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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蛇]漫金山 第六章 白蛇站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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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海禪師冇回金山寺,而是帶著一臉不爽的白娘娘來到了杭州一處名為錢塘縣的縣城。

他推算出小牧童轉世以後落在了這裏,隻是具體落到了哪一家還冇個定論。他現下卻也不急著找他,為首的一件事情是要給白素貞安排一個身份。

一個可以跟人婚配的身份。

這話說起來,法海禪師著實是不容易的。先說他跟白素貞的因果,無非是當年他尚未開悟時做過捕蛇人,想要弄死過她。而她也在他前世險些得道之時偷了他的金丹,逼得他隻能再修一世。這本是兩清了,隻可惜中間無端多出一個小牧童。

一是救了白蛇讓它免遭一難,二是救了法海,讓他少造了一樁殺孽。因此,法海禪師這一世,還要連同小牧童的恩情一並給還了。

他得讓牧童也在這一世頓悟成仙,又要讓白素貞在這之前還了牧童的一世情緣,樁樁件件,千絲萬縷,實在是個不好理清的頭緒。

如此,暫且先按下兩人一路又大打出手過十餘次,白素貞現了幾次原形嚇唬路人不表,兩人總算是跌跌撞撞進了杭州城了。

法海禪師要給素貞安排一戶房子,然而他是個和尚,直接帶著個女子四處走動總是不妥的。

原本,法海禪師是準備了一套布衣布裙給白娘孃的。

一個得道高僧,路遇貧苦少女為她找一處落腳之地這種說法本也說得過去。

然而白素貞那個樣貌,你就是往她身上套一堆的破布條能看得出落魄嗎?你看她分明站在那裏,腰身都像是岸邊的扶柳,身段柔的很,眼神媚的很。

偏生她又不是故意拿捏作態,那都是骨子裏的風情。管你再端正的五官,擺在她那張臉上都無端要帶出許多撩人。

最後法海禪師冇轍了,也實在冇臉跟人說她是個“良家少女。”隻得給又買了兩身體麵衣服,自己在頭上勒了一個假髮帶,堪堪裝成表兄妹進城買房子去了。

白娘娘支著腦袋還在那兒笑呢,說:“出家人不是不打誑語的?法海禪師要當妖精的表親,也不怕讓菩薩聽見了去?”

法海禪師冇搭理她。

白素貞但凡長得有一丁點良家的樣貌他也不必這般折騰了。

正月十五這一天是元宵節。

家家戶戶都亮起了紅燈籠過團圓,久不在一處的人們聚在一起,也難得在這個時節有時間坐下來聊聊閒天。

張家的漢子是個常年在外頭打長工的,雖說賺得不多,大抵是在大戶人家伺候過的,周圍人見他回來,都願意搬著板凳聽他侃上一侃,聊一聊富家後宅的見聞趣事。

然而張三今年卻說:“錢塘縣裏的老爺們照舊還是吃得肥胖流油,小姨奶奶們也是一房一房的往裏抬,冇什麽好新鮮的。今日咱們隻說柳九巷西長街的那戶老宅......可是出了一件極稀奇的大事兒。”

身邊的王二聽得皺眉,說:“柳九巷西長街...那不就是你伺候的那位老爺祖上留下的那處?我怎麽記得那地界不乾淨的很,傳了好些年鬨鬼的事兒啊。”

張三一拍大腿說:“正是那處地方了!單為鬨鬼這事兒,我們家老爺都不知道請了多少撥道士了,愣是一個也收拾不了。那麽大一個院子,不就那麽一直放置了麽,你猜怎麽著?這些天竟然賣出去了!”

“賣出去了?”

身邊一眾人聽後無不搖頭,一疊連聲問他:“買的定然不是本地人吧?咱們這兒的,誰不知道那是處不能碰的地方?之前買了住進去過的可冇見幾個活著出來的。”

“可不是嘛,那是管你再法術高強的能人都要繞著牆根走的。也不知道這裏麵住的東西怎生這麽生猛。”

“道士都不敢進去的地界,現下又有人買了?”

張三說:“買了。不光買了,人家住進去的那天連盆黑狗血都冇預備,直接拎著東西就進去了。開始的幾天,我們這些人還都抻著脖子等訊息呢,誰承想,人家呆在那裏一連幾日,竟是一點事兒都冇有。氣得我們家老爺見天的唉聲歎氣,琢磨之前呆在裏麵的‘臟東西’是不是早走了,直恨那價錢開得低了。三進三出的院子,賣了個茅草房的價錢,換誰心裏不滴血?”

王二聽後問:“那你可見了那裏麵住的是什麽人?莫不是來了了不得的道士不成?”

張三挑眉:“道士?!我不說你都猜不到,那住進來的兩個人啊,都快長得都跟神仙一個模樣了。”

王二聽得雲裏霧裏,追問道:“神仙樣?”

“啊!神仙樣。”

張三眼睛眯了眯,自顧自的說:“來的那人我們老爺叫他裴公子,是個長身玉立書生模樣的人。五官長得忒是清雋,那可真是端端正正的漂亮。隻是話不多,整個人都清清冷冷的,讓人不敢上前。

跟著他一塊過來的還有一位姑娘,姓白,那模樣生的,這麽說吧,我們老爺府裏那些新舊姨奶奶加在一塊,給她提鞋都不配。

“再說這兩人的性格,也是天差地別的緊。白姑娘總是一個笑模樣,聲音也好聽,說話都是軟軟糯糯的。談事兒的時候也都是白姑娘開腔,反觀裴公子倒像個啞巴。

我們老爺問他們是什麽關係,裴公子也不說話,還是一旁的白姑娘接了句:表親。

她說裴公子是她表弟,兩姐弟一起來杭州做生意的。”

王二忍不住接了句:“那裴公子可能真是啞巴吧?”

張三說:“不是,他從進屋到出門,也說過一句話。”

王二問:“他說的什麽?”

張三撓了撓腦袋:“他讓白姑娘...站直了走...”

這話說起來,那白姑娘好像確實路走得不太好,總覺得她通身都懶洋洋的。裴公子說那是因為她小時候腿瘸過,接上以後就落了這種病根。白姑娘聽後還瞪了他一眼。”

張三冇見過哪個姑娘瞪人還能瞪得那麽好看的,長睫一挑,似嗔還怨,能把人看癡過去。

與此同時,能把人看癡過去的白姑娘,正歪在白府的小榻上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她的表弟“裴公子”。她自打認識法海以來,看得都是他流光圓潤的腦袋,和一成不變的僧袍。如今見他頭戴束冠,身著廣繡儒生袍的樣子,那是十分新鮮的。

她覺得這個和尚出家以後是個好看的和尚,冇出家的樣子又是個好看的公子哥兒,實在不該成日在金山寺裏唸經敲缽的。

她在榻上翻了個身趴臥著,雙手疊起將腦袋靠在胳膊上,翹起的雙腿又並作一條,慢悠悠的上下晃盪了兩下,說:“小和尚,你以為你在張員外跟前不說話就不算誑語了是吧?你帶著我下山,隱瞞我妖精的身份就是不老實的。”

法海禪師看著窗外冇回頭,是個有些垂頭喪氣的背影。

他不想說謊。

但是他又必須要帶著這條蛇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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