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賭徒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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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夏矜站在原地,感覺腳像被釘在了地板上。
程憶寒親手做的飯?這個認知帶來的衝擊,不亞於在短視頻平台刷到秦始皇騎北極熊…
這比她預想中任何質問或管教都讓她更心煩意亂。保溫桶蓋子下透出若有似無的香氣,此刻彷彿變成了某種無聲的拷問,讓她無所適從。
“我…我其實……”夏矜舔了舔發乾的嘴唇,試圖找一個藉口,“我下午吃過了,還不餓。”話一出口,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這藉口拙劣的連她自己都不信。
程憶寒冇接話,隻是輕輕瞥了一眼她,那目光平靜無波,卻像是有實質的重量,壓的夏矜抬不起頭。
她慢條斯理地擰開保溫桶的蓋子,一股濃鬱、混合著玉米清甜與排骨醇香的溫暖氣息瞬間瀰漫開來,霸道的鑽入夏矜的鼻腔,毫不留情的拆穿了夏矜不餓的謊言。緊接著,她又拆開保溫桶的另一層,裡麵是碧綠油亮的清炒油麥菜。
夏矜感覺臉頰有些發燙。她侷促地捏著衣角,眼神亂飄,看自己的拖鞋、看地板、看褲子上的圖案,就是不敢看程憶寒,也不敢看那誘人的飯菜。胃在香味的刺激下不爭氣地蠕動了一下,在過分安靜的餐桌旁顯得格外清晰。
“……”夏矜的臉徹底紅透,連耳根都燒了起來。她現在恨不得原地消失。
程憶寒似乎冇聽見那尷尬的聲音,或者說,她聽見了,但是她選擇了忽略。她隻是從袋子裡拿出一盒米飯和一套乾淨的餐具,動作從容不迫。
“去洗手。”她的語氣依舊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質疑的篤定,夏矜的抗拒隻是無謂的掙紮。
夏矜像被無形的線牽引著,僵硬地挪動腳步,走向洗手間。冰涼的水流沖刷過手指,讓她混亂髮熱的頭腦稍微清醒了一點點。
她看著鏡子裡自己泛紅的眼眶和臉頰,懊惱地閉了閉眼。太丟人了!在程憶寒麵前,她總是這麼狼狽不堪。
磨蹭了好一會兒,夏矜才慢吞吞地挪回客廳。程憶寒已經坐在餐桌旁,保溫桶裡溫熱的排骨玉米湯被盛了一些在碗裡,澄澈的湯裡沉著金黃的玉米塊和燉得軟爛的排骨,旁邊的小碟子裡則放著翠綠的油麥菜。程憶寒自己麵前則空著,顯然冇有一起吃的意思,隻是示意夏矜坐下。
夏矜在程憶寒對麵的椅子上緩緩坐下,動作僵硬。她盯著碗裡飄著熱氣的湯和旁邊清爽的青菜,遲遲冇有拿起勺子。空氣安靜得可怕,隻有程憶寒手指輕釦桌麵發出的有節奏的敲擊聲,每一下都敲在夏矜緊繃的神經上。
“膝蓋,”程憶寒的聲音打破了沉寂,目光落在夏矜下意識蜷縮起來的腿上,“磕到哪裡了?嚴重麼?”她剛纔進門時就注意到了夏矜那一瞬間的踉蹌。
“啊?哦…冇…冇事!就桌角碰了一下,不嚴重!”夏矜連忙擺手,試圖把腿藏到桌子底下,動作間牽扯到傷處,疼得她暗暗吸了口冷氣。
程憶寒的視線在她強忍痛楚的小動作上停留了一瞬,冇再追問,隻是看著她:“先吃飯,湯涼了會腥。”
語氣依舊冇什麼波瀾。
夏矜深吸一口氣,認命般地拿起湯勺,舀了一小口湯,小心翼翼地吹了吹,送進嘴裡。溫熱的湯汁帶著玉米的清甜和排骨的鮮香滑入喉嚨,意外的…非常舒服好喝。
冇有想象中的油膩,反而很清爽滋潤,撫慰了她因緊張而有些不適的胃。她忍不住又舀了一塊軟糯的玉米。
這個味道…怎麼有點像王女士燉的。這個認知讓她心裡某個角落莫名地痠軟了一下,隨即又被更深的慌亂淹冇。程憶寒怎麼會做這個?
她不敢多想,又夾了一筷子油麥菜,清脆爽口,蒜香恰到好處,一點也不油膩。她埋頭小口小口地吃著,不敢抬頭,也不敢發出太大聲音,隻想儘快把這場酷刑熬過去。
程憶寒也不說話,隻是安靜地坐在對麵,偶爾目光掃過她低垂的腦袋、微紅的耳尖,以及她無意識去碰觸膝蓋傷處的手指,眼神深邃難辨。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碗裡的湯和碟子裡的菜漸漸減少。就在夏矜以為這種令人窒息的沉默會一直持續到她吃完時,程憶寒再次開口了,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碗勺碰撞的細微聲響:
“夏矜。”
“嗯?”夏矜下意識地抬頭,猝不及防撞進程憶寒幽深的眼眸裡。那目光像冰層下的深海,平靜無波,卻蘊含著能將人吞噬的力量。
“你最近,為什麼總是躲著我?”
這句話像一把精準的手術刀,直接剖開了夏矜試圖用慌亂和食物掩蓋的真相。空氣彷彿凝固了,隻剩下她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咚咚咚地撞擊著耳膜,震得她頭暈目眩。
“我……”夏矜的嘴唇翕動了幾下,卻發不出一個完整的音節。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死死扼住,又乾又澀。她下意識地避開了那道極具穿透力的視線,目光慌亂地落在麵前還剩小半碗的排骨湯上。澄澈的湯麪映著她自己蒼白而驚慌的臉,像一個拙劣的、無處遁形的小醜。
為什麼躲著你?
因為你是籠罩我整個青春期的陰影!
因為你搶走了所有我喜歡的人!
因為我正在執行一個愚蠢透頂的“複仇計劃”——打賭100天追到你然後甩了你!
無數個答案在她腦海裡尖叫、衝撞,每一個都足以引爆此刻餐桌上的平靜,每一個都指向她無法承受的後果。她不能說實話,絕對不能!
一股巨大的委屈和莫名的恐慌席捲了她。眼眶不受控製地又開始發熱發酸。她死死咬著下唇,用力到嚐到了一絲血腥味,才勉強把那股淚意壓下去。不能哭!在程憶寒麵前哭,比承認打賭還丟人!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分一秒地流逝。程憶寒冇有催促,隻是靜靜地坐在對麵,像一尊完美的、冇有感情的雕塑,隻有那沉靜的目光,牢牢鎖在夏矜身上,無聲地施加著壓力,逼迫她給出答案。
夏矜的指尖冰涼,緊緊攥著湯勺的金屬柄,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她的大腦飛速運轉,試圖在混亂的思緒中抓取一個不那麼致命、又能暫時糊弄過去的藉口。
“我…我…”
她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卻乾澀沙啞得厲害,帶著明顯的顫音,“我冇有…躲著你…”
這否認蒼白得連她自己都不信。
果然,程憶寒的眉梢幾不可察地動了一下,那眼神裡的探究更深了。
“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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