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複當年舊時人 第79章 忠心誓 手中之刀
樹影婆娑間，沈晨夕看清了那男人的臉，正是玄衣衛指揮使曹逸。
沈晨夕微微眯起眼睛：“曹大人，真巧，沒想到，在這獵場之上，還能遇見你，你不去守護陛下，躲在林子裡做什麼。”
曹逸靜靜地注視著沈晨夕，目光深邃而灼熱：“你不也是獨自在此嘛，一個人到這裡閒逛，不怕遇到危險？”
“我生性膽小懦弱，想練練膽量，所以獨自過來走走，有曹大人在，想必山賊也不敢動手。”沈晨夕道。
曹逸笑了笑，說：“膽小懦弱，你可不像是膽小懦弱的樣子，連容妃都敢鬥，那得多大的勇氣才行。”
“要在深宮立足，沒點自保的手段，恐怕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想不被彆人吃，就得先把彆人吃掉。”沈晨夕說話時語氣平平，卻暗含一股狠勁。
曹逸沒有回應沈晨夕的話，隻是微微側身，示意她跟上。
沈晨夕看懂他的意思，便隨他走入更深的樹林中。
打了那麼多次交道，沈晨夕知道曹逸不會害自己，他也算得上是自己的盟友了，確實會幫忙做事。
“曹大人，今日，玄衣衛好像沒有出動，您怎麼有閒情逸緻來此，莫非是奉了密旨？”沈晨夕問道。
曹逸說：“我隻是擔心你遇到危險，暗中保護而已，宮裡那些侍衛，我信不過。”
“林禦史的事，我已經聽說了，是你做的？”沈晨夕的聲音裡帶著絲玩味。
曹逸毫不避諱地回答：“是，是我所為，這老骨頭得意那麼久，也該挫挫他的銳氣，讓他嘗嘗我們玄衣衛酷刑的味道。”
兩人保持著適當的距離，看起來就像妃子與侍衛在例行交談。
沈晨夕突然停下腳步，轉身麵對曹逸：“我倒是十分好奇，堂堂玄衣衛辦事，居然會栽贓陷害，想必那林禦史也不敢招惹玄衣衛，不知曹大人與他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竟要陷害於他。”
曹逸的表情沒有絲毫波動，彷彿在陳述一個再平常不過的事實：“林正天結黨營私，捏造謠言，私藏龍紋石，圖謀造反，證據確鑿，何來栽贓陷害。”
“證據確鑿。”沈晨夕輕笑出聲：“曹大人，你我心知肚明，那林禦史就算膽子再大，也不敢存造反的念頭，他依仗容妃，背靠鎮北大將軍，私底下謀反，那不是自尋死路嗎？”
林正天再怎麼樣，也不會謀反。
他隻是一個文臣，手中沒有兵馬，勢單力薄，沒有根基，即便坐上龍椅，不用多久就會被弄死。
曹逸的目光突然向前邁了一步，距離沈晨夕僅有咫尺之遙。
“他犯下不可饒恕的大罪，我陷害他，他也不冤。”曹逸承認了。
沈晨夕道：“那林禦史究竟犯了什麼大罪，值得曹大人親自出手設計陷害他？”
曹逸沉默片刻：“因為他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他既然不想活，那我也隻好幫他找個死法了，省得活著傷心。”
這句話說得很毒。
“不該得罪的人，誰？”沈晨夕問。
“自然是你。”曹逸回答。
沈晨夕微微一怔，隨即掩唇輕笑：“曹大人這話可真是讓人受寵若驚，那林禦史不過是說了幾句閒話，怎麼就成了得罪我？”
“他在朝堂上公然誣蔑你為災星，詆毀你的聲譽，勾結一幫臭蟲，要皇上處置你，這不是得罪你又是什麼，他這樣的人，死不足惜！”曹逸的話低沉而有力。
沈晨夕微微仰頭，與曹逸四目相對。
她似乎能清晰地看到曹逸眼中燃燒的火焰，那是一種近乎偏執的忠誠，還有某種她不願深究的情感。
“所以，你就讓他咎由自取？”沈晨夕刻意加重了最後四個字。
曹逸嘴角勾起：“這不也是你想要的結果嘛，他是前朝禦史，你對付他，總歸麻煩，我幫你了結他，這條路，你也能走得更快些，隻要是你想殺的人，我都能殺。”
沈晨夕盯著曹逸：“曹大人，你這話若讓陛下聽見，怕是不妥吧。”
“隻要你不向他告發，他就聽不見。”曹逸挖了挖耳朵：“在附近偷聽我說話的人，下一個見到的不是皇帝，而是閻王。”
沈晨夕沉默。
曹逸習武多年，感覺極為敏銳，埋伏在附近的人，隻要稍有動作，就會被他發現。
沈晨夕道：“曹大人為何對我的事如此上心？”
樹林間的風突然止住了，四週一片寂靜，隻有遠處偶爾傳來的鳥鳴聲打破這份靜謐。曹逸的目光在沈晨夕臉上逡巡，彷彿要將她的每一個細微表情刻進心裡。
曹逸的聲音低沉得幾乎聽不見：“因為皇上愛的女人太多，而我……隻愛你一人，之前說過，怕你記不住，現在再說一次。”
這句話如同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沈晨夕心上，她的指尖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平靜。
曹逸的眼神顯得太熾熱，幾乎要將沈晨夕灼傷。
“曹大人慎言，這種大逆不道的話，我就當你從沒說過。”沈晨夕彆過臉去，避開他的目光。
“後宮佳麗三千，皇上對你的寵愛，不過是三千份中的一份，今日那女子，想必就是來奪你寵愛的。”曹逸說。
“不勞曹大人費心，我不需要彆人幫忙的事，你無須出手。”沈晨夕轉身欲走，卻被曹逸輕輕拉住了衣袖。
回頭之際，沈晨夕注意到曹逸腰間佩著一把新刀，刀鞘漆黑如墨。
“看來曹大人殺的人不少。”沈晨夕道。
曹逸有些好奇：“你如何判斷？”
沈晨夕指著曹逸的刀，說：“你這把刀是新的，看樣子，應該是今年剛打造而成，若非你殺人太多，連刀都不好使了，又何需更換新刀。”
曹逸緩緩抽出佩刀，刀刃在陽光下閃爍著冷冽的寒光。
“這把刀，確實是為殺人而鑄。”他低聲說道：“不過，它隻為你殺人。”
沈晨夕心頭微顫：“曹大人，你這句話可真是可怕。”
這樣直白而又危險的宣言，讓她既恐懼又莫名安心。擁有曹逸這樣一把“刀”，無疑是極大的助力。
他特意鑄造新刀，目的竟然是為了自己殺人，如此深情，沈晨夕的心再怎麼堅硬，也有了些動搖。
“誰若傷你，我便殺誰。夕夕，就讓我做你手中的刀吧，從今往後，你指哪裡，這刀就砍哪裡，你指誰，這刀就砍誰，若有違背，便讓我死於此刀之下！”曹逸一字一句地說著，彷彿是位忠心耿耿的大臣在向君王起誓。
“曹大人，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沈晨夕震驚道：“你效忠的應該是陛下，而非我一個後宮嬪妃。”
曹逸上前一步，貼著沈晨夕的耳邊低語：“我很清醒，你也不用欺騙自己。”
沈晨夕抑製住內心強烈的激動，問道：“這把刀，可有名字？”
曹逸將刀柄指向沈晨夕，沈晨夕低頭，見到刀柄上刻有一個“夕”字。
“這是你的刀，名字也是你的名字，而我，就是你揮刀的工具。”曹逸的話傳入沈晨夕耳中，化作晶瑩的淚水。
沈晨夕沒有偽裝，每滴淚水都是真的。
曹逸收刀入鞘：“皇上身邊那個女人，我能幫你解決，隻是有些風險。”
沈晨夕猛地抬頭：“你想殺她？”
“我說過，這把刀，隻為你殺人，你要殺，我就殺，你不想殺，我就不殺。”曹逸說道。
沈晨夕擦了擦眼淚：“不用你動手，有些人，不能依靠武力解決，跳梁小醜而已，我自己可以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