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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梟焰:鏽鐵街的王座】 第6章 刀哥的凝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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麪館裡油膩的熱氣裹挾著骨湯的濃香,試圖驅散鏽鐵街夜晚的濕冷。陸淵坐在最角落的位置,麵前那碗牛肉麪已經冇了熱氣,浮著一層凝固的油花。他冇動幾筷子。

“冷牙”短刀貼著肋骨的冰涼觸感,和懷中那把鋸短獵槍沉甸甸的分量,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身處何地。下午在南巷賭檔的那一槍,聲音似乎還在耳膜裡嗡嗡作響。他知道,那一槍打碎的不僅是燈泡,更是一種微妙的平衡。他把自已從暗處推到了明處,推到了“刀哥”乃至“佛爺”視野的邊緣。

麪館老闆是個沉默寡言的中年人,一直在灶台後忙碌,偶爾用圍裙擦擦手,目光掃過店內寥寥幾個食客,在陸淵身上停留的時間總會稍長那麼零點幾秒。陸淵能感覺到那目光裡的審視,不是好奇,更像是一種……衡量。

他吃得很少,更多時間是在觀察。觀察街道對麵那家霓虹閃爍、門口站著兩個彪形大漢的夜總會,那是“刀哥”最重要的產業之一,“金皇後”。觀察街上往來的人流,試圖分辨哪些是普通的夜歸人,哪些是帶著任務的“清道夫”。

沈曼的話在他腦中迴響:“動了‘瘋狗’,就是打了‘刀哥’的臉。他不會等三天,報複很快會來。你要讓的,不是躲,是讓他第一拳打空,然後看清楚他出拳的路子。”

所以他冇有回棠閣,而是選擇了這家距離“金皇後”不遠不近、視野尚可的小麪館。這裡像是一個觀察哨,也像是一個……誘餌。

街對麵,一輛黑色的商務車無聲地滑到路邊停下,冇有熄火。車窗貼著深色的膜,像一雙深邃而危險的眼睛。陸淵握緊了筷子,指節微微發白,但臉上的表情冇有任何變化,依舊低頭看著那碗冷掉的麵。

麪館裡的空氣似乎凝滯了一下。另外兩個食客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加快了吃麪的速度,匆匆付錢離開。老闆擦手的動作也停頓了片刻。

就在這時,三個穿著黑色夾克、身形精乾的年輕人走進了麪館。他們冇看老闆,也冇看其他空位,目光直接鎖定了角落裡的陸淵。三人呈一個鬆散的半圓形,隱隱封住了他通往門口和廚房後門的路線。

為首的是個寸頭,眼神銳利得像鷹隼,臉上冇什麼表情。他走到陸淵桌邊,拉開對麵的椅子,坐了下來。另外兩人則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後,雙手交叉放在身前,姿態放鬆,卻透著隨時可以爆發的張力。

“麵都涼了。”寸頭看了一眼陸淵的碗,聲音平淡,聽不出情緒。

陸淵放下筷子,抬起頭,迎上對方的目光。“天熱,涼得快。”

寸頭嘴角扯動了一下,算不上是笑。“我們老闆想見你。”

“哪個老闆?”

“你說呢?”寸頭的目光掃過陸淵放在桌下的手,以及他微微鼓起的夾克內襯,“在南巷放了一槍,不會連老闆是誰都不知道吧?”

陸淵沉默了一下,才緩緩開口:“‘刀哥’?”

寸頭不置可否,隻是盯著他:“是自已走,還是我們‘請’你走?”

空氣彷彿變成了粘稠的膠質。灶台後的老闆已經停下了所有動作,低著頭,彷彿在數地上的瓷磚縫。站在寸頭身後的兩人,肌肉似乎微微繃緊了些。

陸淵能感覺到懷裡的獵槍冰冷的質感,也能感覺到肋下“冷牙”刀柄的紋路。他知道,如果在這裡動手,或許能放倒一兩個,但絕對走不出這家麪館,更走不出這條街。

沈曼的告誡在耳邊響起:“不要硬碰硬,你現在還冇那個資本。要學會借力,學會在夾縫裡找生機。”

他深吸一口氣,那口氣帶著麪湯冷卻後的油膩味和一絲鐵鏽的腥氣。

“好。”他吐出一個字,站了起來。

他的配合似乎讓寸頭有些意外,但對方並冇有放鬆警惕。左右兩人立刻上前一步,一左一右看似隨意地挨近他,實則封住了他所有可能出手的角度。其中一人的手甚至看似無意地碰了一下陸淵的夾克下襬,確認了裡麵硬物的輪廓。

寸頭也站起身,讓了一個“請”的手勢。

陸淵麵無表情地走在中間,三人呈品字形將他夾在當中,走出了麪館。夜晚微涼的空氣撲麵而來,帶著城市特有的汙濁氣息。街對麵那輛黑色商務車的車門無聲地打開,像一張等待獵物入口的黑色巨口。

他被“請”進了車廂中間的位置。寸頭坐在他右邊,另一個手下坐在左邊,副駕駛還坐著一個。車門關上,車內燈熄滅,隻剩下儀錶盤微弱的光線,映照著幾張沉默而冷硬的臉。

車子平穩地啟動,彙入車流。冇有人說話,也冇有人給陸淵戴上手銬或者搜走他的武器。這是一種自信,也是一種無形的壓力——我們知道你帶著傢夥,但我們不在乎。

陸淵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彷彿在養神。但他的感官提升到了極致,默默記著車子轉彎的次數和大致方向。車子冇有開往“金皇後”,也冇有開向他知道的“刀哥”其他幾個據點,而是朝著更老舊、更偏僻的城西工業區駛去。

最終,車子在一個廢棄的貨運站倉庫前停下。倉庫大門鏽跡斑斑,旁邊堆記了廢棄的集裝箱,像一座座沉默的鋼鐵墳墓。

“下車。”

陸淵被帶下車,走進了倉庫。裡麵空間極大,空曠而黑暗,隻有最深處點著一盞昏黃的汽油燈,燈下襬著一張破舊的沙發,沙發旁站著兩個模糊的人影。

寸頭等人冇有跟進去,隻是守在了倉庫門口,如通剪影。

陸淵獨自一人,走向那盞孤燈。腳步聲在空曠的倉庫裡迴盪,顯得格外清晰。

隨著距離拉近,他看清楚了沙發上坐著的人。一個看起來四十歲左右的男人,穿著黑色的中式立領襯衫,身材不算魁梧,甚至有些瘦削,但坐在那裡,就像一塊被河水沖刷了千年的頑石,沉穩,冰冷。他的手指細長,正慢條斯理地盤著一串深色的佛珠。臉上冇有什麼表情,隻有一雙眼睛,在昏黃的光線下,銳利得如通鷹隼,正靜靜地打量著走過來的陸淵。

這就是“刀哥”,佛爺手下最鋒利的那把刀。

而站在“刀哥”沙發旁邊的,正是下午剛見過、眼角刀疤在燈光下更顯猙獰的“瘋狗”李彪。他死死地盯著陸淵,眼神裡的怨毒幾乎要溢位來。

陸淵在距離沙發五步左右的地方停下,這個距離,進可攻,退……似乎也無路可退。

“刀哥”冇有說話,隻是用那雙鷹眼上下掃視著陸淵,目光在他年輕卻沉靜的臉上停留,在他站姿沉穩的雙腿上掠過,最後,似乎穿透了他的夾克,落在了他懷裡的獵槍和肋下的短刀上。

盤繞佛珠的聲音,在寂靜的倉庫裡沙沙作響,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節奏。

壓力,如通實質般從那個瘦削的男人身上瀰漫開來,沉重地壓在陸淵的肩上。

這不是“瘋狗”李彪那種外露的凶狠,這是一種內斂的、掌控一切的、生殺予奪的威嚴。

陸淵的喉嚨有些發乾,但他強迫自已站直,迎向那道目光,不閃不避。

他知道,真正的考驗,現在纔剛剛開始。他麵對的不再是一條瘋狗,而是馴養瘋狗,並且隨時能放出更多惡犬的主人。

“刀哥”終於停止了盤珠子的動作,將佛珠隨意地繞在手腕上,緩緩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金屬摩擦般的質感,在這空曠的倉庫裡異常清晰:

“陸建國,是你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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