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複當年舊時人 第80章 斬毒蛇 意外之吻
微風吹過，一片葉子飄飄蕩蕩地落在沈晨夕的肩頭，沈晨夕渾然不覺。
這個看起來柔弱的女子，身上卻有著攪動後宮局勢的力量，她沒有武功，但比有武功的人更加難以捉摸。
“夕夕。”曹逸突然壓低聲音：“宮中人心險惡，你要保護好自己，我不希望你受到任何傷害。”
雖然知道沈晨夕聰明伶俐，但曹逸仍然忍不住提醒她。後宮的嬪妃，幾乎個個有心眼，有手段，曹逸總是莫名擔心沈晨夕鬥不過她們。
沈晨夕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我不過是個深宮婦人，能有什麼危險？”
曹逸說：“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傷害你的，未必是彆人。”
沈晨夕為了對付敵人，有時甚至不惜傷害自己，這種比某些男子還大的膽識，難免讓曹逸驚歎。
她不怕痛苦，曹逸卻怕她痛苦。
“夕夕，其實……”曹逸正說著話時，他的瞳孔驟然收縮，視線越過沈晨夕的肩膀，落在其身後不遠處的一簇灌木上。
隻見一條通體碧綠的青蛇正緩緩遊出，蛇身垂下，三角狀的蛇頭卻高高昂起，猩紅的信子不停吞吐，距離沈晨夕的後頸不過兩尺之遙。
那蛇蜿蜒爬行，鱗片與枝葉摩擦，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小心！”曹逸本能地衝上前，一把將沈晨夕摟入懷中。情況太過緊急，他也想不了那麼多，隻知不能讓沈晨夕被蛇咬到。
他的動作太快太猛，沈晨夕猝不及防地撞過去。
曹逸的嘴唇落在沈晨夕的額頭上，就那麼不知不覺地吻了口。
這一瞬間，溫熱柔軟的觸感讓兩人都僵在原地，時間彷彿凝固。
沈晨夕瞪大了眼睛，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曹逸胸膛下急促的心跳，以及腰間那隻手臂傳來的力量。
這個意外太過突然。
曹逸的反應極快，沈晨夕還未推開他之前，已經一手攬著她的腰將她護在身後，另一手閃電般抽出腰間的佩刀。
刀光如電，劃破林間斑駁的光影，精準地將那條蛇斬為兩截，蛇頭應聲而落。
蛇的身體還在地上扭動。
沈晨夕推開曹逸，看著地上斷成兩截的東西，臉色微微發白：“這是毒蛇！”。
“劇毒，若被它咬上，存活的機會十分渺茫，若是我不在，你可就有危險了。”曹逸說。
“多謝。”沈晨夕平靜地說出兩個字，突然話鋒一轉，道：“不過，若你不在，我未必會走到這個地方，未必會遇上它。”
“說不過你，反正，你能保護自己就好。”曹逸道。
沈晨夕看著地上已經死透的毒蛇，若有所思：“曹大人，你追隨我，可能會是一條不歸路，踏上了，就彆想再回頭。”
她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
曹逸忽然笑了，那笑容裡帶著幾分狠厲與決絕：“我曹逸行事，從來沒後悔過，即便為你獻上自己的性命，那也值得。刀已鑄成，我等著隻為你而用的那一天。”
沈晨夕垂下眼簾，掩蓋住眸中的複雜情緒。
“你……”她似乎想說什麼，紅唇輕啟，又立即合上，最終隻是輕歎一聲：“出來太久，會引起懷疑，我該回去了。”
曹逸沒有挽留，隻是微微頷首。
“萬事小心。”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與平日裡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玄衣衛指揮使判若兩人。
沈晨夕轉身離去，裙裾掃過林間的落葉，發出細碎的聲響。
就在沈晨夕的身影完全消失的時候，曹逸如鬼魅般一閃，瞬間隱入樹影之中，彷彿從未出現過。
隻有地上那條被斬成兩截的毒蛇，證明著剛才所發生的一切。
沈晨夕在走出林子時，回頭看了看，什麼動靜也沒有。
營地中央，旌旗招展，侍衛們整整齊齊地排列著隊伍。趙擎正在清點大臣們捕獲的各種獵物，有野兔，有山雞，還有幾頭肥胖的野豬。
柳燕燕湊到趙擎耳邊，似乎在跟他說些什麼。
“陛下，今日收獲頗豐啊！”
“不錯，眾愛卿都辛苦了。”
趙擎與大臣講起話來。
沈晨夕從林邊走向營地，她神色如常，步履輕盈，絲毫看不出緊張的樣子。
“愛妃。”趙擎迎上前，問道：“你剛纔去哪裡了，朕找你不著，還以為你身體不適，在營帳裡休息呢。”
沈晨夕福了福身：“臣妾隻是去散了會兒步，被山間風光吸引，多看幾眼，讓陛下擔心了。”
趙擎不疑有它：“下次彆一個人亂走啦，這山裡有許多毒蟲，也不安全。”
“臣妾謹記陛下教誨。”沈晨夕道。
趙擎正要說話，柳燕燕故意擠進兩人中間，將手中的野花舉到趙擎麵前：“皇上，您看，這花漂亮嗎？”
趙擎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漂亮。”
沈晨夕不動聲色地後退半步，給兩人讓出空間。
這柳燕燕倒也有點手段，才半天工夫，就和趙擎混成了很熟悉的樣子，並沒有因為他是皇帝而不敢靠近。
不過，光會這點手段還不夠，後宮鬥爭何其殘酷，沒彆的本事可很難活下去。
沈晨夕暗中觀察柳燕燕，在琢磨她的秉性如何，而柳燕燕卻在努力吸引趙擎的注意，沒想著去瞭解自己的對手。
柳燕燕眨著眼睛道：“聽說皇宮裡有很多漂亮的花，不知民女能否去看看？”
“當然可以，你這就隨朕回宮。”趙擎新得佳人，十分欣喜。他轉身對眾臣說：“愛卿們都辛苦了，回宮之後，選個吉日，朕要設宴慶賀，你們皆可攜家眷入宮同樂。”
趙擎洪亮的聲音回蕩在獵場上空，引來群臣一片歡呼。
“時辰不早，立即整頓隊伍，準備回宮。”趙擎下令。
侍衛們立刻行動起來，收拾營帳，整理行裝。
趙擎翻身上馬，向柳燕燕伸出手：“來吧，朕帶你去皇宮看看。”
柳燕燕受寵若驚，臉頰緋紅：“這……這不合規矩吧？”
趙擎笑道：“朕就是規矩。”
柳燕燕羞澀地將手放在趙擎的掌心，被他一把拉上馬背，坐在他身前。趙擎雙臂環住她，握住韁繩。
沈晨夕獨自騎了趙擎為她準備的那匹母馬。
趙擎看了眼沈晨夕，說道：“沈貴人剛學會騎馬，還不熟練，所有人，都慢點。”
隊伍開始緩緩移動。
趙擎騎著馬走在最前麵，柳燕燕靠在他懷中，不時發出些銀鈴般的笑聲。
隊伍的後方，幾位大臣騎馬並行，壓低聲音交談著。
“看到沒，陛下對那位姑娘，似乎很不一般啊，這才認識多久，就能與陛下同乘禦馬了。”
“陛下自寵愛沈貴人以來，已經有大半年沒納新妃了，如今要嘗嘗鮮，也屬正常，隻是不知那姑娘能夠得寵幾時。”
“唉，女人越多，是非越多，那姑娘看起來，性情與宮中的嬪妃相去甚遠，如何能與她們和平共處，隻怕又要掀起一場大波瀾了。”
“這後宮啊，從來都是隻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沈貴人的好日子，怕是快到頭啦。”
“噓，慎言，後宮之事，豈是我等可以妄議的，小心禍從口出。”
幾人頓時噤聲。
林正天誣蔑沈晨夕是災星，結果沒幾天就被下了獄，雖說罪名是謀逆，但兩者之間，恐怕也有些聯係。
隊伍的前方，趙擎似乎心情極佳，不時與柳燕燕說笑，柳燕燕則是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
沈晨夕看著他們兩人，心中隻有冷嘲。
隊伍繼續向前移動，太陽西垂，將眾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沈晨夕眸中一片清明。後宮之中，起起落落再正常不過，笑到最後的纔是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