,皆著襦衫戴飄巾,插了滿頭的花,正侃侃而談,忽而在人群中瞥見管礫,從一旁招呼道。
管碩一行人皆朝那邊看去,其中一人確認了是管礫,上前來拉住他道:“真的是管弟,自你從學堂不告而彆,便再無相見過,我曾去管宅問你,他們皆說不知,你去哪裡了,可是家中出了什麼變故?”他神情擔憂,言辭切切。
管礫倒顯得神情淡淡,並不答話,隻淺淺點頭:“仲兄。”並朝後麵幾人問禮,那一群少年不如這仲兄這般親密,隻站在原地回過禮來。
仲兄對管礫冷淡的態度並不甚在意,反倒很是欣喜,拉著管礫不放手:“難得今日碰上,正巧方兄要請我們去瓊樓,你一起來吧!”他超後麵指了指一位年紀稍大的儒生,那位儒生大方笑了笑,朝管礫點頭。
管礫將手從仲兄手裡抽出來,這位仲兄才發現管礫並不孤身一人,身邊還有管碩一行人,他方覺得剛才自己有些魯莽,低頭朝管碩等人行禮。
“這是我胞姊。”管礫淡淡介紹。
管碩朝仲兄回禮。
“哦,”仲兄擡眼看管碩生得異常美貌朝自己微笑,又慌忙低頭,漲紅了臉,有些結巴起來。雙手抱拳道:“小,小生仲采,曾與管弟是同窗。”
太祖母在世時,管礫確在學堂受教,自祖母過世後,管家人時不時上門侵擾,管礫便輟學在家與管碩待在一起了。
管碩朝他福了福身。
“那,”仲采小心翼翼看了看管碩,又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同窗,方纔他邀請的話已說出口,此刻收回有些不太禮貌,可做東的又不是自己,擅自加了這幾個人頭,要知道他們都是外地來求學的書生,囊中錢財隻能勉強求個溫飽,瓊樓的花銷可不便宜,仲采硬了硬頭皮,拉住管礫道:“那便都一道來,我來做東!”
管礫再一次將自己的手抽出來,冷冷道:“不必。”
“好呀。”管碩同時在一旁應道。
管礫猛地回頭看管碩。
管碩上前推一推管礫,溫柔道:“難得你遇見同窗,自當交遊一番。”她轉而朝仲采道:“正好我們走累了,聽說瓊樓是鎏崖城最大的酒樓,我們便一同去歇歇腳。”
仲采看著管碩盈盈微笑有些發怔,忽回過神覺得自己失禮:“好,好。”
一行人便朝瓊樓走去。
瓊樓建於鎏崖城中最大的一條目湖分支,沁河旁。
前樓築有十層,巨大的木台階回環而上,頂部並未用普通磚瓦覆蓋,而是用了透明的琉璃瓦,日光穿過琉璃瓦灑在樓中台階上,使人如有登仙梯之感。
每層樓上皆有人影憧憧,熱鬨非凡。
向後貫通的中庭裡造了一個圓形舞台,布有豔麗珊瑚環繞四周,亦用琉璃瓦覆蓋於上,陽光通過琉璃瓦在舞台上投下五色斑斕的光暈,使整個中庭如在海中。有鮫人舞於台上,珊瑚上掛滿了客人們扔的鮮花絹絨,甚至金銀珠寶之類。
再往後的部分建於沁河上方,稱為鏡中閣,鏡中閣隻接貴客,不為外人開放。
管碩一行人甫一進門,便有小廝上前來引。
小廝穿梭於堂間,頗有眼力見,這一群人看著眼生,一半是少年書生,另一半雖行事低調,但前頭兩位樣貌出眾,衣料不凡,後麵跟著的四位都是侍從模樣,必不是等閒之輩,小廝帶著他們直上四樓中央一間包房,躬身笑道:“可巧今日這間連包主人取消了預定,各位便於此小坐,何如?”
仲采自踏上台階起便滿頭大汗,因這瓊樓越往上走,價格越高,本想請大家在一樓大堂中一座,這小廝卻直引他們來了四樓,還是最中央的連包房,隻怕他們一落座自己就得把人壓在這了,仲采忙著拂汗,想著要拿什麼由頭將大家體麵地帶下去,管碩已然接話道:“多謝。”
幾人便走進房中,這間連包尤為寬敞,陳設清雅,一邊是八仙桌椅,一邊擺了矮幾棋桌琴椅蒲團之類,中間擺了折疊的屏風,關了一半,窗都向後敞開,稍一外望便能看到中庭的舞台。
“煩請將屏風拉滿,”管碩交代小廝,又朝仲采等人道:“我們便在此處歇息,你們年輕人許久未見,自在聊你們的,今日我來做東,無需客氣。”
仲采滿麵通紅,更是覺不好意思,那些年輕人也福身抱拳。
管碩朝麵露不滿的管礫悄聲道:“你難得遇見如此好友,便與他們多說說話。”
管礫哼哼著應聲,朝仲采那邊走去,小廝將屏風一擋,連包便分作兩間,管碩帶著萬嵬幾人於八仙桌旁坐下,點了些茶水點心。
於鬨市中走了半日,確實有些疲累,隔壁的少年人精力旺盛,談天說地起來,管碩卻沒什麼力氣,攬月放下手中的點心,朝管碩關切低聲道:“王妃要不要在榻上休息一下?”
小山大石聽了即刻站起身要出門,管碩製止道:“不必。都坐著罷。”
小山嘻嘻一笑:“王妃不知道,我與大石在房中隻覺悶得慌,必得走動著才舒服,王妃放心,我們就在近處。”
管碩看他們堅持,也不強留,給他們遞了一兜子瓜果點心,再次囑咐他們不要走遠。
大石穩重點頭。
房中便隻留下管碩與攬月照花,萬嵬一整日都很安靜,想必也是累了,他坐在窗邊榻上,朝下望著中庭。
中庭舞台上鮫人曼聲吟唱,聲音雖低,卻如煙嫋嫋,縈繞而上,頗能清心靜氣,舒緩心神。
“一直聽說鮫人一族善音律,果真如此。”管碩也看向中庭的鮫人。
“是啊,真好聽。”照花捂著嘴笑道:“攬月姐姐也是鮫人一族,不知歌喉如何?”
管碩看向攬月,攬月靦腆低頭:“也不是所有鮫人都會唱歌。”
“你竟是鮫人?”管碩微訝道。
千凜之國多山地貌,從古至今都受翼族統治,況鎏崖城是千凜國都,管碩生於此處,從未在這裡見到過鮫人。
攬月點頭:“我們族人一支原生於青堯水域,被迫流放,便到此處來討生活。”
鮫人生於水中,部落之間劃分了各自的水域,據傳鮫人部落與部落之間界限分明,常互相爭鬥,以擴大部族地盤。
管碩仔仔細細看攬月,鮫人一族雖能在陸上如常走動,出生時卻隻是一卵的形態,需在水中將養孕育,才能破卵而出,健康成長,死後也需歸於水中,否則便不能往生。
攬月近在咫尺,管碩看不出她有什麼不同的地方,攬月將耳後的頭發撩起,管碩纔看到她耳後有幾條細細的紋,如同魚的鰓。
“這便是你們的特殊之處?”管碩問。
攬月點頭。鮫人能於水中生存,得益於此。
除此之外,鮫人族與翼族彆無不同。
管碩看向萬嵬,據傳萬嵬母親也是鮫人。
二皇子萬峻英明神武,不知是不是因為鮫人看著與翼族彆無二致才犯了錯誤。不過好在萬嵬是這樣的混血兒,管碩想到宮中那一對母子,否則萬嵬或許活不到今日。
管礫的同窗們暢談了半日,直到天色稍暗時纔有所覺,再待下去就要到用晚飯的點,今日花銷全仰仗管碩,他們實在不好意思,雖意猶未儘,卻起身前來告辭。
節日期間鎏崖城晚上也舉了各種活動,商人們通宵達旦地做生意。晚上的行人隻怕比白天還多,管碩怕萬嵬在外多有不便,便也準備著要走。
誰料剛下了樓,便遇到一群人簇擁著一位錦衣華服的男子走進來,管碩拉住身邊的萬嵬,停駐在樓梯上,萬嵬今日很乖覺,亦步亦趨,倒沒有說話,管礫在一旁皺眉道:“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