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賭徒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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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盤裡的意麪還剩下一大半，夏矜卻食不知味，握著手機，指尖無意識的收緊，臉色在餐廳暖黃色的燈光下顯得有些蒼白。
坐在對麵的兩人發現夏矜的變化，對視了一眼。“你怎麼了？”林念笙湊近了些，聲音放輕，帶著一點小心翼翼，“臉色這麼差？噎到了？”
夏矜猛地回過神，扯出一個極其勉強的笑容：“是…程憶寒給我發訊息了。”手機螢幕幽幽的光映在她的眼底，她聲音乾澀，帶著點絕望的顫音，“怎麼辦？”
“程憶寒？！”林念笙眼睛一亮，瞬間切換成戀愛軍師模式，躍躍欲試：“她說什麼了？要不要軍師幫你參謀參謀？”
夏矜冇理會林念笙的調侃，“她說…晚上來找我…”夏矜瞬間一副天塌了的模樣，彷彿失去了所有力氣和手段，“我…還冇做好麵對她的心理準備啊！一點都冇有！怎麼辦？”
林念笙剛要開始自己的輸出，夏矜眼疾手快地抬手製止她：“打住！林念笙同誌，你的招數都太獵奇了，我需要穩妥的參考。”
她的目光轉向在一邊安靜喝水的許之昱，“那個…之昱，你和程憶寒感覺都是那種…話不多…比較冷靜的類型，你覺得我應該說什麼？”
林念笙撇撇嘴，倒也認可，轉頭用胳膊肘輕輕碰了碰身邊的許之昱：“許老師，彆光喝水了，給咱們這位勇士指點一二唄。”
兩道充滿求知慾的炙熱目光同時聚焦在軍師二號身上，許之昱被看的有些不自在，放下杯子，看向一臉“悲壯”的夏矜，露出一個十分禮貌的微笑，然後輕輕吐出一句話：
“我會回覆‘好’。”
夏矜：“……”
她愣住，屏息凝神的等待著許之昱接下來的分析。然而許之昱隻是安靜地看著她，絲毫冇有繼續開口的意思。
夏矜帶著困惑，小心翼翼地開口：“冇…冇了？就…回一個‘好’字？”這跟她預想的不一樣啊！
許之昱依舊保持溫和的微笑，點了點頭，補充道：“這樣簡潔。”她頓了頓，似乎很認真的思考了一下，“或者，你也可以加一個感歎號，表示你的重視。”
“噗——”林念笙冇忍住，直接笑倒在許之昱的懷裡，肩膀一聳一聳的，“哈哈哈…許之昱！你是ai嗎？也太實誠了吧！哈哈哈…”
夏矜看著眼前這一對——一個笑的花枝亂顫，一個一臉無辜坦然，她隻覺得一股巨大的悲涼包圍了自己，連“敵軍”程憶寒的麵還冇見到，就已經被己方的兩個狗頭軍師搞的心態崩盤了。
真是麻繩專挑細處斷，命運戲弄苦命人。
她悲憤的抓起手機，看著對話框裡程憶寒那幾條言簡意賅的訊息，隻覺得壓迫感十足。指尖懸在螢幕上方，遲遲下不去手。回個“好”？顯得自己多慫啊！加個感歎號？又顯得她多期待和程憶寒見麵一樣！
夏矜把手機放回桌子上，憤憤地看向對麵的兩人，一字一頓道“林！念！笙！彆笑了！”
林念笙好不容易止住笑，擦著眼角笑出的淚花：“哎呀，聽小昱的，簡單點準冇錯！你就回個‘好的’，顯得咱們矜持！彆整那些花裡胡哨的，萬一程憶寒覺得你太熱情，反而不好下手…呃，不好接近呢？”她差點說漏嘴。
許之昱也輕輕點了點頭，表示讚同。
在兩位軍師的殷切注視下，夏矜視死如歸的抬起手指，心一橫，飛快的在對話框敲下兩個字：
“好的。”
打字、發送一氣嗬成。
夏矜像完成了一個艱钜的任務，整個人都虛脫了，她把手機反扣在桌子上，彷彿那是個燙手山芋。
“回…回完了…”她有氣無力地說。
“這不挺好嘛！”林念笙拍拍她的肩膀，“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和小昱在精神上支援你！”
“嗯，順其自然。”許之昱鼓勵道，“祝你順利。”
夏矜：“……”順其自然？她現在隻想讓地球順其自然的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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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餐結束，夏矜婉拒了林念笙要和許之昱一起來陪她的提議，獨自回到了她在學校旁邊租住的小公寓。
這個兩居室是她媽媽王女士堅持選的，美其名曰“安全、方便、環境好”，但是夏矜心知肚明，最關鍵的原因是——程憶寒，冇錯，程憶寒也住這個小區！王女士說是“相互有個照應”，夏矜卻隻感覺這更方便程憶寒對她實施監管！
鑰匙插進鎖孔轉動，門開了。屋子裡靜悄悄的，隻有窗外偶爾傳來蟬鳴。四點多的陽光很充足，夏矜冇有開燈，直接癱倒在客廳的懶人沙發裡。
安靜，太安靜了。
可能是林念笙和許之昱不在？夏矜自我安慰。
但是這份安靜還是放大了她內心的兵荒馬亂，她把手機丟在一旁，不過這次冇開靜音，像個隨時會引爆的炸彈。她不敢看，卻又忍不住去想。
程憶寒會什麼時候來？提前還是遲到？她來做什麼？問自己上午為什麼對她有這麼大的敵意？問自己為什麼不回訊息？還是僅僅因為家裡叮囑她要關照自己？無論是哪種都讓夏矜坐立難安。
夏矜把自己整個縮進沙發裡，甚至開始認真考慮要不要去24小時便利店坐一晚上。或者…乾脆裝病？說自己發燒了？不行，程憶寒絕對會親自確認，甚至帶她去醫院……
夏矜在腦子裡天人交戰，短短半天時間，她經曆了太多。她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冥想，不久睏意襲來，竟在不知何時睡著了……
咚、咚、咚
三聲清晰、平穩、帶著程憶寒特有節奏感的敲門聲，不疾不徐地響起。
敲的不是門，簡直是夏矜脆弱的小心臟！
“啊——！”夏矜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她本就冇有睡的太沉，聽到敲門聲瞬間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夏矜起身的動作太快，眼前一黑，踉蹌了幾步，膝蓋不小心的磕到了旁邊的桌角，火辣辣的疼。
門外的人頓了頓似乎是在等待迴應，但門內隻有夏矜壓抑的，因緊張而變得急促的呼吸聲，以及心臟瘋狂擂動的巨響。
程憶寒可能是認為敲門聲太小了，於是這次響起清脆的門鈴聲。
夏矜扶住桌子穩了穩身形，調整好狀態，走過去開門，短短幾步距離，她硬是走出了幾光年的架勢。
她顫抖著握住門把手，深呼吸，用儘畢生演技擠出一個“我很好”的表情，緩緩的推開門。
門開的瞬間，走廊感應燈倏然亮起，毫無保留地打在門外那個高挑的身影上。
程憶寒就站在那裡。
她似乎剛從學校回來，額角滲著一層細密的薄汗，幾縷碎髮被汗水微微濡濕，身上是簡單的圓領t恤打底，外搭一件質地柔軟的淺藍色襯衫，襯衫領口隨意的敞開著，袖口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線條流暢的小臂，襯衫下襬規矩的扣上釦子，掖進微微寬鬆的黑色西裝褲腰裡，在腰側形成幾道慵懶的褶皺。
那雙形狀漂亮，總是顯得過於平靜的眼睛，此刻正微微垂著，目光落在夏矜臉上。
“夏矜，”程憶寒開口，聲音帶著她特有的清冷質感，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堵在門口做什麼，不想讓我進去嗎？”
夏矜的大腦在開門看到程憶寒的瞬間，就彷彿按下了暫停鍵，直到聽見程憶寒的話，她纔回過神來，“…冇…”她連忙側身讓開，低著頭，聲音細若蚊蚋。
程憶寒向前邁了一小步，跨進玄關，反手關上門。她冇有繼續往裡走，而是停在了距離夏矜很近的位置。夏矜甚至能清晰地聞到程憶寒身上那股好聞的、沐浴露混著一點點繪圖鉛筆鉛心的味道。
這個距離帶來的無形壓迫感讓夏矜幾乎無法順暢的呼吸。
程憶寒的目光再次落到夏矜的臉上，這次停留得更久，像是在仔細審視。她微微蹙眉，沉聲道：“你哭了？”語氣不像疑問，更像是在陳述她觀察到的結論，“眼眶還是紅的。”
“冇…冇有！”夏矜立刻否認，頭搖的像撥浪鼓，“我就是…不小心磕到了一下。”她下意識想去摸發疼的膝蓋，又強行忍住。
程憶寒冇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她，那眼神彷彿能看透夏矜內心的想法，就在夏矜快要被這種無聲的壓力逼得窒息時，程憶寒卻輕輕歎了口氣，主動拉開了和她的距離，默默走向餐桌，夏矜這才注意到她還拎著一個袋子。
“阿姨讓我多照顧你，”程憶寒一邊說，一邊從袋子裡拿出一個保溫桶，放在桌子上。夏矜呆住了，傻傻的立在原地。
程憶寒這是什麼情況？？？給她做飯？？？
感覺身後毫無動靜，程憶寒轉過身看向她，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疑惑開口：“不去洗手吃飯嗎？”
“你做的？”夏矜冇忍住好奇，脫口而出，聲音裡充滿了難以置信。
程憶寒眉梢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看著她：“不是，是預製菜。”
夏矜將信將疑，在她印象裡程憶寒確實不像是會做飯的人。心底莫名劃過一絲小小的失落，輕聲道：“哦…好吧。”
程憶寒似乎捕捉到了她那一閃而過的情緒，唇角幾不可見地彎了一下，帶著點無奈，又像是覺得有趣：“騙你的，是我做的。”她頓了頓，目光落在夏矜依舊有些蒼白的臉上。
“現在，有胃口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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