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那束迎春花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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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屋內這般情形,沈禹川微微一怔。
江清月立刻換上一副柔弱無辜的模樣走近,輕輕拉住他的衣袖:
“陛下,臣妾按照您的吩咐,讓人來教教春花規矩,累了一上午還是冇教好~”
想到昨晚沈禹川的話,春花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就是他的懲罰。
聞言,沈禹川微微點頭,眼中滿是讚賞:
“皇後有心了,這等小事讓下人做就好,何必自己親自盯著。”
說話間,餘光瞥見地上繡著鴛鴦圖樣的荷包碎片,他的眼神怔愣了一瞬,可很快又恢複如常。
江清月似是察覺到了什麼,她美目流轉看向沈禹川,輕聲問道:
“陛下可知地上這是什麼東西?”
沈禹川眼神掃過地麵那堆粉色,神色平淡:
“朕瞧著不像什麼稀罕玩意兒,倒像是幾塊不值錢的破布。”
語氣冷漠得彷彿在談論一件無關緊要的事物。
春花身形一顫,隨即釋然開來。
當年沈禹川失勢流落民間,才和她有了一段姻緣。
為了娶江清月,他謊稱被追殺時傷了頭,失去了記憶。
如今這個荷包於他來說,本就是一文不值。
更何況,她也要代替沈晚吟去和親,留著也無用了。
說完,沈禹床不動聲色地瞥了她一眼,轉頭對江清月柔聲道:
“今日西域進貢了一批好東西,聽聞皇後在這,朕便前來邀皇後前去挑選。”
沈晚吟的視線在二人中來迴流轉,調笑著:
“皇兄和皇嫂可真恩愛啊,不像有些人,卯足了勁也隻能嫁給糟老頭。”
在場的人都聽得出,她這是在諷刺春花。
可春花隻是低頭默認,不再言語。
沈禹川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清了清嗓子:
“晚吟,不得無禮,春花總歸是代替你去和親,你可不能恩將仇報。”
沈禹川的母妃,一生隻有他和沈晚吟兩個孩子。
他從小就把這個唯一的妹妹當眼珠子疼。
要不是為了護著沈晚吟,他也不至於傷得那麼重,流落至後山被她撿到。
話落,沈晚吟撇撇嘴,不滿地開口:
“皇兄有所不知,春花對你的怨氣了不少呢。”
“她怨你,明明是救命恩人,卻隻給了個貼身丫鬟的名頭,她想要的恐怕是皇嫂的位置。”
春花一愣,冇想到沈晚吟會把那天說的話,就這樣直白地說出口。
但轉念一想,沈晚吟是個重情重義的女子,隻有她,纔不會餘生都活在愧疚之中。
聞言,沈禹川神色
微變,冷聲質問:
“春花,可有此事?”
春花隻是低著頭,不置可否。
沈晚吟說的,本就是事實。
見她不說話,沈禹川臉色鐵青,當即讓太監將那剛送來的夜明珠搬到江清月宮中。
“邊疆苦寒,朕本念著你對晚吟有恩,纔將皇後都討要不到的夜明珠賞賜於你,冇想到竟養了個白眼狼。”
江清月一聽,眼睛瞬間彎成了月牙,她嬌嗔道:
“就知道陛下心裡是有臣妾的。”
說罷,她挽著沈禹川的手離開,臨出門前,還不忘回頭看了春花一眼,眼神中帶著幾分得意與嘲諷。
三人離去後,屋內瞬間安靜下來。
春花強忍著身上的疼痛起身,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從此以後,這宮裡唯一對她真心的人,冇了。
猶記得沈禹川帶她回宮的第一日,江清月便找上門來,看向她的眼神裡滿是殺意。
是沈晚吟把她要了過來,名義上是貼身丫鬟,可活是一點都不用做的。
夏日裡,沈晚吟會吩咐小廚房做她最愛吃的綠豆糕。
冬日裡,又大方地把精炭分她一半。
甚至私下還會偷偷叫她嫂子。
直到沈禹川娶妻,江清月仗著家族勢力,屢次私下刁難她。
沈晚吟也開始變了,不再像從前那般親昵地喚她,反而時常戲弄她。
她曾以為,沈晚吟也同這宮中的其他人一樣,被權力和利益矇蔽了雙眼。
可當晚沈晚吟便找到她解釋:
“嫂子,江清月善妒,若我還像從前那般護著你,恐怕她更要對你發難。”
那天以後,沈晚吟故意疏遠她,是想讓江清月以為她在他們兄妹二人心中無足輕重。
是為了保護她。
如今,少女的真心被她無情踐踏,恨她也是應該的。
窗外,微風輕輕拂過,吹落了枝頭的花瓣,猶如她的人生即將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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