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95:我祁同偉絕不再跪 第 11 章
攬月低頭輕聲道:“其實,當初在教習院中時,侍婢們都私下討論過誰能進宮,我與照花都希望您能進宮,不因為我們您的侍婢,隻覺得您優容溫雅,與旁人不同。待您真的進宮後荊姑姑又找到我們繼續服侍您,我們心裡都很高興。”
攬月靦腆一笑,看了看管碩:“但其實,我也看得出來,入選進宮,您也並不真正開心,我原本以為是王爺的緣故……”她往萬嵬那裡看了一眼:“後來發現,並不如此。”
“那天您剛進宮,便與皇後、三皇子周旋委蛇,奴婢便稍有所覺,如今同您來了這小院,自在生活了這幾日,才真正明白,皇宮於您來說,即使金雕玉琢,也是不如何的。”
她頓了頓,思考了一下道:“來時那日幾經輾轉,想必您當時進宮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她又看了看管碩,踟躕道:“隻是皇宮雖森嚴無趣,我們卻仍希望您能過得如今天這般快活些……”攬月抿了抿嘴唇,提了口氣道:“至少有事不用顧慮,直接吩咐我們,我們是很願意去做的。”
攬月款款而言,照花也在一旁頻頻點頭,管碩心中升點暖意。
入宮前她隻是普通人,並不慣用人,入宮後因萬嵬情況特殊,她也剛好不喜人侍奉,便總以此為藉口與侍婢們保持著距離。
萬嵬雖整日與她待在一起,卻始終是小孩心性。
管碩以為自己能適應宮中的生活,以為能自己紓解情緒,在旁人看來早已是鬱鬱寡歡的情態,若放在宮中,尊卑有彆,攬月絕不會說這樣的話,如今她能坦誠相告,管碩很感激,之前確實是她自己把自己封閉住了。
“你這樣說,我很高興。”管碩柔聲道:“往後日子,也要多承你們照料了。”
攬月與照花微微俯身,朝管碩行了一個宮禮。
萬嵬終於從櫻花樹上跳下來,管礫追上去想要教訓他,被小山大石攔住,萬嵬在一旁抱著臂膀,很是得意的樣子。
管礫怒氣衝衝往管碩這邊來,剛想要說話,管碩便站起身來安撫他,朝萬嵬招手。
萬嵬站在樹下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走過來。
沒等管碩說話他便道:“你又要幫他說話對不對,因為他是你弟弟。”
管碩搖頭:“我不是要幫他說話,你確實不應該爬樹。”
萬嵬抱著雙手忿忿,管礫朝不甚服氣的萬嵬翻了個白眼。
“若你能乖覺一些,我們便去城中看看。”管碩道。
管礫皺眉看管碩,搖了搖頭表示不讚同。
萬嵬皺眉:“城中能比爬樹好玩嗎?”
管礫發出“嘁”聲,又翻了個白眼。
“比爬樹好玩的多了去了,你想不想看?”管碩拍拍管礫的手,示意他不要對萬嵬如此不敬。
萬嵬歪著腦袋思考,遲疑著點頭:“那你要我怎樣。”
管碩在宮中時想要管教萬嵬,通常會拿條件與萬嵬對談,若萬嵬做好管碩交代的事情,管碩也會給陪萬嵬做他想要做的事。萬嵬在管碩這裡,如同一隻未開化的小獸,他不通什麼大的道理,隻能如此慢慢馴養。
“到了城中,不能大聲說話,若有什麼,你隻悄悄講與我聽,如若想要做什麼事,也隻能得到我的應允才能去做,這樣可以嗎?”
萬嵬撅著嘴,覺得這筆買賣似乎不太劃算:“那我不去了,話也不能說,玩也不能玩,有什麼意思。”
管碩點點頭:“那麼我明日便同攬月照花一同出去,小山大石同你在這,你不許出院門,這樣呢?”
萬嵬又皺眉:“荊姑姑說了我們要在一起的,你怎麼自己去。”
管碩平靜道:“你若要同我出去便要做到我說的那兩點。”
萬嵬耍脾氣道:“不行,不行,我們都待在這,你也不許去。”
“你憑什麼不許她去。”管礫在一旁豎眉,指著萬嵬道。
管碩拉住管礫,朝著萬嵬重複道:“隻要你答應那兩點,我們大家便都一起去。”
管碩耐心地看著萬嵬,循循善誘:“也不是什麼都不能做的,隻是要提前與我說一聲。城中正是最熱鬨的時候,有許多你沒見過的新鮮玩意兒,隻是外麵不比在皇宮,雜亂得很,隻要你答應,我們大家便一起去玩,好不好?”
萬嵬歪著腦袋,想了許久,一旁小山拱了拱萬嵬:“王爺,小人也想出去瞧瞧呢,聽說花朝節熱鬨得很,小人從沒見過。再說您看這樹,您要是再多爬幾天,今年恐怕是開不了花啦!”
“好吧。”萬嵬勉勉強強鬆口。
“你真要帶他出去?”晚飯後,大家都各自準備歇息,管碩與管礫在房中對弈,管礫還是沒忍住,問道。
管碩執著棋子,擡首望瞭望躺在床上翻小人書的萬嵬。
管礫這件主屋很是寬敞,分了三間,最左邊是書房,中間擺了棋桌蒲團之類,右邊是睡床。管碩與萬嵬來了之後,便將睡床重新安置了一番,讓給萬嵬睡,管碩與管礫分彆睡在書房與棋桌旁的臥榻上。
“自然是真的。”管碩下子。
“你倒信他不會惹事?”管礫撇嘴。
管碩笑笑點頭。
皇宮相處的時日雖不長,但管碩知道,萬嵬雖心智不全,性格卻格外執拗耿直,隻要是他答應或認定的事,定能做到。這也是管碩最喜歡他的一點。
“唉,輸了。”管礫將手中棋子丟在一旁。
管碩仔細看了看棋盤,擡頭皺眉看管礫。
管礫咧嘴笑笑:“不想下了。”
管碩無奈,輕輕搖頭:“從前你是最不服輸的。”
管礫將丟下的棋子在桌上撥來撥去,並未回答。
管碩默默看著管碩。
他們姐弟向來都是心意相通的,管礫隻一個表情管碩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自她入宮、歸家,接連著被指婚,管礫似乎一夜之間長大了一般,傾心竭力安排妥帖將她送出門,她出嫁那日兩人惜彆之情狀,管碩在宮中還時常回想。
此番歸家,管礫棄了老宅子之事便不提,或許對他們倆來說那裡確實也算不上什麼值得留戀之處。可是一起待了這幾天時日,管碩總覺得管礫與從前不同了,有時大家說說笑笑時,管礫兀自默默在一旁沉思,她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管碩按住管礫撥弄棋子的手:“我說要出門走走,也是想與你說。我不在時,你總一人在此,竟也不出去逛逛嗎?”
管礫盯著管碩那隻手,似乎出了神。
管碩正要將手拿走時,管礫嗤笑了一聲:“從前不也這樣嗎?”
“什麼?”管碩不解。
管礫擡起頭看管碩,挑眉道:“從前我們在宅院中時,不也是多日不出門,整日待在一起嗎?”
管碩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動氣,但他們倆確實都不愛喧鬨紛雜之地。
管碩隻當他是怕麻煩,柔聲安慰道:“我是想著他們從宮裡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好歹也要看看熱鬨的,若你不想出門,便留在家中,等我們回來,好不好?”
管礫的手動了一下,卻沒有從管碩的手中抽走,他不耐道:“你不用像哄那個傻子一樣哄我。”
管碩怔怔,想到從前在宅院時,管礫高燒不退,自己決定進宮那日,他捏著拳頭低著頭,也如這般讓人看不見表情,好像從那一日起,他們之間就隱隱有了隔閡。
管碩有些迷茫,竟是自己做錯了決定嗎。她慢慢收回了手。
管礫反手抓住她,焦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管碩慢慢點點頭,微笑道:“我知道,”她用另外一隻手複住管礫的手:“從小我們便在一處,相扶相持,如今我深入宮中,同你的記憶還停在入宮前,尚沒有反應過來,你已長大了。”
她諾諾道:“我走後,便留下你一人,你如何受旁人欺淩,如何變賣祖宅,我一概不知……”
“不是,”管礫打斷管碩的話:“不是的。你走後管家人忌憚你已是王妃,再沒來過,是我自己想走。”
管碩仔細看管礫,他神情坦然,不似作偽。
“那你為何一人在此避世?”管碩問。
管礫雖不喜熱鬨,但也不至於選個如此遠離人煙的住所,況他現在正值少年,哪裡有年紀輕輕便隱於市外的道理。
管礫笑了笑,望向窗外輕聲道:“城中高樓林立,簷牙交錯,我想看一眼皇宮,還需費勁登高遠望,在此地,我隻需爬上那個山坡,便能越過整座城市看到你。”
管礫看著窗外沒有回頭。
管碩卻怔然,一股熱流從胸中湧上來,盈在眼眶。
宮中資訊閉塞,管礫不知道她的近況,隻能看一眼皇宮,緩解思念。她在宮中更是無法知道管礫的訊息,如今日這般他獨居於此,無一人照料,她也一點都沒有辦法。
當初選擇進宮實屬無奈,如今真進了宮,又真是無奈到了極點。
如此看來,當初她竟真的選錯了路嗎。
管碩無法回應管礫,隻能勉力忍住情緒,捏捏管礫的手:“今日不早了,便早點歇息。明日要煩你帶我們幾個逛逛都城。”
她朝管礫眨眨眼,故作俏皮道。
“好。”管礫勉強笑了下,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