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那束迎春花 16
-
16
因著巫師的預言,阿達革對春花格外看重,又派了兩個匈奴女人來照顧她。
這天,小蝶突然乾嘔不止,診斷才發現她懷了身孕。
她半靠在床上,淚水連連:
“公主,這個孩子我不能要,我根本不知道孩子的生父是誰。”
“更何況,無論如何他都是這班蠻人的孩子,我實在是”
春花連忙把她攬在懷裡。
小蝶的痛,她怎麼會不明白?
自從她們來到王庭以後,無論受了多少委屈,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
這是小蝶第一次開口求她。
就算是偷,她也必須拿到藥,把孩子打掉。
春花含淚撫上她的背:
“好,我答應你,我這就去問醫師拿藥。”
可剛要出門,卻被來勢洶洶的大閼氏堵在了帳篷門前。
她冷笑著看向床上的小蝶:
“這個賤婢懷了我弟弟的孩子,我必須把她帶走。”
說著,她身後的女人便上前拉扯小蝶,春花想要阻攔也被推倒在地:
“她是本公主的配嫁丫鬟,我看誰敢動她?!”
大閼氏捏著她的下巴,笑得張狂:
“我已得了大汗的首肯,冇有誰能攔得住我!”
原來大閼氏搶先一步求到阿達革麵前。
她弟弟戰死,小蝶肚子裡的孩子可能是他留下最後的血脈,她執意要生下來。
得了應允,她來到營帳把人帶走。
臨走前,她冷笑著看向小蝶:
“若是你肚子裡的孩子有個三長兩短,我讓你主子償命!”
這話是說給小蝶聽,更是說給春花聽的。
自從小蝶被大閼氏接走,春花被禁止探視,求到阿達革麵前也無濟於事。
關於小蝶的一切,她隻能從外界打聽。
很快到了小蝶生產的日子。
天空烏雲密佈,遠處響起陣陣雷聲,彷彿隨時都會降下傾盆大雨。
周嬤嬤打聽到訊息回來時,渾身都已經濕透了。
“公主,小蝶發動了,但大閼氏故意為難,藉口雨勢太大不願去請醫師,她這胎恐怕是不好生啊!”
“我現在就去!”
春花匆匆披上蓑衣,朝著醫師的住處奔去。
冰冷的雨水順著脖頸不斷灌進衣衫,她不知道自己已經滑到了多少次,總算到了地方。
可拍了許久,那扇門卻始終緊閉,不見有人迴應。
半晌,隔壁纔打開門,
“大閼氏讓醫師出門采藥去了,這會兒不知道被困在哪呢。”
聞言,周嬤嬤神色焦急,衝春花喊道:
“公主,快去看看小蝶,她的情況怕是不妙,我留在這兒,等醫師回來。”
對,兩個人都在這反而幫不上忙。
春花咬咬牙,再次衝進大雨裡。
小蝶,等我
等她趕到時,小蝶已經生下了一個渾身青紫的男胎。
她躺在冰冷的氈毯上,下體鮮紅一片,氣若遊絲。
“公主,孩子生下來了。”
“小蝶,堅持住,醫師馬上就到。”
春花從懷裡掏出一根人蔘須塞進她的嘴裡,緊握著她的手,淚水不停地流淌。
一路上,春花四處奔走,想要找人為小蝶接生。
可所有人都懼怕大閼氏,對她的求助視而不見。
小蝶努力扯著嘴角,連笑的力氣都冇了:
“公主,小蝶恐怕不能再陪你了,你一定要好好活著,活著回去”
說完,她的手軟了下去,重重閉上了眼睛。
營帳外的雨越下越大,她的身體漸漸冰冷。
春花抱著她剛剛出生的孩子,終於明白,巫師為什麼會說她有一個男嬰。
原來,命運如此殘酷。
它用這樣一種慘烈的方式,讓這個孩子成為了她的孩子。
春花抱緊懷裡的小人,感受著他微弱的呼吸,心中滿是悲痛。
正當她準備帶著孩子離開時,帳簾被掀開,大閼氏緩緩走了進來。
她看著繈褓中的孩子,臉色瞬間一沉:
“我勸你把孩子放下,否則我便讓人把那個賤人的屍體挫骨揚灰,拿去喂狗!”
“不,不可以。”
春花後退兩步,撞到床邊。
小蝶的屍體還孤零零地躺在床上,大閼氏就要把她的孩子奪走。
大閼氏看春花始終不願交出孩子,冷笑著:
“來人,去牽條最烈的狗!”
春花腦袋“嗡”的一聲,理智瞬間被憤怒吞噬。
新仇舊恨,全都湧上心頭。
“你們欺人太甚!”
她雙眼通紅,拿起小蝶屍體旁邊的剪刀朝著大閼氏胸口狠狠紮了進去。
她慘叫出聲,鮮血迅速蔓延開來。
此前,大閼氏記恨小蝶壞了她的計劃,故意支使醫師出門尋找草藥。
可她萬萬冇想到,如今自己也會落得和小蝶一樣的下場。
因無人救治,失血過多而亡。
真是因果輪迴,報應不爽。
春花趁亂把孩子交給了周嬤嬤,便到主帳請罪。
阿達革得知此事後震怒,親自帶人將她從營帳中拖出,一路拽到練兵場。
眾目睽睽之下,他揮起手中的皮鞭,狠狠地朝她抽來:
“可惡的中原女人!”
“自己肚子不爭氣,還敢殺了本汗的大閼氏,真是罪無可恕!”
“你不配得到本汗的禮遇,以後你就是最下等的娼妓,就住在羊圈裡。”
很快,春花的衣衫被抽得稀碎,身上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不知捱了多少鞭,她眼前一黑,昏死過去,隨後被人像丟垃圾一般丟進羊圈,看管起來。
日落又東昇,她不記得自己在羊圈裡過了多少個日夜。
派來看管的士兵,對她也冇好臉色。
每天的飯菜都是餿的,對她動輒打罵。
突然有一天,羊圈的門被粗暴地打開,阿達革站在不遠處,神色冰冷:
“大湯來人了。”
-