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那束迎春花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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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湯二十三年,沈禹川病逝,喪鐘響徹皇城。
其族弟沈長青登基,命先皇後江氏殉葬,其餘後妃皆可出宮,婚嫁自由。
不費一兵一卒,便攏住了世家大族的心。
同時,肅清貪腐,減免賦稅,整頓軍隊,竟隱隱有了崛起之勢。
訊息傳到王庭時,麵對手下的擔憂,阿達革滿臉不屑:“沈長青?沈禹川那個和青樓女子私奔的表弟?”
“一個毛都冇長齊的小子,能掀起什麼風浪?不過是登基之初,拉攏民心的手段罷了。”
他不知道的是,這並非真正的沈長青,而是女扮男裝的沈晚吟。
在春花的記憶中,沈晚吟比沈禹川更加聰明穩重,隻因是女兒身,無緣儲位。
當年他們三人逃走時,沈禹川想要拿著太子的信物,到當地府衙尋求庇護。
是沈晚吟攔住了他。
她說:
“哥哥如今不過是個毫無依仗的皇子,又怎知那知府冇有暗中投靠彆人?”
悄悄觀察了一段時間後,果然發現知府和二皇子的人交往過密。
遇到江清月後,沈晚吟也不讚成沈禹川和江家結盟。
但他被仇恨矇蔽了雙眼,聽不進分毫。
得知沈晚吟掌權,春花覺得自己離回家好像更近了一步。
但敵國皇帝駕崩,總是要慶祝一番的。
阿達革一連設宴三日,歌舞昇平。
春花身著輕薄的舞衣,上麵綴著廉價的珠子,在中央翩翩起舞。
一舞儘,阿達革滿臉醉意,衝她招了招手:
“你們中原的皇帝死了,他是你的親哥哥,你一點都不傷心,還有心情在這給本汗跳舞助興?”
這段時日,儘管她表現的很是乖順。
但她知道,阿達革對她還是心懷戒備。
春花壓下心頭的厭惡,勾起嘴角:
“我既已嫁到王庭,便生是王庭的人,死是王庭的鬼,大汗高興,我就高興。”
阿達革聽了,哈哈大笑起來,鬆開她的下巴:
“繼續跳!”
可春花冇動,而是伸出手勾住了他的脖頸:“大汗,今夜可否讓我侍奉左右?”
隻要能侍奉他,便能留在主帳。
可阿達革卻一言不發,漆黑的眼眸盯得春花後背發毛。
穩住心神後,她笨拙地扭動著身體,做出討好的姿態。
“我想你了~”
這段時日,她的容貌恢複不少,皮膚也漸漸白嫩起來。
阿達革摩挲著她的手臂,眼裡泛著淫光:
“隻要你能讓本汗儘興,本汗什麼都答應你。”
說完,她坐到腿上,拿起酒碗斟滿,喂到他的嘴邊:
“大汗,請用~”
緊接著,她又拿起一塊烤得焦黑的牛肉,用手撕成小塊,遞到他嘴邊:
“大汗,這肉烤得外焦裡嫩,你嚐嚐。”
阿達革睨她一眼,張嘴咬住肉塊咀嚼,含糊不清地說:
“還算你識趣。”
看著一碗碗烈酒灌入,春花笑得愈發開心。
她的指尖沾滿了蒙汗藥,每倒出一碗酒,粉末便散在酒裡。
今晚,她便要完成佈防圖。
很快,阿達革醉酒倒在春花身上,眼神也變得朦朧起來。
她正要扶著他回主帳,抬眸突然看見小舞被人拉住了手。
她想抽回,卻因為力氣不夠,反被那人拉進懷裡。
其餘士兵看到這一幕,紛紛大笑起來,嘴裡還喊著不堪入耳的話語。
春花起身想替她解圍,阿達革卻死死拉住她:
“扶本汗回去。”
無奈之下,春花隻得扶著他回了主帳。
她把阿達革扔到氈毯上,他四肢大張,鼾聲如雷。
春花直起腰,揉了揉痠痛的肩膀,望著眼前這個給她帶來無儘痛苦的男人,眼中滿是厭惡。
曾經好幾個夜晚,躺在他身邊,她都恨不得一刀殺了他。
可轉念一想,如果她殺了阿達革,那麼所有人都會被連累,成為刀下亡魂。
所以她才一直忍到了現在。
為了讓士兵放心,不會三番兩次進帳檢視。
春花匆匆打了一盆水,端到床邊,裝作要給阿達革擦洗身體。
又急忙跑到後廚,端來一碗醒酒湯,故意表現得對阿達革很是上心。
士兵們見春花如此,相互對視一眼,自覺地退遠了些。
忙完一切,她回到營帳,輕拍著阿達革的臉頰:
“大汗,醒醒。”
可男人隻是哼唧著翻了個身,又沉沉睡去。
她這才躡手躡腳地走到擺放文書的桌子邊。
有了上次的經驗,她很快便找到了那捲至關重要的佈防圖,藉著微弱的月光,將每一處標記印在了腦子裡。
確保萬無一失後,春花一刻也不敢耽擱,趕忙回去畫了出來。
趁著天還冇亮,她找到周嬤嬤,把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然後將寫好的信遞了過去:
“嬤嬤,拜托您讓兒子把這封信送出去,一定要送到沈長青手裡。”
“等等,送完信,記得讓他彆再回來了。”
拿到佈防圖,大湯和匈奴免不了一場大戰,若是回來,可能還會無辜受牽連。
周嬤嬤年事已高,恐怕難以承受喪子之痛。
聞言,周嬤嬤接過信的手,微微顫抖:
“姑孃的大恩,老奴記下了,這是您拚死換來的,老奴一定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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